清晨,刺眼的陽光灑落在張凡的臉上。


    他抬起手臂,遮擋著晃眼的光暈,艱難地睜開眼皮,摸出手機,一看時間……


    10:23分。


    自他融合凶神以來,幾乎很少能睡的這麽香,偶爾幾次也是曆經苦戰,譬如像昨天晚上。


    先後大戰方長樂和洪山君,最終練成【九龍神火罩】,一切塵埃落定。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張凡倒頭便睡,醒來都快到午飯點了。


    他一看手機,卻是有不少未接電話,隨春生,方長樂,江葫,還有林見月。


    “有空嗎?出來聊聊。”


    張凡最先聯係了林見月,他有件事要向對方求證。


    “老地方。”


    林見月很快便回複了信息。


    張凡放下手機,簡單洗刷,便起身出門。


    “寅虎如今落在了江南省道盟的手裏……”


    走出樓道,張凡若有所思,昨天在黑市,他的注意力被落荒山那邊的動靜吸引,愣神的功夫,江南省道盟的人便已經趕到,帶走了寅虎。


    這倒是讓張凡措手不及,那時候他想要下手已經來不及了。


    “應該直接宰了他的。”張凡撇了撇嘴。


    寅虎落在江南省道盟的手裏,萬一將他一家子的身份給爆出來,那真是要亡命天涯了。


    “不行,得找隨春生打聽一下情況,把他個做了。”張凡心中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便再也壓不下去。


    “小凡……小凡……”


    走到洪福花苑門口,一聲呼喚將張凡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抬頭望去,劉福生半個身子都探出了保安室,向他招著手。


    “劉叔……”


    “想什麽呢?叫你大半天……”劉福生打量著張凡,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從中看出什麽端倪來。


    “沒什麽,想點事情。”張凡隨口道。


    “談對象了?”劉福生咧著嘴,露出一副過來人的笑容。


    “劉叔……”


    “你這個年紀談對象也很正常,你上大學那會兒不也談過一個對象嘛……”劉福生輕笑道。


    “你爸不是還看過嘛,不過他不喜歡那個女孩子……叫什麽來著……”


    “許知夏。”張凡心頭一動。


    他記得大二的時候,卻是帶著許知夏回來過一次,那時候張靈宗剛好從工地回來,也就一起吃了頓飯而已。


    按理說,老爸對他這位女朋友應該沒有太深的印象才對啊。


    “老爸為什麽不喜歡她?”張凡忍不住道。


    “你那小女友是修行煉道的,而且還是許家的人,你爸能喜歡嗎?”劉福生隨口道。


    許知夏的身份,張凡也是前不久因為老宅那件事才知道的,大學那兒,他的元神依舊未曾蘇醒,算是個普通人當中的普通人。


    “老爸的眼睛可真毒啊。”張凡忍不住道。


    “年輕人,情情愛愛很正常,不過也要機靈點,苗頭不對,抽出來就走。”劉福生提點道。


    “抽出來?”張凡神色古怪,不由道:“劉叔,你在說什麽?”


    “傻孩子,這是在傳授你經驗,怕你被人騙。”


    “什麽經驗?”


    “洗過澡的都知道,當熱水忽冷忽熱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有人在跟你共用熱水。”劉福生咧著嘴,露出一抹你自己體會的笑容。


    張凡愣了一下,旋即道:“劉叔,你說到哪兒去了?我沒有在想這些事……”


    “那叫你半天跟丟了魂似的。”劉福生淡淡道。


    “劉叔,我跟你打聽個事兒。”張凡心頭一動,突然開口問道。


    “什麽事?”


    “我是不是還有個哥哥?”張凡想起了寅虎的話。


    “嗯?你哥又詐屍了?”劉福生雙目圓瞪,脫口而出。


    “嗯!?”張凡一愣,露出古怪的神色:“什麽意思?”


    “你聽誰說的?”劉福生不答反問。


    “還真有?不是吧……”


    “你們家的事吧……太複雜了,一句兩句真說不清楚,有機會你問你爸吧……”劉福生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我們家的那些事……我怎麽感覺我像個外人……”


    張凡撇撇嘴,嘟嘟囔囔道:“我不會是外麵撿來的吧。”


    啪……


    話音剛落,劉福生手裏的杯子一個不穩,摔在地上,碰了個粉粉碎。


    “小凡,你怎麽能這麽想呢?”劉福生搖了搖頭:“這點叔可以跟你保證,你絕對是親生的,不是親生的,能放心把你一個人仍在家裏嗎?”


    “……”


    “說的也是。”


    張凡輕語,但凡不是親生的,也不至於媽死爹不問。


    “算了,先把眼下的事料理完了吧。”


    張凡打了聲招呼,告別了劉福生,趕赴與林見月之約。


    ……


    光明路316號。


    不見山咖啡館。


    張凡趕到的時候,林見月已經在了,她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子,身前還有一盤熱騰騰的牛排,一塊肉,幾根蔬菜,一抹醬……


    “這裏還有午餐啊……”張凡看了看左右,坐在了對麵。


    “要不要來一份?”林見月拿起刀叉,隨口問道。


    “多少錢?”


    “588一客。”


    “什麽玩意?什麽牛肉要588?吃了能成仙?”張凡雙目圓瞪。


    五百八十八能買多少牛肉?


    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盤要大,量要少,空的地方放根草。抹點醬,撒點渣,賣給冤種八千八。


    這玩意估計也就滬上的大爺消費的起。


    “算了,我不餓。”張凡搖了搖頭。


    就算他現在有了點小錢,也不是這個花法。


    “我請客。”林見月開口道。


    “服務員,麻煩給我來三份。”


    林見月手裏的刀叉稍稍一頓,美眸輕抬,看向張凡:“說吧,找我出來什麽事?”


    “念先生脫劫了?”張凡開門見山。


    昨晚他的感應便有些不妙,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恐怕會是如今玉京市,乃至整個道門最大的事情。


    “不錯,這件事也瞞不住,當然也不需要瞞。”林見月未曾否認。


    身為卯兔,她之所以來到玉京市,一來是受了趙解玄的委托,二來也是為了這位無為門的副門主。


    念先生脫劫之後,出了落荒山,無為門藏在玉京市的勢力第一時間安排其離開。


    “玉京這個地方現在已是眾矢之的,上京已經來人了,就連真武山也要高手來了,上午的飛機,這會兒人應該已經在江南省道盟了……”


    林見月凝聲輕語:“不過沒有用,我實話告訴你,昨天副門主連夜出了玉京市,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念先生被困在絕妙觀中十幾年,幾乎被楚超然的那個念頭熬幹了心血,即便脫了劫數,他也是虛弱無比,眼下應該是藏在什麽地方慢慢恢複。


    如今,來再多的高手也是無用。


    念先生一旦恢複過來,同樣來再多高手也無用。


    “牛逼之人,必有牛逼之處,居然讓他逃出了升天。”張凡麵色微沉。


    因為與楚超然賭約,念先生在玉京市,這裏反而安全。


    可是如今,他已經走了,玉京市倒變得不安全起來。


    並且,因為他的離開,如今是各方匯聚,龍蛇混雜,不知多少眼睛盯著。


    “這個時機剛剛好,誰讓昨天黑市的動靜吸引了江南省道盟大半的眼睛呢!?”林見月似有深意地看向張凡。


    “黑市……”張凡露出恍然之色。


    “難怪他會選擇在這時候脫劫,時機把握的真好啊。”


    昨天夜裏,寅虎鬧出的動靜太大,玉京市九成九的眼睛都盯著這裏,就連監視落荒山的力量都被抽調,變得薄弱。


    毫不誇張的說,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此時,張凡麵色微凝,他甚至懷疑洪山君是故意顯露身份,吸引火力,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敗。


    “寅虎落在了你們手裏!?”林見月直接問道。


    “你消息倒是很靈通。”


    “寅虎跟我不同,他是十三生肖當中的老人……他居然會敗,而且還敗的這麽徹底……”林見月似有深意道。


    論資曆,卯兔,戌犬,亥豬等等都是十年前,龍虎赤月之補充的新人。


    寅虎不同,他進入十三生肖比林見月早的多,甚至於從十年前龍虎赤月中活了下來。


    這樣的寅虎不僅僅敗了,還被生擒,活活落在了江南省道盟的手裏。


    這是林見月沒有想到的。


    “你出手了嗎?我知道,昨天晚上,你也在黑市,在那棟廢棄大樓內……”林見月毫不掩飾。


    “趙解玄讓你來玉京,是來幫我,還是監視我?”張凡沉聲道。


    “黑市那裏自然也有我的眼線,湊巧而已……”林見月輕笑懂啊。


    “有人看見昨天晚上,你跟茅山的方長樂一起去了黑市……嘖嘖,那位茅山傳人也不一般啊……”


    說著話,林見月手中的刀叉在盤中的牛肉上輕輕撕摩,將那鮮紅的肉切割開來。


    “我想知道,寅虎是敗在了他的手裏,還是你……又或者是你們聯手的傑作……”


    “你可以等著江南省道盟那邊的公告。”張凡淡淡道。


    林見月聞言笑了,她放下刀叉,身子微微前傾,低聲道:“其實對你來說,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說?”


    “你張凡如今在道門之中並不算出名,可鎮壓寅虎的名聲傳出去之後,那就不一樣了……”


    對你而言,低調才是最好的選擇吧。”林見月輕笑道。


    “再者說,寅虎落在了道盟手裏,他嘴裏能夠吐出來多少情報誰也不知道,萬一牽扯到你們家……”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張凡心頭咯噔一下。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如果寅虎真的吐了,那麽他寧願當時沒有出手,哪怕無法練成【九龍神火罩】也在所不惜。


    “他會吐嗎?”


    “說不準!”林見月搖了搖頭:“你不要小瞧了無為門的手段,我們的元神是有保護機製的……”


    “江南省道盟未必能夠奈何的了寅虎,不過……”


    “不過什麽?”


    “他們肯定會將他送到上京市,那是道盟總部所在,也是白鶴觀的道場……”林見月壓低了聲音道。


    “你應該知道,道門與無為之間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除了當年的龍虎山,最了解無為門的便是白鶴觀,他們或許有辦法撬開寅虎的嘴。”


    說到這裏,林見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凡,優雅地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俯身低語。


    “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就會想辦法,殺人滅口!”


    林見月起身,緩緩走出來不見山咖啡館。


    張凡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麵前的三份牛排頓覺索然無味。


    隻慢了一步,他就該把寅虎宰了,現在留下了隱患。


    “不行,不能拖了。”


    寅虎未必會吐口,可就算有萬分之一的風險,張凡也不敢冒險。


    “服務員,打包。”


    片刻後,張凡走出了咖啡館,繞過一條街,便來到了江南省道盟。


    此時,不少人進進出出,比起平日任何時候都要忙碌。


    “張凡……”


    剛進門,張凡便遇見了展新月。


    “老隨在嗎?”張凡隨口問道。


    “他出去了,找他有事?”


    “沒事,正好路過,過來看看,他去哪兒了?”張凡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好像是忙押送寅虎去上京的事了。”


    “寅虎被押送到上京去了?什麽時候?”張凡心頭咯噔一下。


    “昨天連夜押送的……剛剛師兄接了個電話,便帶人出去了,可能有些手續要補上吧。”


    展新月話未說完,突然,她眼睛一亮,指著門口道。


    “師兄……”


    張凡抬眼望去,便見隨春生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麵色難看到了極致。


    “怎麽了?”


    “出事了。”隨春生咬牙道,他眸光斜睨,盯著張凡,後者心裏發虛,卻依舊鎮定地問道。


    “出什麽事了?”


    “寅虎被人給劫了。”


    “被人給劫了?”張凡眼睛一亮。


    “嗯!?”


    “光天化日,誰這麽喪心病狂?”張凡話鋒一轉,趕忙強烈譴責。


    “我趕過去的時候,人全都死了,好在車內的監控應該拍到了……”


    說著話,隨春生稍稍一頓,看向張凡,決斷道:“你也來看看吧。”


    江南省道盟,三樓。


    技術分析科。


    跳動的視頻顯現出畫麵,左上角的時間顯示淩晨五點十六分。


    空蕩蕩的公路上,押運的車子翻在路邊,寅虎渾身被鎖鏈困住,一根銀白色的器械穿過了他的琵琶骨。


    血泊中,橫檔著一位位道士,有些還在掙紮。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出現在畫麵之中,她穿著風衣,看不清樣貌,剛剛走到車前,幸存的高手便從車廂內衝了出來。


    嗡……


    然而,還未靠近那神秘身影五步之內,突然,幸存的三人身體猛地停駐,其中一人,身體迅速幹癟,仿佛體液被瞬間抽幹,緊接著,他的身體如同樹枝一般暴長,撐破了皮肉。


    另一位則是突然自燃起來,真火焚身,不到三秒,便化為一具焦屍。


    最後一位身體猛地膨脹,濕淋淋的液體不斷從皮膚下滲出,下一刻,他便猛地爆開,化為一張濕漉漉的皮子,耷拉在了地上。


    呲啦啦……


    就在此時,畫麵猛地抖動,變成了無數的雪花。


    “這是什麽手段?”旁邊,展新月看的心驚肉跳。


    那神秘人從始至終,可是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過。


    “五行顛倒,劫外長存,逆者成仙,錯者為王……”


    就在此時,一陣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眾人轉身望去,樓鶴川便已走了進來。


    “那是九大丹內法之一,五行錯王!”


    張凡眸光微凝,看向跳動的畫麵,心中卻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辰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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