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聽著這不敢苟同的話眼角抽了抽, 悄悄看了眼檀韻文的神色。從那張亂七八糟的臉上半點兒看不出勉強來。明明白白寫著他就是這麽想的。收回視線時, 導演眼睛餘光撇到了杵在一旁化妝師,連忙輕咳了兩聲, 示意她趕緊下來別當個一萬瓦的電燈泡。穆聞澤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 被誇得還挺高興:“那你會卸了嗎?”檀韻文搖頭:“等小穆什麽時候想了, 我再卸。”穆聞澤摘下自己剛剛推到頭頂的茶褐色眼睛,想戴到檀韻文臉上看看。眼鏡腿剛一接觸皮膚, 輕輕一碰, 厚厚的妝容立刻掉下來了一塊。“……”穆聞澤視線定在那兒, 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拿回眼鏡, “就現在。”恰好這時他手機響了,是白知清的電話,對方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穆聞澤把卸妝水翻出來扔給小舅舅,“去吧去吧,我先上去收拾東西了。”他一邊擦眼鏡腿上保留的粉底,一邊往電梯走。等他拿著節目組準備的衣服回到臥室時發現之前濃鬱的香氣已經散幹淨了。白知清看他這幅打扮進門,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很漂亮,穆先生短發也很合適。”“嗯。”穆聞澤敷衍地應了一聲。他把衣服都套到衣架上後掛在衣櫃裏,再把洗漱用品都扔浴室就行。要換的那套衣服被他扔到床上,反正現在攝像頭沒開,穆聞澤拽著t恤的衣擺就要往上掀。後背兩片漂亮的肩胛骨像隻振翅的蝴蝶,起伏舒展,穆聞澤扯了扯腰帶,順著脊椎骨往下,褲腰歪斜,露出了一側小巧的腰窩。還有落在上麵的,清淺而難以忽視的視線。穆聞澤注意到他的視線,胳膊已經伸到袖子的動作一頓,偏頭問他:“你介意?”有些男生不喜歡大大咧咧地跟其他人相處在一個房間。就比如穆聞澤上初中的時候,有段時間嫌小舅舅煩,就去學校住了幾天,找了個班上還有空位的宿舍。去的時候那幾個男生都是很歡迎的態度,到了晚上他換衣服的時候,他們卻都不說話了,他問了離他最近的那個男生,男生不止耳朵了,連帶著整張臉騰一下就紅了,眼神到處亂瞟。然後穆聞澤就都去衛生間換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等他出來後看到的是一片很幽怨的目光,但他統共沒住幾天就被小舅舅接走了。白知清絲毫不覺得臉皮厚的繼續大大方方地欣賞,嘴上冠冕堂皇:“不介意,隻是覺得穆先生身材很棒,經常去健身嗎?”“不去,”穆聞澤把衣服套上,“會經常玩一些運動項目,想來的話我下次叫你。”衣擺被拽了下去,腰窩像一尾遊魚,眨眼間就從白知清的視線內消失了。上衣換完了,床上還剩下一條棕色的格子四分褲,穆聞澤伸手抓過去。“……好。”白知清沉靜地點點頭,最後還是偏頭去了衛生間。穆聞澤全都收拾好準備下去的時候,白知清才拿著一瓶不知道什麽東西從裏麵出來了。“穆先生,”他拿著那個瓶子示意了一下,“要在外麵待到晚上,外麵太陽大,塗點防曬吧。”穆聞澤有點不願意,他從衣櫃裏翻了翻,找出剛剛塞進去的防曬衣:“我有這個。”白知清低頭,看他長度隻到膝蓋上方的短褲。“嘖。”穆聞澤舌尖上抵,眉壓了下來,“我又曬不黑。”“但是會曬傷,很疼。”白知清不等對方拒絕,便道,“我幫穆先生塗怎麽樣?正好我也要塗一點。”這下穆聞澤就同意了。穆聞澤身上哪哪兒都生的漂亮,腿部沒有常見的變形,一點多餘的贅肉都沒有,修長勻直,跟漫畫裏的似的。他本來想搭在床上讓白知清塗,但白知清卻突然單膝跪在地上,溫熱的手掌直接握上了小腿。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白知清抬了抬眼:“這樣弄不到床上。”白知清的手指寬大有力,十指骨節分明,可以直接圈住穆聞澤的腳腕,膚色雖白,但比穆聞澤還是稍微偏深,又因為常年握筆,指腹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繭子。他先在自己掌心噴了兩泵防曬,搓揉後,自膝蓋一點一點地往下暈開。一寸一寸地,膚色偏深的手慢慢劃過柔軟的皮膚,細致地不放過每一處。白知清的力度剛剛好,指腹和掌指處的繭子卻存在感相當強烈,有些癢。有點難受了,想和人蹭一蹭。穆聞澤不由得動了動腿。而且這個姿勢,好像有點熟悉。白知清眸光微動,握住他的腳踝,“請等一下,馬上就好了。”穆聞澤腳趾蜷了蜷,覺得從接觸處不斷傳遞著灼熱酥癢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往上抬了一點腿,寬大的褲管裏,嫩白的腿肉都在細細地顫。他有點煩地說:“快點,隨便塗一下就好,也別握我的腳。”接觸的越多,時間越長,就會越難受,也是越喜歡。更讓被他需要的人喜歡。“嗯。”白知清嘴上答應著,隨後又擠了一泵,去碰他的膝蓋和遮不住的大腿處。敏感的膝蓋窩裏,都被用指腹細細塗了,癢得很。穆聞澤閉了閉眼,想把白知清踢出去,卻又想讓他繼續碰,他在慢騰騰的思考中,聽到了男人輕飄飄的聲音:“您還記得……白渚嗎?”聲音很輕,問的也很突兀,像是沒有說過,白知清又很快避開了剛剛那句話,轉而抬眼看他,“您有沒有覺得這個樣子很熟悉?”“像不像是您第一天來節目的時候,和時霽做過的?”“當時應該也是……吧。”加載了一些某種r18劇本的白知清在穆聞澤把他踹出去之前識趣地閉上了嘴,專心致誌地給他塗另一條腿。罷了,白知清看著青年有些紅的眼角,問道:“需要幫助嗎?穆先生。”他視線下滑,意味不明道:“剛剛都沒有注意,穆先生起反應了。”“我會做的比時霽好,就比如上次在鬼屋。”上次在鬼屋裏那個擁抱,讓他推測出了那天為什麽兩人是那樣的姿勢。……不過上次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這種反應。穆聞澤煩躁地罵他:“滾。”“抱歉,冒犯了。”白知清垂下眼道歉,高大的身形頓時帶了點失落和愧疚的意思。“如果還覺得心裏不舒服的話,可以隨便踹我。”五官冷峻的男人穿著一身用於正式場合的西裝半跪在地上,說出來的話卻很變態。穆聞澤氣消了,頓時半眯著眸狐疑地看他:“你不會是那種越被虐待越興奮的那種吧?”白知清說話騷裏騷氣,“m嗎?我不是,不過如果穆先生是s的話,我很樂意是。”穆聞澤踹他:“傻逼。”穆聞澤力度不大,但白知清配合似的摔倒在地上,同時傳來一道“咚”的聲音,仔細聽是從外麵傳來的。“叮咚。”是客廳的鈴聲,應該是看時間太久了便來叫他們的工作人員。白知清回到了穆聞澤身前,看著他還未消下去的地方,“他們來了,穆先生……應該是需要幫助的。”*開門後出現的不是預想中的工作人員,而是端坐在輪椅上的檀韻文。白知清與他對視了一眼,禮節性地問候了幾句,然後道:“剛剛做了些其他事情,沒有聽到鈴聲,實在是抱歉,檀先生。”檀韻文足足等了有三分鍾,門才堪堪打開。白知清聲音還有點啞,唇色不太自然。顯然,‘做了些其他事情’不會是什麽好事。檀韻文轉了下掌心的珠子,玉珠和輪椅輕輕磕了一下,“嗯。”他神色晦暗不明,控製輪椅準備進去。白知清攔在門前,聲音低沉,不容置喙道:“檀先生,這是我和聞澤的房間,如果您要進來,雖然我不介意,但應該先要征得聞澤的同意。”征得聞澤的同意。這是白知清和小穆的房間。什麽時候,他這個做舅舅的,來找自己養大的孩子都要經過外人的規矩了?昨天是姓路的,今天又是這個姓白的,最終有一天,他這個舅舅就會被徹底遺忘了是不是?霎時,檀韻文一雙深色的眸子徹底撕裂了平日溫潤斯文的表象,幽深而陰鷙。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氣勢逼人,氣勢壓抑到了極點,“你不配和他在一起。”“難道您配?”白知清不落下風,“您隻是舅舅而已,孩子長大了還不放手,最後隻會越來越討厭家長。”他自然不懼檀韻文,檀家雖勢大,但還到不了徹底一手遮天,早年間還有汙點,不過是在檀韻文掌權下滿滿洗白並退居幕後了。一旦出現破綻,其他家族可不會放過蛋糕,就算是有巴結的,也是現在巴結的越狠咬的就越狠。牽一發而動全身,隻不過之前還做著麵子工程罷了。兩個男人,一個坐,一個站。兩雙冷冰冰的眼睛對視著,火藥味在門口蔓延。直到穆聞澤從裏麵出來。“還杵在這裏幹什麽?”他眉毛不太高興地皺著,“下去了。”“請等一下。”白知清把剛剛順便拿到玄關的防曬按了一泵到手心。“穆先生的手背還沒塗,脖子好像也沒有。”穆聞澤伸手,等他蹭了兩下就抽回來了,“脖子抹過了。”化妝的時候,那個姐姐順便幫他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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