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鬱這?麽想著,忽然有一點怕。他低下?腦袋,蔣聿泊一直在盯著他,察覺到他看過來,已經開始成型的劍眉挑高了:“怎麽了?冷了嗎?”他把?小?時?鬱放下?來,下?意?識的抬手貼貼時?鬱的臉,眉毛皺起來了。時?鬱馬上就知道他要說什麽,連忙從衣服中抽出一隻小?手來,堵住大壞蛋的嘴巴。他還沒?在外邊呆夠呢。蔣聿泊額角跳了跳,最後他妥協的又把?小?時?鬱的虎爪子抓回?衣服裏,語氣?深沉的說:“放心,會讓你玩夠十分鍾。”這?是蔣聿泊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最大的妥協了。時?鬱於是收回?手,有些?許的滿意?,冷淡的小?臉也輕鬆下?來。外邊很熱鬧,為了慶祝新年,蔣家夫婦把?在老宅裏年歲長了的家傭的親人也都一起接了過來,反正別墅夠大,也夠一家團圓。時?鬱想看看十二點的天是什麽樣的,但是他到底沒?能撐到最後,十分鍾又十五分鍾,他好不容易讓臉越來越黑的大壞蛋一再妥協,但是最後自己先困得熬不住了,把?腦袋貼著大壞蛋暖洋洋又解釋的小?肩膀,埋了埋,隻露出半張側臉。蔣聿泊說:“明明就困了,還強撐。”時?鬱聽見?了,勉強睜開一條眼睛細縫,也不說話,就直直的盯著他。蔣聿泊妥協:“行,去樓上看。”他強調:“最底線。”時?鬱不甚清醒的小?腦袋轉了轉,然後閉著一雙大眼睛點點腦袋,表示成交。路上經過了還在忙碌別墅內守歲秩序的陳姨、和幫忙準備煙花的小?陳,時?鬱都叫了人,在得到陳姨給的一碗玉米雙皮奶之後,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撐一會兒。但是蔣聿泊隻許他吃兩口。時?鬱要看煙花,沒?辦法,他的跟班小?弟都跟他提出要求,做人老大的要是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那可真是垃圾。蔣聿泊可不會損毀自己在時?鬱心裏的老大“形象”,但是時?鬱想多吃東西,那是絕對不行的也不是絕對不行,但凡時?鬱要是不說話,隻用盯著他看一看,蔣聿泊就會自己繳械投降,不過時?小?鬱很有骨氣?,嚴格要求自己。蔣聿泊去了頂層的私家影院,有一整扇露天的玻璃牆,平時?都是掛著濃黑不透光的幕布時?鬱他們?在這?裏玩過捉迷藏,一點點東西都看不見?,現在電子幕布自動高高掛起,外邊的一片星河黑夜就迫降在他們?麵前,十幾層的高度之下?,煙火都像在眼前炸開。時?鬱窩在少年的懷裏,困頓的眼睛慢慢睜圓了。蔣聿泊摸了摸他的腦門,又把?時?鬱裹上了一層外套。靠近玻璃的地方有些?透風,不過還算密閉,隻是有些?許冷涼氣?,還能恰好中和室內過高的溫度,有點冬天過年的氛圍。“別扶玻璃,靠著我,別亂動。”蔣聿泊把?試圖扶著牆站起來的小?團子抱緊了,強調之後得到時?小?鬱肯定的答複才鬆開手,讓時?小?丸子隨便在他身上亂爬,把?他當個?杆子。時?鬱被吸引去視線,蔣聿泊輕快下?來,支著一隻長腿攔著時?鬱不摔倒,打?開手機時?不時?在家族群裏懟一懟趁著過節無能討錢的蛀蟲親戚,偶爾看看財經新聞。到了蔣家這?個?等級,即便蔣聿泊重生一次,也並不需要依靠前世的經曆去占些?便宜。他唯一需要要做的,就是看好不老實的時?特助大人,讓他這?輩子老老實實做自己的小?跟班。蔣聿泊把?爬上他支起來的膝蓋的小?時?鬱抱下?來。一眨眼時?鬱就能讓他操心,也是他的本事,總之時?鬱決不能離開他的視線。時?鬱隻是想爬得更高看得更清楚一點而?已,結果就被像摘小?蝸牛一樣摘了下?去。時?小?蝸牛有些?不滿意?,小?臉也冷峻下?來。又被蔣聿泊捏了一下?臉之後,他徹底不願意?起來了,把?臉往他胸口一撞。蔣聿泊裝出了一聲痛呼,時?鬱才不信。他就這?麽抵著大壞蛋的外套,扭了扭臉,才側過腦袋,趴著看窗外。他最後肯定堅持到十二點了因為時?鬱迷迷糊糊的時?鬱聽到層次比伏的煙花綻放的聲音,但是隔著大壞蛋的手,又沒?有聽的太真切,最後迷迷糊糊的仰頭瞅了一眼大壞蛋,就悶頭睡了過去。他的腦袋磕在了大壞蛋肩膀上,聽到他又開始絮叨了。時?鬱隱約聽到他威脅自己明年一定不帶他來看煙花,他還以為自己睡得昏昏沉沉的沒?有聽到。等他醒了,一定要和蔣聿泊對峙。時?鬱這?麽想著,但是他又好困,最後隻靠在大壞蛋肩膀上,睡得更沉了。第50章 夏日末尾, b市還?有些許炎熱,商業街兩側的梧桐樹颯颯作響著,地麵上投下了大片光斑。位於商業街的末角處,一家裝修是冰激淩配色的奶茶店門被推開, 店內的冷氣溢出來了一些, 蔣聿年和範源紛紛揪揪衣領, 說了聲:“爽!”倆人一起並肩走進奶茶店。店內格局不小, 擺放著十來張精心設計過後的木藤桌椅,時間正在一天當中最炎熱的中午,店內的客人也都三三倆倆的眯著眼玩手機養精蓄銳。“什麽鬼天氣, 都八月底了還?這麽熱。”範源抱怨了一句。蔣聿年把手裏的籃球扔在桌子下邊,點頭表示讚同:“可不是嗎。”他視線左顧右盼, 看見前台的店員女孩,熟稔的湊過去問道:“小青同誌, 我?鬱哥呢。”被他稱作小青同誌的女孩從忙碌的打單中抽空抬起臉,瞪了他一眼, 一邊拿出外賣單去配果茶,一邊語調輕快的說道:“時鬱去拿配料了, 蔣聿年,你?真不害臊, 又想讓時鬱請你?喝奶茶吧!”蔣聿年支著胳膊, 抵在台子上,切了一聲?, 說:“你?懂什麽,是我?們鬱哥自?己願意請我?的。”這話賴皮的範源忍不住了, 唏噓:“你?可比時鬱還?大呢,蔣聿年, 你?可真好意思。”蔣聿年並不搭理他倆。倒不是蔣聿年好意思,實?在是因?為十七歲的時鬱冷靜又理智,看起來和他哥一樣,應該說比他哥還?要嚇人,畢竟他被他哥碰上,蔣聿年最多隻會?被教育幾句,但是要是被時鬱捉遇到?,蔣聿年就不止要被教育幾句了,還?會?被他哥混和雙揍時鬱負責斥責,他哥來揍。十幾年過去,他哥是全?校第一,他哥走了,時鬱就是全?校第一,而蔣聿年呢,不是倒數前幾就算燒高香了。他已?經立誌這輩子就當一隻幸福的米蟲,養家糊口這種艱難的事還?是交給他哥吧。而且蔣聿年作為一隻優秀的未來大米蟲,十分有米蟲選手的優越直覺本能?。他要抱緊他哥的大腿,不如直接抱緊時鬱的大腿,時鬱這條大腿可以直接看成附贈他哥的兩個?!喝奶茶什麽的,不過是時大腿給他這個?小弟的一點認可罷了!他心裏可快樂著呢,一點不好意思也沒。“叮咚。”裏間的提示鈴聲?清脆的一響,與之一起響起的,是安靜又清脆的腳步聲?。時鬱穿著一身白色長款的薄風衣,抱著兩盒子的奶料走進來。唏噓中的三個?人連忙去接,蔣聿年跑得最急,風風火火的衝過去:“哎!鬱哥!你?怎麽又搬這麽沉的東西,我?哥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揍死我?,我?來,快我?來。”少年細長的眉梢輕微皺起,輕輕一躲,避開動作狂野的蔣聿年:“我?自?己就行了,讓開,別擋路。”“好好好。”蔣聿年從善如流的退下。小青從前台走過去,摸了摸箱子,看著輕輕側頭舒緩肩頸的少年,還?是有一時間的失神。少年皮膚像是雪一樣的透白,手背和頸側會?因?為使力?輕微露出一些淡淡的玉青色,更顯眼的是他的那張臉,長眉之下是一雙與完美融於冷淡氣質的瀲灩眼睛,眼珠是有些清透的黑色,像是琉璃一樣,眼型則像是拉長的杏眼,直看時冷淡,垂下眼時,就像是一隻無辜的什麽小動物。被時鬱無奈的看了一眼,小青才醒過神來,苦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看我?!又看你?看傻眼了!時鬱,謝謝你?啦,本來你?都到?下班時間了,還?麻煩你?幫我?搬東西。”時鬱搖了搖頭,“沒關係。”“你?們坐下吧,今天的奶茶我?請!店長給我?的內部價卡我?還?沒用呢。”小青語調歡快的說。她也沒等時鬱拒絕,馬上就端著材料進去了。自?從時鬱來這裏打工之後,蔣聿年、鄭義他們都成了這裏的常客,連帶著店員們都記下了他們的喜好。蔣聿年敲了敲前台桌子,朝裏邊喊:“謝了啊小青同誌!”工作間傳來小青的一聲?:“滾開!”蔣聿年閉著眼睛,掏了掏耳朵,嘟囔:“真是可惡的看臉下菜的女人。”他明明長得也不差好不好,當然,要和時鬱比那肯定是沒得比了。範源把時鬱拉到?身邊坐下,說:“時鬱,這都快開學了,你?這打工什麽時候結束。”時鬱算了算時間,“就剩下一星期了。”蔣聿年也坐過來了,小聲?的吐槽:“你?可真是把時間卡得死死的,正好在我?哥回來之前是吧。但是你?在這打工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我?們可不能?幫你?瞞住。”時鬱點了點頭,語氣淡定的說:“沒事。”等蔣聿泊回來,他已?經打完工了,他就算再叫囂,也是沒用的。時鬱早已?經提前完成了暑假作業,順便溫習了下半年高三的最後一本書的知?識,而且奶茶店的工作量並不重,他現在的身體完全?可以支撐,隻有蔣聿泊,總是覺得他脆皮,必須要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小青送來了果茶,俏皮的說了聲?“請愉快用餐。”,時鬱與範源道了謝,蔣聿年則努力?挑刺,說自?己的果茶沒有時鬱他們的多,小青理都不理會?,直接悠悠的回到?前台。蔣聿年又切了一聲?。他看著垂著目光,插吸管的時鬱,終於沒忍住,不解的問道:“時鬱,我?哥的卡不是早就給你?了嗎,你?還?這麽辛苦出來打工幹啥,被我?哥知?道了還?得發脾氣。”時鬱瞥了他一眼:“蔣聿泊的錢與我?有什麽關係?”但是既然蔣聿泊交給他了,他是會?好好替他保管,也隻是替他保管而已?,畢竟時鬱覺得自?己的理財還?不錯。時鬱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蔣聿年總覺得這意思不太對。他哥的錢,的確是他哥的錢,可他哥的東西從來都是隨便給時鬱保管的,以至於他們都覺得蔣聿泊的東西也都是時鬱的這件事十分合理。範源開始炸毛,“一說起這個?我?就生氣,蔣聿泊那混蛋,時鬱又不是他的管家,憑什麽啥都得給他保管。”“時鬱,你?還?是來給我?當弟弟吧,我?絕對不讓你?幹這些事!”範源又開始一如既往的撬蔣聿泊的牆角。時鬱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說:“不了,我?還?不想從管家變成保姆。”常年不著調的範源同學爆紅了臉,吞吞吐吐:“我?也沒有那麽不靠譜吧。”最多就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模樣而已?,誰像蔣聿泊那個?怪物一樣一邊考著年紀第一一邊還?能?接觸集團業務,甚至上個?學期就離開,到?如今走了半年,據說是在國外某個?特?種部隊裏封閉式錘煉,回來之後又不一定變得多嚇人。“但是你?又不缺這點錢。”蔣聿年喝了一大口果茶,瞅著時鬱說道。“缺。”時鬱摩挲了一下奶茶杯子,往後輕輕靠在木藤椅子上。他些微的眨了眨眼睛,剛剛的冷淡和鎮靜消失了一點,看著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