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凜不想離開。


    他看向賀瓷,麵上的擔心表露無疑,“那你呢?”


    “你的崽崽們怎麽辦?”


    提到崽崽們,賀瓷很是驕傲,“我剛剛離開的時候,給他們留了充足的食物,我的崽崽們都很厲害,即便我不在,他們也能照顧好自己。”


    “你放心,我不會死。”


    “就算我真的倒黴的死掉了,我相信族長會代我照顧好我的崽崽們的。”


    狐柔一生都沒有獸夫,對賀瓷的三隻幼崽很是疼愛。


    “狐凜,”賀瓷隔著雨幕,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你快去吧,猿山的病拖延不得。”


    見賀瓷堅持。


    狐凜即便再不願,也不得不聽從她的吩咐,帶著族中雄性,迅速在部落內將賀瓷的話一一通知到位。


    在入口處的赤狐族人,比誰都要清楚事態的嚴重性,宣揚出去時,沒有族人抗拒,全都動作利索的用爪子撕開獸皮,囫圇著蒙在臉上。


    賀瓷直接看向猿山,“你跟我走。”


    部落外圍有空置的山洞。


    赤狐族人性格八麵玲瓏,和許多部落的關係都很不錯,常有來往,因此特意在部落外圍挖建了幾個洞穴方便外族獸人居住。


    賀瓷和猿山分別住在兩個洞穴之中,隔著厚厚的山壁,勉強能聽到對方說話。


    猿山一路奔波,這會兒全靠一口氣強撐著,剛進山洞摘下樹葉,便止不住的嗆咳出聲,一口血直接噴在了山壁之上,整個人癱在地上,奄奄一息,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


    賀瓷也不囉嗦。


    空間裏的東西很是齊全。


    和鷹獍從紅鶴部落來這裏的路上,她但凡遇見草藥,都會收進空間之中。


    赤狐族人為了治療蟎蟲病,采的許多草藥,剩下的也被收了起來。


    還有其他熱心的族人,隻要見到,就采來送給她的。


    賀瓷的空間內,草藥的種類相當豐富。


    好在這洞穴內有幹草和木柴,賀瓷用石塊簡易的搭了個灶台,放上石鍋,用點火槍打著火,從空間裏取出了一些水倒了進去。


    大黃、知母、水牛角、丹皮、紅芍、生地、全瓜蔞、鶴草等等十五種藥材按照順序扔了進去開始熬煮。


    這邊小火放著,賀瓷便騰出了手來另起一處灶台,從空間內拿出了一個比她小腿還高的石鍋,在裏麵添滿了水,依次添了黃芪、金銀花、連翹、板藍根、大青葉、甘草、菊花幾種藥材,熬了一鍋清熱解毒增強體質的巫藥,等一下給赤狐部落的族人喝。


    這一鍋不用看著,藥材放入鍋裏煮沸即可。


    賀瓷扭頭,將熬煮治療鼠疫的巫藥火候調整了一下,穿上蓑衣離開洞穴,端了一碗熱水放在猿山的洞口,“你喝點熱水。”


    目光不露痕跡的在山壁上的鮮血上停頓片刻,賀瓷看著趴在洞穴深處不再動彈的猿山,揚了揚聲音,“你要打起精神。”


    “隻有你的病症好全,你的族人們才有獲救的希望。”


    “我能治好你,才有把握去救你的族人。”


    已經竭力的猿山聽到這話,沒什麽動靜的身子顫了顫,吃力的爬坐起來,“智者巫醫大人,您先回洞,等您一走,我就把您送過來的東西喝了。”


    他是受了獸神懲罰的人,如何能夠再害的巫醫大人得病毀了部落的希望。


    那是萬萬不能的。


    “好。”


    賀瓷沒有強求,默默退開一段距離,“我一會兒給你送巫藥過來,你要記得喝。”


    她放下兩個,剛才在灶台裏烤熟的紅地果在熱水旁邊,“你記得吃點東西,這樣你的病能好的快些。”


    猿山蜷縮著點了點頭。


    他心裏燃起了一點希望,卻也隻是一點而已。


    鼠族、猿族、豹族、狼族,四個大部落,沒有一族的巫醫能夠治療這種病症,相反,他們四族的巫醫,反而是最先死掉的人。


    聽聞赤狐族以前都沒有巫醫。


    她真的能治好,被獸神懲罰的自己嗎?


    賀瓷不知道猿山心中的想法,回到洞穴默默熬煮藥材。


    灶台太小,火候必須要有旁人在邊上看著,最多隻能離開片刻。


    “巫醫大人!”


    “巫醫大人!我們來了!”


    洞穴外圍,赤狐族的獸人陸陸續續的趕到。


    狐凜站在族人和鶴雌的中間,距離她有一米遠,冒著大雨,揚聲喊道,“大家都想過來,我實在攔不住。”


    稠密的雨幕下,一群獸人頭頂樹葉,臉戴獸皮,隔著兩米的距離,齊刷刷安靜的站著看向賀瓷。


    “如果野獸已經被傳染了鼠疫,那等待我們赤狐族的,不是餓死,就是病死的命運,”狐凜麵上嚴肅,“族人們隻相信你。”


    “他們一定要過來,親自聽到你的吩咐才行。”


    “你的崽崽們還不知道這邊的情況,族長大人在洞穴裏照顧他們。”


    賀瓷訝異於,狐族獸人竟然完全無懼的全都趕了過來。


    人都在,她便也順勢直接開口,“不瞞大家,這個病症名叫鼠疫,傳染的速度極快,致死率很高。”


    “有的地方,比我們這裏提前了一個半月迎來了雨季,大雨連綿,那些因為感染鼠疫而死的人和野獸,屍體被雨水淹沒衝刷,而後匯入湖水之中,再被健康的族人飲用,就會感染。”


    “除了飲水之外,獸人以野獸為食,有些野獸感染了鼠疫還沒發病之時被獸人捕獵生食,也會傳染。”


    “以及族人與族人之間,靠近說話,也有感染的風險。”


    賀瓷每說一句,獸人們的麵色就難看一分。


    從吃到喝,凡是入嘴的東西,全都是感染的源頭。


    有些獸人驚慌不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巫醫大人!我是不是也病了!這麽大的雨,我的身上怎麽還那麽燙?我是不是快死了。”


    話音剛落,站在他旁邊的獸人們紛紛四散,離他遠遠的。


    賀瓷不怕他們害怕,隻擔憂他們不害怕。


    知道怕,就容易乖乖聽話。


    “所以,接下來,我準備教大家用火,”賀瓷的聲音被雨勢打的零碎,所有族人依舊聽的用心,“以後,大家飲水,要用水煮沸之後再喝。”


    “食物,也要煮熟了之後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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