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熱氣氤氳。


    尤其此時外麵氣溫極低,鍋內的熱氣一直飄散到空中。


    “鷹獍等一等。”


    化為獸形,裹著獸皮,身上堆了一層雪,凍得瑟瑟發抖的狐凜急忙拍了拍正低空飛行的鷹獍,“我聞到食物的香氣了。”


    “鷹獍,一定是鶴雌他們。”


    “她做的食物,我一下就能聞出來,絕對不會有錯。”


    鷹獍長嘯一聲,聲音震得枝椏上的積雪都簌簌掉落,速度卻自動降低,“在哪裏?指個方向,我們過去看看。”


    “在那邊。”


    “快一點。”


    狐凜連聲催促,“這幾天跟你出來我除了吃了一肚子的冷風,什麽都沒有。”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嚐嚐鶴雌做的食物了。”


    “你別忘了她可是巫醫,”鷹獍下意識頂嘴,翅膀一震,已經順著狐凜指的方向飛去,“說不定在食物了加了什麽巫藥才把東西變好吃的。”


    “你要是害怕,等會你別吃。”


    狐凜難以理解他對賀瓷的敵意,冷哼了一聲,“等會都給我吃。”


    “到了!”


    “你看那洞口的身形,一看就是鶴雌。”


    “鷹獍,快快減速,我們下來走過去!”


    鷹獍半點不帶理會,速度不降反增,朝著洞口的方向猛衝而去。


    破空聲尖銳。


    墨霄反應極快的躍上樹梢衝了過去,鹿季緊隨其後,鹿戎站在賀瓷身旁,全神戒備。


    “墨霄,是……”


    狐凜的話還未出口。


    墨霄已經從樹梢一躍而上抱住鷹獍脖頸猛地下墜


    翅膀不由自主的向下傾斜,鹿季瞅準時機,衝上去便用力撕扯。


    洋洋灑灑的羽毛飄落。


    賀瓷淡定拿起鍋蓋將石鍋蓋好,目光甚至連半點都沒落在他們身上。


    ‘嘭’地一聲巨響。


    周圍樹木的積雪瞬間紛揚落下,宛如又開始下了一場大雪。


    鷹獍的身軀重重摔在雪地之中,腦袋全部埋入雪中,連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便被拽了下來。


    “別打了。”


    狐凜從積雪中爬出來,顧不得抖動身上的雪,急聲阻攔,“是鷹獍,我的朋友。”


    “鶴雌認識他。”


    他呲牙咧嘴,一條腿完全不敢沾地,用力大吼出聲,“是我讓他帶我來尋你們的。”


    墨霄與鹿季齊齊鬆手。


    前者依舊一臉冷漠,後者發現鬧了個誤會,有些尷尬和無措,想要扒開雪堆去查看對方傷勢如何。


    “不必去看,”墨霄冷聲開口,望著鷹獍的眼神不善,“他們方才分明知道我們是誰,狐凜不可能不讓他停下。”


    “他非要如此,就不能怪我們動手。”


    對方來者不善。


    蛇鷹獸人,翅膀揮動間帶起的罡風,足以讓賀瓷眼前的石鍋翻倒。


    萬一火苗吹到了賀瓷身上。


    墨霄垂眸看向一動不動的鷹獍,心底已然動了幾分殺意。


    整日蹦躂的狐凜與熊炎他都可以忍耐。


    可若是故意為難賀瓷……


    “對不住對不住,”狐凜忍疼連聲道歉,“是我剛才讓他停下的話說的慢了。”


    “他不是故意的,你們別動氣。”


    畢竟是自己從幼時便相識的摯友,雖然他對鶴雌有些誤解,但自己也實在做不到眼睜睜地看他被人殺掉。


    狐凜吃力的拱開鷹獍腦袋上的血,銀白色的漂亮毛發亂的一塌糊塗也顧不上處理,唯恐墨霄氣性上湧,手起刀落直接把人給剁吧剁吧。


    “墨霄。”


    賀瓷看了眼石鍋內的排骨,見已經燉的差不多,便將火調小,給食物保個溫。


    “不用管他。”


    “鷹獍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他剛才應該隻是想嚇嚇我,”賀瓷指了指狐凜,“倒是他,似乎摔傷了,你看看鷹獍的傷勢,我給狐凜檢查檢查。”


    正埋頭拱雪的狐凜動作一頓,扭頭看著賀瓷的眼睛水汪汪,連忙抖了抖身上的雪水,整隻獸都有些緊張。


    可他獸形傷了腿,這會兒實在無法變為人形。


    賀瓷已經走到了狐凜跟前,身子半蹲,仔細查看他的後腿,輕聲開口說道,“我需要摸一摸才知道你傷的怎麽樣。”


    “摸摸摸,隨便摸。”


    墨霄的眼神像是帶著火一樣瞬間瞪向他。


    狐凜心中直發毛,後知後覺的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說,你是巫醫你說了算,你摸吧,我絕對不會有意見。”


    “好。”


    “可能會有點疼,”賀瓷看著他的漂亮狐狸臉,還有一身毛茸茸,努力掩飾動手動腳的衝動,“你忍一下。”


    狐凜重重點頭,“好。”


    毛茸茸的漂亮狐狸腦袋,還有一雙琉璃珠子的一樣的漂亮眼睛。


    鼻子紅通通。


    超絕瓜子臉。


    互動完美無瑕。


    賀瓷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慈愛,再伸手揉他的腦袋之前,飛快的轉移視線,去檢查他後腿的症狀,“還好還好,骨頭沒斷。”


    “就是有些錯位和骨裂。”


    “我等會先給你正個骨……”


    話到一半,手上動作飛快。


    狐凜痛的渾身僵直,尾巴伸的筆直,兩隻毛茸茸的耳朵都高高豎起,用力忍住差點溢出口的痛呼。


    疼的實在突然。


    賀瓷動作飛快的從空間內拿出綁腿的木棍束縛其上,用紗布死死紮緊,“錯位已經恢複,但是你的骨裂還需要養一養,最近就這樣先不要動。”


    “墨霄,”賀瓷抬頭看他,伸手指了指鷹獍,“他傷的怎麽樣?”


    “沒受什麽重傷。”


    已經恢複意識,變成獸人的鷹獍無力躺在地上,聽到這話直接瞪圓了眼睛。


    什麽叫沒受什麽重傷?


    他虛弱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血跡。


    手臂上一個深深的牙印和無數道縱橫交錯的傷口。


    揉了揉腫脹的脖子。


    方才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脖頸都要被勒的直接碎掉。


    墨霄居高臨下的看他,眼神不善,“你身上的骨頭沒斷,起來,不要一直躺在這裏。”


    “你的血腥氣會引來野獸,自己處理一下。”


    鷹獍:“……”


    “明明是你把我傷成這樣,”鷹獍氣憤不已。


    “難不成你想讓我重複一遍,剛才你俯衝過來,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嗎?”墨霄看著他的耐心都快要告罄,眉眼掠過不耐,“是你有錯在先。”


    鷹獍一臉心虛。


    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敏銳。


    一旁的狐凜貼著賀瓷的腿邊,身子有意無意的靠在他的身上,聞言瞪向鷹獍,“你快點起來吧,我的腿都被你摔斷了!”


    “你要是聽了我的話,我都不會被你害成這樣!”


    “狐凜,你受傷了?”鷹獍從坑內艱難站起,隻覺得五髒六腑都錯位一樣疼的厲害,看著狐凜一臉歉疚。


    賀瓷對鷹獍完全無感,語氣平靜的毫無波瀾,“鷹獍,狐凜因你而傷,後麵的路程,你負責背著他。”


    “好。”


    鷹獍答的利索,但卻視線飄忽,完全不敢跟賀瓷對上。


    墨霄冷聲補刀,“把你的血埋了。”


    他說完偏頭,望著貼在賀瓷腿邊的狐凜眯了眯眼,走到跟前,一把將狐凜抱起,看向賀瓷時重新恢複溫柔神色,“狐凜暫時隻能保持獸形,我把他抱到洞裏,免得等會那頭禿鷹蹭他一身血。”


    “狐狸毛厚又長,實在礙事,弄髒了洗不幹淨。”


    賀瓷看向墨霄懷裏的狐凜。


    小狐狸一臉委屈。


    這幅形象,實在讓人聯想不到狐凜半點。


    賀瓷的語氣都柔和了許多,“若是放他在雪裏打滾,應該可以去除身上髒汙。”


    “算了,外麵太冷,先把他抱到洞裏去,我飯已經做好,我們收拾收拾準備吃飯了。”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鹿季聞言,幹脆利索的熄了火,將石鍋搬進洞穴內的木桌上,而後把所有石碗一一擺好,搓了搓手滿心期待。


    “那他呢……”鹿戎指了指洞穴外麵,撅著屁股賣力埋血的鷹獍,看他身上血不呼啦的著實淒慘,好心問了一句,“他吃嗎?”


    鷹獍的兩隻耳朵都下意識的豎直。


    剛才雖然反駁了狐凜的話。


    但反駁歸反駁,他不得不承認,賀瓷做的食物是真的好吃。


    美味到,他回到部落之後自己嚐試著用火,差點把族裏的祭壇都給燒了。


    墨霄剛想冷聲拒絕。


    被他放到地上的狐凜便蹦到賀瓷跟前,用腦袋拱了拱賀瓷的臂彎。


    賀瓷:“……”


    “你不是會說話嗎?”她雖然警惕猶在,但聲音卻很是柔和,讓對麵的鹿季與鹿戎都下意識抬頭多看了一眼。


    狐凜搖了搖頭。


    狐狸眼內水霧蒙蒙。


    身為一隻狐狸精,他方才便察覺到,鶴雌見到自己的獸形時,表現與平時不同。


    那股若有似無的疏離都淡去不少。


    唯恐自己開口影響了對方的態度,狐凜索性保持沉默。


    他歪了歪腦袋,朝賀瓷的身上貼了貼,而後狡黠的看了墨霄一眼。


    有本事來比獸形!


    墨霄沉默,隨後無法忍耐,長臂一伸從賀瓷的身後精準捉住狐凜的尾巴將獸朝後一拖,禁錮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吃飯吧,你傷到了腿,走來走去的實在影響恢複。”


    “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拖累我們對吧?”


    他一手箍住狐凜,另一隻手依舊動作飛快給每個人的石碗裏添了飯,垂眸看向狐凜笑的惡劣,“你想怎麽吃?”


    狐凜:“……”


    還在洞外的鷹獍:“……”


    到底讓不讓自己進去吃飯。


    為什麽一個回答的都沒有?


    狐凜試圖掙紮。


    可墨霄手臂如同鋼鐵一般將他死死定住。


    他求救的看向賀瓷。


    賀瓷扭頭。


    心裏清楚狐狸就是狐凜,她下意識避開長時間看著對方的獸形,總不能因為自己的衝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不是?


    “鷹獍。”


    賀瓷望著洞口外麵鬼鬼祟祟的鷹獍,有些無語,“你也進來一起吃飯吧。”


    隨後對洞內眾人解釋了一句,“他後麵還要負責背著狐凜,沒有體力不行。”


    加了兩個人。


    做的食物就有些不夠。


    賀瓷把石鍋裏的燉排骨分掉,重新洗了石鍋添水,扔上一塊底料,而後把存在空間內提前備好的麵條放了進去。


    他們的石碗比臉還大。


    鷹獍飛速進洞,因為竭力抑製臉上的笑容,導致他的唇角抽動不停,表情顯得有幾分詭異。


    鹿戎好脾氣的推了一碗到他麵前。


    即便胳膊疼的根本抬不起來,鷹獍依舊努力,拿起筷子,將碗裏的排骨扒到嘴邊。


    嚐到美味的瞬間,他的眼淚都快要落了下來。


    鷹獍眼巴巴的看向賀瓷,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又默默的吞了回去,低頭默默扒飯。


    賀瓷見狀,也不再多言。


    洞內靜謐。


    狐凜還想掙紮。


    墨霄悄無聲息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疼的他‘嘶嘶’的慘叫出聲。


    叫聲可憐。


    眼淚都落了下來。


    都變成了獸形,這點技能,根本不用擔心丟什麽麵子。


    ………………


    對方來者不善。


    蛇鷹獸人,翅膀揮動間帶起的罡風,足以讓賀瓷眼前的石鍋翻倒。


    萬一火苗吹到了賀瓷身上。


    墨霄垂眸看向一動不動的鷹獍,心底已然動了幾分殺意。


    整日蹦躂的狐凜與熊炎他都可以忍耐。


    可若是故意為難賀瓷……


    “對不住對不住,”狐凜忍疼連聲道歉,“是我剛才讓他停下的話說的慢了。”


    “他不是故意的,你們別動氣。”


    畢竟是自己從幼時便相識的摯友,雖然他對鶴雌有些誤解,但自己也實在做不到眼睜睜地看他被人殺掉。


    狐凜吃力的拱開鷹獍腦袋上的血,銀白色的漂亮毛發亂的一塌糊塗也顧不上處理,唯恐墨霄氣性上湧,手起刀落直接把人給剁吧剁吧。


    “墨霄。”


    賀瓷看了眼石鍋內的排骨,見已經燉的差不多,便將火調小,給食物保個溫。


    “不用管他。”


    “鷹獍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他剛才應該隻是想嚇嚇我,”賀瓷指了指狐凜,“倒是他,似乎摔傷了,你看看鷹獍的傷勢,我給狐凜檢查檢查。”


    正埋頭拱雪的狐凜動作一頓,扭頭看著賀瓷的眼睛水汪汪,連忙抖了抖身上的雪水,整隻獸都有些緊張。


    可他獸形傷了腿,這會兒實在無法變為人形。


    賀瓷已經走到了狐凜跟前,身子半蹲,仔細查看他的後腿,輕聲開口說道,“我需要摸一摸才知道你傷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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