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有秦深等人處理,陸言錚就也回了房,不過他隻是回來跟江沁語說了一下情況,而後就又出去了。


    原來,陸言錚跟秦深早就約好在這間驛站匯合。


    方才哪怕陸言錚沒那個實力震住黃仁義這群人,也能拖到秦深他們來處理。


    江沁語安心了,這會兒離天亮還有一個半時辰,她把行李拿出來放好,挨著兩個孩子又睡下了。


    隻是這一夜外麵一直有動靜,江沁語睡得並不好,天還沒亮就起來了。


    趁著陸言錚不在,她把兩個孩子喊起來,用過漱口水後,先讓他倆喝了牛奶,又一人吃了一片麵包。


    “姑姑,不給姑父吃嗎?”盼兒拿著麵包,眨著晶亮的大眼睛問。


    江沁語一頓,搖頭道:“姑父不知道這個秘密,盼兒和書凡要記住,不可以告訴姑父哦。”


    如果不是孩子太小,她也不會給他們開小灶,但路途遙遠,孩子們一直吃幹糧的話,根本頂不住。


    她身上的秘密當然不能讓陸言錚知道,若是他知道了,萬一把她當成什麽妖魔鬼怪燒掉可咋辦?


    “哦,盼兒記住了。”盼兒乖乖點頭。


    書凡卻問,“為什麽不能告訴姑父?他是好人啊!”


    江沁語扶額,“書凡,不是所有事都要告訴別人的呀,特別是自己的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是秘密了。


    而且……你姑父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這件事等以後有機會了,姑姑會跟他說的。


    但是在這之前,你們一定不可以說出去!”


    “哦,我知道了。”書凡點點頭,雖然他心裏還是疑惑,但姑姑說不能告訴姑父,他就不說。


    等三人吃完收拾好,江沁語才打開門,牽著孩子出去。


    陸言錚和秦深正站在院子裏,兩人低聲說著什麽,聽見動靜,都側身朝江沁語這邊看來。


    “醒了?昨晚沒睡好吧?一會兒在馬車上再補個覺。”陸言錚看著江沁語道。


    江沁語微微一笑,“也還好,你們的事都辦好了?”


    原本沒有昨晚的事,他們一早就能出發,這會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走了。


    “夫人好,事情都處理好了,一刻鍾後就出發。”秦深對江沁語抱拳道。


    江沁語衝他點點頭,“辛苦你了。”


    她不知道秦深在軍中的職位,也不知道他的年齡,稱呼上隻能含糊著。


    這時驛卒拎著個包袱過來,在陸言錚麵前站定,雙手將包袱遞過去,“多謝將軍救命之恩!這些幹糧是小人的一點心意,還請將軍收下!”


    陸言錚將包袱推了回去,“心意我收下,東西就免了。”


    驛站連吃喝都不能替商旅提供,說明他們的生活也很艱難,他自然不能再要他們的東西。


    “秦將軍,您替將軍收著吧!我們這裏離勇山縣不遠,既然朱有才被撤換,以後這邊驛站應該就不會再缺吃的。”驛卒又轉身給了秦深。


    陸言錚都不收,秦深自然也不會收,再次給推了回去。


    驛卒見送不出去,再次表達了一番感激之情,然後才離去。


    他走後,昨晚那群人再次出現,齊刷刷的給陸言錚跪下。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這夥人共有五十多個,一起喊出這句話還是挺大聲的,江沁語都忍不住往陸言錚身後躲了下。


    “都起來吧,既然做了選擇,日後就要挺直了腰杆做人,再不能幹殺人越貨的勾當。”陸言錚虛抬了抬手。


    黃仁義和其他人都起身,他們很自然的分作兩撥。


    “決定留在勇山縣的就趕緊去縣衙報道,要去邊城的跟我們走,都下去吧!”秦深對著這些人揮揮手。


    陸言錚卻道:“給他們每人發三天的口糧。”


    “啊?”秦深一愣,“可是將軍,咱們的口糧隻夠回到邊城,沒有多餘的啊!”


    陸言錚道:“咱們的人之後三天口糧減半,分給他們,等到了邊城我會給他們補償。”


    “這……”秦深猶豫了。


    他們這些人也是到了勇山縣才吃飽飯的,現在突然讓他們把口糧分一半給別人,他不太樂意。


    “多謝將軍大恩!”黃仁義忽然拱手道,“但口糧就不必了,我等同去邊城的身上都還帶了一點糧食,留下的人又可以去勇山縣城領粥,不用各位將士分給我們。”


    他們本就犯了錯,哪裏還敢再要東西?若是遇上的不是陸言錚這樣的將領,隻怕昨晚他們就身首異處了。


    陸言錚見他們堅持,也沒再多說,見時候差不多了,便道:“都去準備吧,馬上出發!”


    說完,他就回房去搬行李。


    秦深也連忙跟上,一邊搬東西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將軍,我們不願意分糧食,您沒生氣吧?”


    “我為何要生氣?”陸言錚反問,“本就是你們的東西,剛才是我沒有思慮周全。”


    “您沒生氣就好,”秦深鬆了口氣,“其實若是平時,咱們給就給了,可咱這次帶的口糧真沒多少,再分出一半的話,大家都得餓肚子。”


    他們還帶著上萬斤的紅薯,都是糧種,萬萬不能動;還有這些時日籌集到的糧食,可那都是軍糧,得回去邊城再分配。


    “我都明白。”陸言錚拍拍他的肩膀,心裏暗暗歎氣。


    也是這段時間他在定水村待久了,恍惚間總覺得還是從前的年成,可出來後才發現,定水村簡直可以稱得上世外桃源。


    也不知道江沁語是怎麽想出工分製這種東西的,竟然能讓人那樣團結,讓每個人的能力都得到了最大的發揮。


    此時此刻,陸言錚考慮在邊城也實施工分製,也許能讓邊城起死回生。


    接下來幾天,他們趕路的速度加快,沒有刻意再去驛站休息,而是每日走到哪裏天色暗得再也看不見了,才就地休息。


    江沁語和兩個孩子睡在馬車上,陸言錚跟秦深他們就席地而睡。


    若不是如今天氣回暖,他們這樣非得生病不可。


    可這些都不是讓江沁語感慨的地方,一路走來,越是到邊城,情況越是嚴重,她看到的所有人都瘦成了皮包骨,不用想也知道日子多艱難。


    等他們好不容易到了邊城,看著荒蕪的土地,麻木的百姓,江沁語腦子裏閃過四個字: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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