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搖頭：“隻是對你而已。”他想了想，說：“要說做生意的都有什麽特質的話，那大概就是，百折不撓吧。”司的狀態很放鬆，話也多了起來。沈昱光不知道現在的他才是日常的狀態，還是在節目中的沉默寡言才是他正常的樣子，但要說，他還是更喜歡這種樣子就是了。“合同也是我應得的，股權也是我應得的，那什麽才是我不應該得到的？”沈昱光又是問。司這次倒是考慮了下，才回答：“這兩件事並不如何相同。合同是對你專業的肯定，以你的優秀，配得上這樣的合同。股權則是對你身份的肯定，不管你會不會同意我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你在我心裏，都是我的愛人。”司在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加思索，話說出口之後，才方覺得這話裏麵多少有些其他的味道在，好像對於未曾言明的關係來說太超前了。但他也覺得這樣說並沒有什麽不對的。沈昱光聽見了他這麽說，手指又是蜷縮了一下。本以為成年人之間應該是互有進退的，因為要顧著自己的麵子，但是卻沒有想到，司卻好像不怕被拒絕，也不怕會尷尬，一直在向前，讓他有些招架不住。沈昱光垂眸看向手裏麵的文件，然後將它還給了司。“我對管理公司並沒有什麽興趣，現在的錢也夠用。我沒有躺著數錢的喜好，所以你還是收回去吧。至於藝人合同，我會考慮一下，要是有重回娛樂圈的打算，或者是需要人幫忙打理圈內的事務，我一定會優先考慮貴公司的。”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司也不認為他一次就會成功，倒也沒有失望，隻是說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之後我也會持續不斷地和你談論這些事的。”沈昱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也妥協了，想著之後的事，那就之後再說吧。“至於你說的關於沈奇羽的事，就要征求他的意見了。要是沈奇羽沒有什麽意見，願意家裏麵多一個人，願意做親子鑒定，那我是沒什麽意見的。”第49章 司聽了, 放下心來。沈昱光要是同意了，這件事就算是做成了一半了。可要怎麽和沈奇羽說要做親子鑒定，司倒是沒有想好。沈奇羽雖然對他的態度很好, 但是那是建立在並不知道他是他親生父親的基礎上的。沈奇羽希望有個人能陪著沈昱光, 而在他接觸過的所有人中，司是最好的選擇。要是知道他是他親生父親，那說不定就會一些疑惑, 比如說, 既然司就是他的親生父親，那司這些年去哪了？還有，為什麽在節目上並沒有明說，反而將他蒙在鼓裏。甚至小孩子可能不說, 但是對這些一定很敏感，尤其是沈奇羽。但是當年的事, 也不可能和沈奇羽說明白，畢竟那對於他來說確實有些超前了。該如何在不說謊的同時, 又能將當年的事說清楚，這就要和沈昱光進行商議了。沈奇羽回到家中，便見到家中的沙發上除了坐著沈昱光, 司也在。他有些意外，但是對於司能來他們家, 他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確實渴望著司成為他另一個家長。在錄製節目的過程中, 他已經感受到了司無微不至的照顧, 也能多少感受到司對沈昱光的不同。他的那些小心思, 他以為隻有他自己知道。但實際上，觀眾和司都知道, 可能就沈昱光不知道了。沈奇羽和司對視了一眼，頗有些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他們默契地錯開了眼。沈昱光並沒有發現兩個人的交流，見到沈奇羽回來了，沈昱光向他招了招手。沈奇羽換完了鞋子，就朝著兩人跑去。“司叔叔。”沈奇羽很有禮貌地喊人。司輕輕應了聲。“叔叔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嗎？”沈奇羽問：“還是隻是想找小羽一起玩？”沈昱光先替司回到了後麵的問題：“叔叔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和小羽說，要是說完之後小羽還想讓他和小羽一起玩，那我們就再想找時間陪小羽玩，可以嗎？”沈奇羽點了點頭，又問：“叔叔想要說什麽呢？”事到臨頭，司竟然有些緊張。和沈昱光交流的時候，其實他是沒有一下子就說服沈昱光的信心的，在他看來，怎麽的也得多來幾次，因此倒是比較平靜。可出乎他意料，沈昱光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倒是沒有過多的難為他，所以他現在離想法成真，就差那麽一步了。在想要的東西距離一個人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人難免會感覺到緊張。沈奇羽帶著好奇的目光看著司，好像是在詢問司有什麽事，但是他並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等待著司發話。司的手心出了些汗，他定了定神，才開口：“小羽，我想和你做一個親子鑒定，想要征得你同意。”"親子鑒定？"沈奇羽並不是很能明白。司點了點頭：“是的，我可能是你的親生父親。”如他所料，沈奇羽聽了這話之後，沒有表現出喜悅或是其他感情，他愣在了原地，看起來好像不能理解剛剛司說了些什麽。司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又說：“做了鑒定之後，就能確定我是不是你的父親了。”沈奇羽安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沈昱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這件事對於誰來說，都不算事一件小事。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的沉默，沈奇羽開口了：“叔叔，我能問一下，做這個鑒定是為了什麽嗎？要是我是的孩子會怎麽樣，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又會怎麽樣？”司回答：“若你是我的孩子，我們之後就是一家人了，我會和你們一起生活。”沈奇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反問：“所以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我們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嗎？”沈昱光其實並不是很明白沈奇羽問的這些話有什麽意思，但是司能明白。他的心柔軟了一些。他想，沈奇羽和其他小孩子真的不一樣，他很成熟。他和沈昱光所設想的那些問題，還有為此準備的答案，都沒有用上。沈奇羽並不過問大人之間的事，也不會覺得司之前是不是有意拋起他，對他來說，這些也並不是很重要。發生在他身上的，當下的事，才是最急需解決的。他看司說得如此篤定，沈昱光也沒有反駁，便知道，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不然沈昱光不可能讓司來他麵前說這話。他不糾結這些，最在乎的，是司對他感情的純粹性。沈昱光對沈奇羽的愛是不計一切條件的，沈奇羽在挑選人的時候，自然也是按這個標準來的。最開始，他是在司身上感受到了這些，他覺得司也和沈昱光一樣，對他的喜愛是無條件的，所以之後也才會有那樣的表現。他是真心接納司的，不管他是不是他真正的父親，他都希望司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們三個能和一家人一樣。但是司現在這樣說，難免讓他多想。他想，難道司對他的喜歡，都是因為他知道了他是他的父親嗎？那兩個人沒有這層血緣關係，司是不是就不會對他好了呢？沈奇羽的年紀還小，並不能理解很多事情因果關係的推論，其實並沒有他想得那樣強。比如說司是因為沈奇羽可能是他的孩子，才會和他接觸，也才會在這個過程中真正地喜歡上沈奇羽的。司沒有辦法對著沈奇羽說，就算是沈奇羽不是他孩子，他們也會生活在一起。因為要是沈奇羽不是他的孩子，他們現在根本不會遇見，之後的這些經曆自然也是無從談起。就算沈奇羽是小孩子，他也不想說謊，因為那一定意味著之後會用更多的謊言去圓這個謊言。司思索了一陣之後，才說：“小羽，你是我的孩子和我喜歡你，我們會生活在一起這兩件事，並不是因果關係，但是一定是有聯係的。因為你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才會接觸你，之後也才會想小羽成為一家人。可那並不意味著，你是我的孩子，我就一定會喜歡你，我們之後也一定會在一起生活；也並不意味著，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僅僅隻是因為你是我的孩子。”司是不愛長篇大論和人講道理或者解釋什麽的，對於他來說，該教別人如何做事的，也不是他，所以他也一直比較沉默寡言。但是沈奇羽是他的孩子，他要對沈奇羽的成長負責。“雖然會和小羽產生接觸的理由，是因為小羽是我的孩子，但我想，就算小羽不是我的孩子，我們這次並沒有在節目裏遇見，那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再見到的時候，我也一定會喜歡上小羽，想要和小羽一起生活的。”司想，有些緣分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但是有些緣分卻是兜兜轉轉之後仍然是對方的樣子。若是當初沒有那件事，他和沈昱光沒有那樣具有戲劇性的開場，之後再遇見，他也一定是會喜歡上他的。這些年，能讓他克服生理上潔癖，甚至讓他覺得產生了渴膚症狀的人，也就沈昱光一個了，過去還是未來，這個結論永遠不會改變。沈奇羽聽了，沒有答話，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司很緊張，因為他不知道他說的這些話沈奇羽會不會滿意，但是重來一次，他仍然不會選擇用甜言蜜語進行哄騙。在他說話的過程中，沈昱光是全程聽著的，司話音落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垂下了眼眸。很快，他又將眼皮抬起，審視了下對方，最後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他想，司是不是在這一天，將他之前一年的話都說完了。對方還真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是好的那那方麵。沈奇羽想了好久，他的小腦瓜子有些想不明白，到最後便有些泄氣地說：“算了，不想了。”“司叔叔，小羽覺得有些不公平。”沈奇羽認真地說著他現在的感受：“因為小羽並不知道叔叔可能是小羽的爸爸，所以並不是因為這一點才會想和叔叔生活在一起的。所以小羽覺得，叔叔對小羽的喜歡，並沒有小羽對叔叔的喜歡那麽深。”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卻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等著沈奇羽接下來的話。沈奇羽見狀，悄悄在心裏為司加了一分。他想，能聽著他將話說完，而不是在中途就急著辯解什麽，這點和他的爸爸一樣，他很喜歡這樣的態度，不會因為他是小孩子就強行剝奪他說話的權力。“所以，小羽想了想，要是現在就同意你和小羽生活在一起的話，小羽難免會有些不舒服，所以小羽決定考察你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小羽會在心裏為你打分，放心，小羽絕對公平公正，但是不會和叔叔說小羽是加分了還是減分了。現在叔叔的分數是及格分60，等到什麽時候變成一百，小羽才會同意叔叔和小羽生活在一起。”對於沈奇羽能想出來這種辦法，沈昱光倒是並不意外，因為這還是之前他教給沈奇羽的方法。當時沈奇羽和一個小孩子玩得還算是不錯，但是那個小孩子總是做一些會惹惱沈奇羽的事，一來二去之後，沈奇羽便有些不開心，但是也無法下定決心，說是不和那個孩子玩，沈昱光便教了他這個方法，等對方分數為零的時候，就不再和他來往了。沈昱光並不知道沈奇羽的評分標準，但是在三個月後，沈奇羽的身邊便見不到那個小孩子的影子了。這種辦法，可能隻適用於沈奇羽這種高共情，卻又比較理性的小孩子。在這種方法下，他會以旁觀者的視角審視這段關係，也就更能察覺到兩個人相處過程的愉快和不愉快，久而久之，愉快的部分會被放大，不愉快的部分也會被放大，斷絕關係或者接受一段新的關係，也就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了。司並不知道沈奇羽之前的事，他不知道沈奇羽所說的公平公正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