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奇羽看著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朝著司勾了勾手。司俯下身子，便感覺到臉頰上一軟。沈奇羽肉嘟嘟的嘴唇碰上了他的臉，那種感覺讓司愣神了一瞬。沈奇羽在親完之後，又是說了一句：“謝謝司叔叔，小羽上台啦！”司遲鈍地摸了下臉頰，從嗓間發出一聲輕輕的：“嗯。”第56章 很快就到了沈奇羽的節目, 他從容地走上了台，嘴角還是帶著笑的。他的狀態十分放鬆，對他來說, 沈昱光和司在下麵看著, 給他帶來的快樂要遠大於給他帶來的壓力。他是被愛包圍著的，這一點成為了他強大的情緒後盾。而且，他本身就好像是為了音樂而生的。坐在琴凳上之後, 下麵的人對他而言好像就不存在了, 他的眼裏心裏就隻有眼前的黑白鍵。這是一種良好的情緒狀態，沈奇羽年紀還小，因此能做到如此純粹。在他坐上琴凳的那一刹那，周身的氣質就完全變了, 他的手指在鋼琴上流連著，連帶著彈奏出來的琴音也都很纏綿, 符合整首音樂的氛圍。陽光漸漸升了起來，為現場鋪上了情緒。眾人的眼中似是真的出現了那一顆種在村口的槐樹, 還有站在槐樹下等待的人。觀眾們通過節目組的直播聽著沈奇羽的彈奏，多少也沉浸了進去。在他們眼中，沈奇羽周身的氣質有些不像是小孩子了, 他像是還未長大的王子，矜貴無比。明明他年紀小, 在之前的節目中展現出來他力氣也不大，手指在編織的時候也並沒有那麽靈活, 但是他彈奏的動作十分標準。他按下去按鍵的力度都十分大, 雙手的配合也十分靈活, 整體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沈奇羽是不知道現在已經開拍了的，沈昱光並沒有告訴他, 因為沈昱光覺得並沒有必要告訴沈奇羽。就讓沈奇羽將其當做是一場普通的文藝匯演來對待也沒什麽。沈奇羽不必知道因為他選擇的曲子，節目組臨時改變了安排，他現在的年紀，還是好好享受童年，不要知道那些彎彎繞繞比較好。在發現沈奇羽彈奏的是沈昱光作的曲子之後，彈幕上又是迎來了一片高潮。在這之前，雖然沈昱光的馬甲被扒了，觀眾們也很興奮的，但是沈昱光和沈奇羽在這之後就和失蹤了一樣，隻是讓謝孟桐替兩人回應了一下。他們對於這些反應其實是有些不滿足的，畢竟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正麵回應。而現在，他們見到沈奇羽彈奏這首曲子，自然是覺得之前的事算是官方在鏡頭前錘了。喜歡沈奇羽和沈昱光的人自然是有些喜出望外的。但是就如司所想，這個消息被人傳了出去之後，一些奇怪的人就湧入了直播間。彈幕上慢慢的有了一些言論，大致意思就是說，要是承認的話就好好承認，這樣不明不白的，總是借著這件事炒熱度，想紅想瘋了；或者是幹脆陰謀論，認為這首歌說不準就不是沈昱光寫的，不然他怎麽不敢光明正法地承認，還得讓別人來替他承擔承認的風險。他們這麽說倒是有幾分憑證的，按照他們所言，要是沈昱光真的這麽有才，幾年前的舞台就不至於是那樣的。就算是一個人突然開竅了，在短短幾年時間內，也不可能取得這麽大的進步。觀眾們雖然對這種陰謀論有些反感，但是對這種論調倒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沈昱光前麵幾年的舞台就在那放著呢，確實不那麽盡如人意，而他們反駁也隻能從不能總用以前的眼光看人這個觀點來反駁。沈奇羽演奏得很成功，在他彈完最後一個音之後，他便做了一個漂亮的收尾動作，台下掌聲雷動，皆是出於真心的讚美。沈奇羽甜甜地笑了下，然後對著眾人鞠了個躬，一路小跑下了台，哪還看得出半分沉穩的味道。不少人在看見這一幕，都多少發出了善意的笑聲。沈奇羽下了台，本來想去找他的爸爸，但是卻被張歡攔住了。沈奇羽在看見張歡的時候，還有些意外。“叔叔，你怎麽來了？”張歡也有些驚訝：“你爸爸沒有告訴你嗎？”“告訴我什麽？”沈奇羽歪著頭問了下。他看著張歡後麵跟著的攝影人員，想到了什麽，問：“是謝叔叔需要拍攝一些素材嗎？”謝孟桐邀請沈昱光和沈奇羽出演mv，沈奇羽自然是知道一些他們的打算的，比如說要在其中加入一些節目的素材。這個時候，他也就認為張歡是被謝孟桐拜托，來到這裏錄素材的。張歡考慮了下，他並不知道沈昱光為什麽將這件事瞞著沈奇羽，但是既然沈昱光都沒有說，他也幹脆就不說了，沈昱光總是要比旁人要了解沈奇羽的，他教育的方式，旁人也最好不要幹涉。張歡點了點頭，說：“是的。”沈奇羽說：“原來是這樣。那張歡叔叔拍到素材了嗎？小羽演奏得還可以嗎？”張歡臉上露出了些笑容。他想到了沈奇羽剛剛在台前和鏡頭前的樣子，不知道第幾次感慨他真的是撿到寶了。他摸了下沈奇羽的頭，不知道為什麽，他也摸過其他小孩子的頭，但是都沒有沈奇羽這樣，讓他有些上癮。他想，人的狀態和感受是受情緒的影響的，可能是因為其他小孩子並沒有沈奇羽這麽乖巧聽話，所以也就讓他沒有其他的什麽感情吧。“小羽演奏得非常好，剛剛很多人都有給你鼓掌，叔叔也在給小羽鼓掌。”沈奇羽聽了很開心，兩個眼睛又笑成了月牙的形狀。“叔叔要跟著我去找爸爸嗎？”張歡笑著說：“好，但是在那之前，叔叔還想問你幾個問題，是我們的觀眾想問的。”沈奇羽的小腦瓜子並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麽張歡明明是來錄素材的，但是卻會有一些觀眾的問題。他隻是點了點頭，說：“好的，叔叔問吧。”張歡挑挑揀揀，問了剛剛在彈幕上吵得最厲害的問題。“小羽是為什麽想到要彈奏這首曲子？是因為這首曲子是你爸爸作曲的嗎？”一般來說，爭執得最厲害的話題，並不適合拿到台麵上去問，因為一個不好，就會引起更大的爭論。尤其是沈奇羽這個年紀的小孩，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情況下。而且，張歡是知道司安排了人去管這件事發生後的輿論的，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張歡覺得，沈奇羽應該是能應對這些事的，那些人也該好好聽聽沈奇羽的話，聽一聽不含算計和計較，最為真誠的內心。沈奇羽歪了下頭，似是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問的。他將和沈昱光的說辭又說了一遍，然後說：“因為小羽聽的曲子和會的曲子還不是很多，在小羽會的那些曲子裏麵沒有合適的，所以小羽就隻能在聽過的裏麵找，然後第一個就想到了爸爸做的曲子，小羽覺得也還是挺合適的，就用了，有什麽不行嗎？”張歡笑了笑，定下了心，說：“沒什麽不行的。”“隻是有些人多事，會覺得小羽彈奏爸爸的曲子，就是在為你爸爸宣傳。還有些人覺得，這首曲子並不是你爸爸作曲的。”沈奇羽聽了張歡的這些話，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似乎並不明白張歡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可是，就算是小羽替爸爸宣傳，又有什麽不對嗎？爸爸是小羽的爸爸，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一家人不就應該互相幫助嗎？”彈幕上漸漸消停了下來，他們看著沈奇羽天真的眼神，很多話也就說不出口了。沈奇羽繼續問：“而且，為什麽會覺得這曲子不是我爸爸作的？爸爸每天都很忙，他每天都看很多書，也聽很多音樂，我親眼看著爸爸將曲子作出來的，為此他好多天都睡得很晚。叔叔，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那些人懷疑我的爸爸嗎？”張歡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本來他是想著，就算是問出來這些問題，沈奇羽也並一定會理解，就算是理解了也不會尋根究底的。他說出那些話隻是一時衝動，為了警告彈幕上的那些言論，但沈奇羽卻很認真去對待了。沈奇羽的眼中含著執著，好像在等張歡說出個一二三來。張歡想了想沈昱光以前教育沈奇羽的方式，基本上就是有什麽說什麽，不說謊話，除非是為了讓沈奇羽意識到一些問題的存在，比如說裝作不認識路，或者是裝作吃飯挑食。於是，張歡就決定將一部分原因告訴沈奇羽。“因為他們說，你爸爸之前並不是這樣的，他和現在變化挺大的。”聽見張歡這麽說，沈奇羽糾結的眉毛展開了。他歎了口氣，心想，怎麽有些道理他都能懂，但是那些大人卻不能呢？他組織了下語言，開口說：“不知道他們說的之前是多久之前，但是在小羽的印象中，爸爸一直都是這麽厲害的，他能彈奏出來很多曲子，還能創作出來很多曲子。”“而且，就算是爸爸之前沒有那麽厲害，現在變得厲害了，不也很正常嗎？”沈奇羽笑了，比劃了一下，“爸爸告訴我，小羽出生的時候，就隻有這麽大，渾身通紅，但是小羽現在已經這麽高了，以後會長得和司叔叔一樣高。小羽都變厲害了這麽多，爸爸為什麽就不能變厲害了呢？”聽見沈奇羽這麽說，有些觀眾哭笑不得的。沈奇羽將人生必然會發生的變化，和大多數人都不會有的改變放到一起比較，實際上是不正確的，但是這麽小的孩子都能認知到人是在不斷變化的，那他們再多說什麽好像就連小孩子都比不上了。而且說起來，有人扒出來沈昱光在進入娛樂圈之前的樣子，其實也是十分青澀的，那些經曆看起來也很努力上進，要說的話，他在進入娛樂圈前後的變化也挺大的，從剛開始的陽光少年，到最後滿身黑料退圈，這個過程也才三年。沈奇羽又開口了，為他的話做了總結：“不過，一個人厲害不厲害，其實並不是一個客觀的判斷。比如叔叔能舉起來攝像機，可能張歡叔叔覺得沒什麽，但是小羽卻覺得很厲害哦，因為小羽的力氣沒有那麽大。”“所以，可能有些人會認為爸爸沒有那麽厲害，但其實在小羽的人生中，爸爸一直都是最厲害的。以後不要在小羽麵前說爸爸沒有那麽厲害的話啦。”沈奇羽在胸前比了個叉，表示明確的拒絕。這是沈奇羽第一次明確表達出來不行或者不要的訴求，但是並沒有讓人覺得厭煩，反而是為他拉來了一些好感。因為他前麵的那些話實在是太清醒了，便是一些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完全明白。畢竟，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在一個人努力完成一件事之後，另一些人嘲笑“就這”的。有些事並不一定要誇讚，但最起碼可以保持沉默。不做為別人指路的燈，最起碼不要澆滅他的燭火。張歡思考了一下沈奇羽說的話，鄭重點了點頭。沈奇羽見到張歡答應了，又笑了起來。“張叔叔還有什麽事嗎？”張歡溫柔地搖了搖頭，說：“沒有了。”沈奇羽便說：“那我去找我爸爸了哦。”張歡說：“好。”沈奇羽和張歡說了再見，小跑著來到了沈昱光身邊。沈昱光將沈奇羽抱了過來，問：“怎麽現在才回來？”沈奇羽和沈昱光說了剛剛遇見張歡的事，他將張歡詢問他的事略了過去。沈昱光了然。他和沈奇羽說了一會兒就會開始拍攝的事，沈奇羽也沒有什麽表示。對他來說什麽時候拍攝更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