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統領,這是陛下給您的密令。”


    侯公公小心翼翼的,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張小紙條,遞給範斌。


    這並非是正式的旨意,而是慶帝暗中下的命令。


    “臣,接旨。”


    範斌恭敬的接過紙條,展開看上麵的內容。


    “大哥,什麽情況?”


    範閑裝模作樣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冒虛汗。


    但他說話的聲音,鏗鏘有力。


    “二公子,這是陛下的密令。”


    侯公公在密令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


    “公公隻當不知道,沒關係的……”


    範閑說的若無其事。


    侯公公臉色極其難看。


    範家這些人,本來就夠難伺候的了。這位範家二公子,更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似乎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知道規矩二字。


    “公公見諒,還請您回秉陛下,我馬上去辦。”


    “範統領費心。”


    說完這番話之後,侯公公逃一般離開了司南伯府。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後麵,有什麽東西在追趕。


    “膽子真小!”


    “他的膽子小?開什麽玩笑,常年陪伴在陛下身邊的人,膽子怎麽會小?你所看到的,不過是這位公公想讓你看到的而已。”


    範斌忍不住開口提醒範閑。


    “我知道了。”


    範閑小聲嘀咕。


    範閑何嚐不知道,慶帝身邊人的分量?


    隻是跟範斌待在一起,範閑習慣了這麽說話。


    “到底什麽事?”


    “陛下給我下令,徹查你遇刺一案。直接驚動暗衛,看樣子父親大人,沒少出力。”


    範斌開口道。


    以範斌對慶帝的了解,如果慶帝不是被司南伯逼到了牆角。


    慶帝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的。


    慶帝跟範斌的心思,應該一樣。


    他們都在琢磨著,範賢未來的北齊之行。


    這是一局大棋。


    布棋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如今正好是最關鍵的節點。


    “讓大哥去查?”


    範閑繼續嘀咕,他顯然想到了很多事情。


    “這麽說,陛下也對長公主不滿了?要是運作得當,未必不能把她攆出京都?”


    “哪有那麽容易,對方是皇族,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皇族。想要找到她的錯處,並一舉將她攆出京都。是需要實證的……”


    範斌搖頭。


    “不是有攻城弩嗎?”


    “對方既然故意留下了這麽大的破綻,那這要麽是個陷阱,要麽對方早就處理幹淨了。”


    範斌能想得到。


    一旦他瞄準攻城弩這一方麵下手,不管負責這件事的,是哪個將軍?


    他最後,都會畏罪自殺。


    所以說,這條路根本就走不通。


    掌管著內庫的長公主,在朝中能量大的嚇人。


    有句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絕大多數時候,這話都說的一點不誇張。


    “那怎麽辦?就光靠那一支箭頭,也沒法指證燕小乙。對方完全可以說我們是栽贓陷害,畢竟當時沒有人證。”


    範閑喃喃問道。


    事後回想起來,範閑才驚訝發現。


    他這丈母娘的能量,強大的超乎想象!


    “我來辦!”


    範斌拿定主意,直接起身離開。


    “大哥,你要去哪兒?”


    “長公主府!”


    長公主的居所有兩個,一個是宮裏的長樂宮。


    另一個就是宮外的長公主府。


    “啊?”


    知道內情的高達和滕梓荊,全都不敢置信的盯著範斌的背影。


    雖然他們都清楚,幕後指使一切的是長公主。


    但這無憑無據的直接找上門,對方還是皇族?


    是不是有點不太妥當?


    跟兩人不同,範閑卻是眼前一亮。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長公主的確把路堵死了。


    最後追查下去,他們頂多也就能把嫌疑人鎖定在那些北齊刺客身上。


    對長公主本身,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找到長公主,把陛下的密令給長公主看。


    可就太有說道了。


    “打草驚蛇,請君入甕!”


    高達和滕梓荊的腦袋,顯然不夠靈光。


    他們聽到範閑說的這八個字,眼睛裏全都透著清澈的愚蠢。


    “這打草驚蛇我明白,請君入甕是什麽意思?”


    滕梓荊好奇問道。


    “這是曆史上的一個典故,大體上是說一個大官接到皇命要審一位奸臣。但他又想不出辦法,讓那奸臣乖乖招供。”


    範閑兩句話,就把滕梓荊和高達的興趣勾了起來。


    這情況,跟他們如今遇到的難題,十分相似。


    他們也是一樣,拿長公主沒有任何辦法。


    “那大官便想了個主意,他特意帶著好酒好菜去請奸臣。酒過三巡之後,他詢問了奸臣。說自己遇到了一個難題,他知道一人犯了罪,卻不知該如何讓那犯人,乖乖招供?那奸臣哪裏知道,對方說的就是他?還是興高采烈的出主意。”


    說到這裏,範閑故意停頓了一下。


    果不其然,滕梓荊和高達都豎起了耳朵。


    這麽看起來,他當年給丫鬟小廝講故事的本領,還沒有落下。


    “到底出了什麽主意?”


    “那奸臣說,這很簡單。隻需準備一口大甕,然後讓犯人進入甕中。將甕中填滿水,慢慢燒開即可。如此情況下,不愁犯人不乖乖招供。於是那大官才說,自己是受了皇命,特意來審他。請他自己跳入甕中,免得給大家添麻煩。於是就有了請君入甕的典故。”


    一口氣說完,範閑看向自己的兩個屬下。


    高達連連砸舌。


    “真狠!”


    就算是他這個九品強者,放在開水裏煮,估計也受不住。


    更別說其他人了。


    跟高達不同,滕梓荊卻有些懷疑。


    “大公子該不會是想讓公主自己跳入甕中吧?”


    雖然這個主意挺好,長公主大概率也承受不了,隻能乖乖招供。


    但滕梓荊覺得,將長公主清燉,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太有損皇家顏麵了!


    “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還要把長公主燉了不成?”


    範閑怒聲道。


    雖然他跟自家這位丈母娘,一點都不對付。


    他丈母娘還要殺了他。


    範閑也不能接受,他丈母娘落得這樣的下場?


    就在三人爭論的時候,範斌孤身一人,繞開了暗哨,來到了長公主的閨房。


    此時,夜已深。


    羅曼帳中,長公主衣衫半解,側臥在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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