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很苦惱。


    他大哥自從來了北齊,混的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作為天下第五位大宗師,範斌先是打平了北齊國師苦荷。緊接著,又為北齊小皇帝,舉薦了肖恩。


    如今肖恩已經靠他老道的經驗,成了北齊錦衣衛的重要人物。


    沈重也算是厲害角色了,可他依舊無法阻擋,大魔頭肖恩的崛起。


    隨著肖恩的崛起,大慶那邊傳來了漫天的罵聲。


    要不是範斌成為了第5位宗師,讓大慶那邊的文武,心存忌憚。


    他們恐怕就要上本參奏,範閑的不作為了。


    要不是範閑差事辦的不好。


    大魔頭肖恩,哪裏可能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更不用說,他們辛辛苦苦謀劃,就是為了把言冰雲給換回來。


    那可是他們大慶以身入敵國的英雄。


    可範閑這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使團停留了將近一個月,放回來的司理理都懷孕了。


    範閑的工作,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北齊愣是扣著言冰雲不放人。


    大慶的那些文武官員,難道不知道這裏麵,有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範斌造成的嗎?


    他們大慶的使團處處受製,在北齊國都,什麽都幹不了……


    範斌如今卻已經成了北齊的座上賓。


    今天小皇帝請範斌喝酒,兩人一聊就能聊一夜。


    明天太後請宗師談經,向範斌請教天下和治國的問題,也能聊半天。


    範斌都快住到皇宮裏了。


    可是大慶的那些文武,就好像聾了啞了。


    他們既聽不到,也不會說。


    所有的壓力,全都壓在了範閑身上。


    就連王啟年都說,“這不是欺負人嗎?”


    大慶京都裏的那些大人物,擺明了就是欺軟怕硬。


    範斌做的那麽過分,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反手就將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在他們小範大人身上。


    晚上王啟年申請了公款,專門給他們大人熬了參湯。


    一邊端著參湯,他一邊跟滕梓荊抱怨。


    “我們大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必須要好好補補身子。”


    “你花了兩百兩,就買回來這?我怎麽連人參須子都沒看到?”


    滕梓荊瞅了一眼,那清澈見底的湯碗,眼中滿是疑惑。


    “你那是什麽眼神?你懷疑我貪汙對不對?我王啟年,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當中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可以衝著燈發誓……”


    王啟年跳腳。


    也就在這個時候,王啟年突然心生感應。沒有任何征兆,他就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他身後,空空如也。


    “呼!”


    王啟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太陽。


    驕陽似火……


    這大白天,他總不會見鬼吧?


    心裏這麽琢磨著,等王啟年轉回身,再度麵對滕梓荊的時候,又是一陣激情輸出。


    隻是這一次輸出,王啟年明顯察覺到,滕梓荊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身上。而是看著他的身後,就好像他身後有什麽東西一樣。


    “老滕,伱不是虧心事做多了,大白天見鬼了吧?”


    說著,王啟年再度轉頭。


    然後他就看到一張白皙英俊的臉,跟他麵對麵的站著。


    那人的臉,距離他也就一紮左右。


    “我的娘哎!!”


    王啟年一個踉蹌,險些跪倒。


    “這不年不節的,你們怎麽都愛行那麽大禮?”


    範斌招手,用真氣將王啟年托起。


    這樣一來,王啟年自然免了狼狽。


    雖然自己沒有跪倒,但王啟年臉上的驚訝的表情,卻始終沒有退去。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範斌,腦海中是一連串的問號。


    他眼前這位大人,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


    為什麽他剛剛轉頭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看到?


    “範將軍,對您行禮,這不是應該的嗎?”


    雖然心中驚駭莫名。


    但王啟年變臉的速度,一如既往的迅速。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並笑著對範斌說道。


    “王先生客氣了,連大宗師的動作你都可以察覺,該驚訝的人是我。”


    範斌說的是實話。


    覺醒了靈魂的力量之後,範斌雖然沒有辦法做到像苦荷那樣,完全將自己和周圍的天地融為一體。


    但他的隱藏能力,也得到了史詩級的加強。


    一般來說,宗師以下的高手不應該察覺到他才對。


    可就在剛剛,王啟年竟然察覺到他了?


    從這一點上來,王啟年的天賦,還是非常可怕的。


    “範閑在哪?”


    跟王啟年說了幾句,範斌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範閑身上。


    “小範大人就在房間裏,發愁呢。”


    王啟年如實說道。


    “帶我去見他!”


    等到兩兄弟再次見麵,範閑臉上的笑,比哭都難看。


    “你可真是我親哥,讓你這麽一搞,北齊根本沒了漏洞。”


    範閑苦惱道。


    之前他向範斌承諾,尋找言冰雲,刺探肖恩秘密的任務,都由他自己一個人來做。


    可問題是,如今的局勢改變了。


    首先就是肖恩的身份發生的變化,他不再是過去的囚徒,而是變成了北齊小皇帝的親信。


    再一個,因為範斌的關係。


    範閑到了北齊國都,連小皇帝和太後的麵都沒見過。


    別說私底下的秘密任務了,他連麵子上的任務,都沒完成。


    按說大慶剛剛打的勝仗,北齊不該如此怠慢他們。


    但人家北齊會來事啊,人家不僅厚待了天下第5位大宗師範斌,甚至還給了範家一座城。


    那城是個港口,比儋州繁華多了。


    而且那港口跟儋州,完全可以從海路互通。


    這事請傳遍天下,裏麵的意義可太耐人尋味了。


    範斌以前的確是慶帝的親信不假,但他如今已經是大宗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可以跟慶帝平等對話。


    甚至可以居高臨下的對話。


    這方世界的規矩,自從大宗師開始出現,就已經變了。


    大宗師淩駕於王朝之上。範斌作為獨立一方的大宗師,接受了北齊這樣的饋贈。


    雖然他依舊是慶國人,但他還會不會幫助慶國打北齊?


    恐怕就難說了。


    於公來說,人家大宗師本來就是可以跟皇朝分庭抗禮的勢力。


    人家憑什麽聽慶國的?


    從私心的利益來講,一旦大慶統一天下,他們這些大宗師的地位,就會變得尷尬。


    所以維持現狀,才是對大宗師最好的選擇。


    北齊正是因為看穿了這一點,這才選擇拉攏範斌。


    也正因為他們拉攏了範斌,哪怕前線那一仗打輸了,他們也不用再畏懼大慶。


    所以說歸根到底,這都是因為範斌的關係。


    才讓範閑如今寸步難行。


    “你不會這麽廢物吧?這麽長時間了,什麽進展都沒有?”


    雖然知道範閑如今難辦,但當得知範閑什麽都沒做的時候,範斌還是開口吐槽道。


    “那倒也不是,我跟肖恩混熟了。這老頭也不知道誤會什麽,或者是把我當成誰了。總愛用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告誡我,他自己的位置還岌岌可危呢,也不知道哪來的閑心擔心我?再給我一段時間,消息應該能套出來。關鍵還是言冰雲那裏……”


    “怎麽,人沒找到?”


    “人是找到了,順藤摸瓜,已經找到了言冰雲被關的地方。可問題是,我們就算找到了言冰雲,沈重那家夥也不會放人啊。”


    如今的範閑,因為跟小皇帝和太後接觸的少,無法從這兩位身上借力。


    甚至就連海棠朵朵,都不會幫範閑。


    在這種情況下,範閑隻能依靠自己。


    “我聽說你打敗了狼桃,已經是宗師之下第1人了。有我給你撐腰,你盡管大鬧一場,出了事我給你兜著。”


    範斌點頭道。


    事情是因他而起,他當然要幫著範閑善後。


    “我當然知道,大哥會給我當靠山。關鍵是現在的我,真氣時不時暴走。雖然實力強了,但真正打起架來,恐怕……”


    範閑欲言又止。


    “你已經突破九品上了?難怪。”


    範斌點頭。


    雖然他給範閑加了不少掛,但霸道真氣的根本問題,並沒有完全解決。


    隻是拖延了時間。


    一直到九品的時候,範閑的狀態都還很好。


    可等到他突破九品上,成為真正的宗師之下第一人。


    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範閑就算沒跟人動手,他體內的真氣都如大江大河裏的水,狂奔不止。


    一旦他開始調動自己身體裏的真氣,他體內的經脈根本承受不住,隨時都有決堤的風險。


    “看樣子,我來的正好。”


    因為沉迷於溫柔鄉,範斌最近這段時間,對自己的弟弟照顧不周。


    他內心是有那麽一丁點小內疚的。


    “實力突破到九品上,在往上走就是宗師了。表麵上看,一步之遙。實際上,這裏麵需要邁過的坎,遠超你的想象。”


    範斌有感而發。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前四個突破大宗師的人,一直都懵懵懂懂。


    雖然他們自己成就了大宗師,但他們其實並不明白,大宗師的境界具體是怎麽突破的?


    他們也隻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他們手下有天賦絕佳的弟子,他們也沒有辦法幫助弟子,突破成為大宗師。


    他們對於大宗師突破的感悟,隻適合他們自己,並不適合他們的弟子。


    所以他們才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徒弟教成大宗師。


    甚至他們自己都不是那麽清楚,從九品上到大宗師,需要跨越多少台階?


    範斌就不一樣了。


    因為身體的天賦,比不上其他幾位大宗師。


    範斌別看這麽年輕,就突破成為大宗師了。但他這一路,走的並不順暢。


    甚至可以說是步步荊棘。


    範斌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擁有了九品巔峰的修為。


    那個時候他距離突破大宗師,就隻剩半步之遙。


    但就是這半步,範斌走了將近三年。


    曆經三年的磨練,範斌才在不久前,突破成為大宗師。


    正因為這一路走的艱難,範斌對這一路上所有的細節,才更加記憶猶新。


    再加上他本就擅長總結,範斌如今對大宗師的突破,已經相當有經驗。


    可以毫不謙虛的說,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碩果僅存的大宗師導師。


    說直白一點,隻有他有可能教導出大宗師。


    剩下的那四位,誰都不行。


    而範斌第一個準備教的,就是範閑。


    “大宗師啊?”


    範閑跟範斌也混了那麽長時間,兩人在儋州,更是一塊長起來的。


    範閑還是很了解自家大哥的。


    但凡範斌那麽問他,這也就意味著,範斌已經有了相當成熟的想法。


    範閑這時候隻需要回答,他要不要成為大宗師?


    這個時候,範閑母親留下來的神秘箱子已經被打開了。


    範閑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真氣的真相。


    但他跟範斌的想法一樣。


    他們這時候的人族,身體都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們已經適應了真氣的能量,並且能對這些真氣吸收利用。


    從這一點上來說,不管真氣的本質是什麽?


    對他們而言,都無所謂。


    他們隻需要把真氣,繼續當成真氣就好。


    這對他們而言,也沒有差別。


    之前範閑已經見識過了大宗師的力量。


    姑且不說,身為一個武者,對大宗師的向往?


    就那一次見識之後,也讓範閑真切的明白了,為什麽人們會說大宗師之下皆螻蟻?


    就範斌和苦荷展現出來的那股恐怖力量,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九品武者。


    恐怕也跟螻蟻沒有任何差別。


    如今擁有擺脫螻蟻身份的機會,範閑怎麽可能不要?


    “大哥這是已經研究通了?”


    “想要突破大宗師,已知的方法很少。歸結起來看,無外乎三種。一種是你娘留下來的那些秘籍,這些秘籍總共有三本。這三本秘籍分別造就了一位大宗師。再就是參悟,據說葉流雲就是跟人大戰一場之後,才參悟出了流雲散手,一舉突破成為大宗師。我則是另外一種,通過不斷學習總結,找出最適合自己的武道。然後再繼續深耕……”


    範閑盯著範斌,同時心裏也在不斷琢磨著。


    究竟哪種適合他自己?


    “你的情況,我研究了一下。想要突破成為大宗師,大概有四條路可以選擇。”


    聽到這話的範閑,就感覺自家大哥一定是凡爾賽。


    天下那麽多九品高手,連一條晉級之路都找不到。


    怎麽在他大哥嘴裏,這大宗師這麽不值錢呢?


    隨隨便便就四條晉級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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