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葉忍著臉頰的疼痛,兩眼淚朦朦地朝著酒肆的方向走,她心裏滿是委屈,自己明明是個還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被一個半大小毛孩喚作小阿嫂,想想自己就火冒三丈。


    雖然在南澤,在自己這個年紀的女子早已成婚,但平時被那些個阿叔阿嬸催得多了,聽得也煩,自己天生秀色豔絕,在南澤也有好些個青年才俊與她表情示愛,但她愣是看不上任何一人,故而一直未遇良緣,守身多年,何其看重名聲,聽得少年人胡亂稱謂自然生氣。


    想想剛才還因他而言語失了分寸,被三叔打了一巴掌,如此一來,想起沈樂,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她知道沈樂也住在懷月酒肆,心想著臨走一定找個機會給他些好果子吃。


    烏葉轉頭看向來時的大街方向,不知道自己走後情況怎樣了,料想誤會解開了,應該沒不會再有太大問題,烏葉朝著不遠處的酒肆走去。


    沈樂打量著場間的老者和漢子烏根,看著漢子懷裏的小阿媱,聽著方才柳山嶽的問話,他不知道柳山嶽言語的南澤是個什麽地方,好奇地聽著。


    方才聽到柳山嶽的言語,老者戒備地盯著他,就聽柳山嶽說道:“若你們是,那麽你們來此要尋的人便是我,若不是,那麽就當我認錯人了。若想尋我,可來懷月酒肆,叫柳山嶽”


    柳山嶽這麽一說完,他招呼了下沈樂,不等那老者和漢子有什麽動作,兩人便朝著酒肆的方向走了。


    周圍的人看著幾人陸續走了,瞧見沒什麽熱鬧可看,便都散而去。場間便隻剩下老者他們三人,烏根問老者說:“三叔,這便是我們要尋的那人?”


    老者看著柳山嶽和沈樂二人離開的方向,一臉沉靜,聽到烏根的問話,老者回說:“應該錯不了。”


    烏根又問:“那現在怎麽辦?”


    老者便說:“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既然都在同一間酒肆,晚上便拜訪一下吧,至於那件東西,看看情況再說。”


    烏根點點頭,也跟著老者朝著酒肆的方向走去,沒過多久,三人便消失在街口。


    回到酒肆,沈樂隨柳山嶽走進他的房內,沈樂將在酒肆遇著幾人的事告知於他,柳山嶽才知道到這幾人是今日才到此的,看著幾人的裝扮,確定他們是南澤來人無疑。


    心想著等了這麽些天,終於來了,猜想著不出意外,今晚上幾人定會前來拜訪。


    柳山嶽想起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於是讓沈樂先呆在自己這裏修煉,最後再指導指導他,晚上歇息時再讓他回去。


    沈樂倒是樂意,就在房裏按照之前柳山嶽所傳之術認真修煉起來,他這些時日已經熟練多了,每運轉周天,身體裏便有真元流動,他一點一點地將那些真元匯聚到丹田裏,認真感受丹田裏那些暖意,這些便是他這幾日的收獲。


    不知不覺,已經入夜。沈樂停止修煉看向房間內,桌上已點燃一盞明黃的燈盞,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一旁的雕花窗欞,酒肆裏沒了客人們的喧鬧笑聲,安靜而深沉。


    沈樂看著一旁也是沉入修煉中的柳山嶽,起身朝著他恭敬地拜了拜說道:“柳前輩,天色已晚,晚輩這便回房歇息了。”


    柳山嶽睜開眼看了他一眼便點點頭回複了一聲:“好。”


    沈樂聽他說完就輕步朝著門口走,正要走到門口時,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沉悶的敲門聲。


    沈樂疑惑地看著門口,就又看向在柳山嶽,柳山嶽自然也聽到了那陣敲門聲,然後與沈樂說道:“你先別回去了,給他們開門,就在一旁候著吧。”


    聽他這麽一說,沈樂點點頭,朝著門口而去,他輕輕的把門拉開,就瞧見了一名老者和一個漢子,正是白天那奇異裝扮的兩人。


    老者和漢子瞧見開門的是沈樂,一臉疑惑地問:“是小哥你啊,請問這是柳先生的住處嗎?”


    沈樂一臉和氣地點點頭說:“正是,柳前輩正在房裏等你們呢,請進吧。”


    沈樂有些好奇,沒曾想柳山嶽竟然知道來人是誰,二人聽到沈樂如此說,一臉笑盈盈地跨進門內。


    柳山嶽早就起身坐到桌邊,看著沈樂將二人領了進來,他起身過來相迎,沒等三人到近前,柳山嶽便笑出聲說:“你們果然是南澤來的朋友,可算等到你們了。”


    沒幾步,沈樂和二人總算走到近前,為首那名白須老者看著麵前的柳山嶽略顯歉意之色說道:“白天人多眼雜,不便拜訪,深夜叨擾,望柳兄莫要見怪才好!”


    柳山嶽聞言,哈哈笑道:“兄台無需多禮,且先落座。”


    說完就請二人坐下,這大晚上的也沒什麽茶,沈樂從桌上給三人分別倒了杯水,而後柳山嶽就打開了話匣子說道:“不知道兄台及小兄弟如何稱呼?”


    白須老者認真回複說:“俗名烏老三,此乃我小侄烏木,還有侄女烏葉及幼孫阿媱四人從南澤而來,因入夜女子出行不便,隻有我及小侄特來與先生打個照麵,以免失了禮數。”


    “誒,烏兄你太客氣了,白天在街上遇著我隻是猜測,沒想到真是你們,如此甚好!”柳山嶽一臉認可的點點頭。


    提及白天,白須老者烏老三略顯尷尬說:“日間實在是抱歉,讓柳兄見笑了。”


    “哎,無妨,況且你我不打不相識”柳山嶽哈哈的笑說,完全沒把這事當做一回事。


    看到柳山嶽這般神情,烏老三也放心了,然後他瞧了瞧沈樂,然後與柳山嶽說:“柳兄,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感覺他與尋常之人不太一般。”


    柳山嶽聽他這般言語,有些驚訝,然後看著沈樂說道:“他叫沈樂,至於烏兄說的與尋常人不大一般這話是從何說起?”


    沈樂在一旁聽著,也是感覺到一陣驚訝,但他沒說話,仔細聽著老者接下來如何說道。


    接著烏老三言道:“我接下來之言乃個人妄測,如有冒犯之處,希望柳兄和沈小哥切莫置氣。”


    柳山嶽在一旁笑嗬嗬的,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然後烏老三就看著沈樂說道:“剛才所說沈小哥較尋常人不一般之說所指為沈小哥乃是將死而未死成之人。”


    聽聞這話,柳山嶽方才笑嗬嗬的臉色忽然刷地變得嚴肅起來,沈樂也是抬頭看向老者,沒想到這個烏老三一語中的。


    沈樂心中暗道,此人好生厲害啊,都沒怎麽接觸過自己,僅憑一雙眼睛就能看透這一切。


    看到兩人的表情,烏老三知所猜不錯,隻是不明白沈樂為何能如常人一般氣血充盈,不像是個將死之人。


    烏老三接著說:“往往將死之人常會氣血潰敗,但細瞧小哥卻是麵色紅潤,毫無死狀,這便是我所說的不大一般之處。”


    聽聞這話,柳山嶽無奈出聲言道:“沒想到烏兄如此厲害,一眼便瞧見這可憐孩子命不久矣。之所以與常人不同,是之前遭到歹人毒手,髒腑破碎,心脈斷裂,後我以秘法強續他的生機,才勉強如常人無異,但他恐怕堅持不了幾年,沒命好活了。”


    話中,柳山嶽並未提及大還丹之事,雖丹丸被封在沈樂體內,若讓外人知曉沈樂就是個行走的活藥,起了歹念,別說活過幾年了,當下就得玩完。


    聽到柳山嶽這般言語,烏老三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白天時候他明明感覺到聖蜮的異動,卻瞧見沈樂如常人一般,原來是這個原因。


    烏老三輕輕歎了口氣,想到自己的小孫女阿媱,也是麵現無奈之色,他說道:“沒想到沈小哥竟然是這樣的情況,真是天不佑人。”


    沈樂聽聞沒什麽異常,一臉平常的接受這個事實。感覺日子一天天流逝他有些著急,明天就是放集的日子,他等著去北邊去中州。


    幾人自然不知沈樂心之所想,柳山嶽打斷場間這個話題,然後說道:“各人自有命數,雖然我們這些修行者也是與天爭命,但有時候又不得不認命。哎,且不說這個了,不知烏兄此來可是準備好了?”


    烏老三方才還想著自己的小孫女還和沈樂也是這般命數,忍不住一臉哀傷,不曾想被柳山嶽這麽一問,便回過神來。


    烏老三就接道:“自然是準備好了,不然如何能上門叨擾柳兄。”


    說完他看了看柳山嶽笑道:“不知柳兄如何?”


    柳山嶽點點頭說:“就等你們了”。


    烏老三喚了一聲烏根,烏根從身後恭恭敬敬地端舉著一個形製奇特的黑盆,細瞧黑盆上還有蓋子,不知道這黑盆是什麽材質製成。


    感覺黑盆散發著幽幽的陰氣,整個房間瞬間就冷了下來,沈樂不禁打了個冷顫。


    烏老三接過烏木手中的黑盆,左手端舉至麵前,然後右手取開蓋子說道:“柳兄且看。”


    聽烏老三這麽一說,柳山嶽和沈樂的目光就盯著他左手上的黑盆,便在這時,就聽到盆中傳來一聲沉悶的咕嚕聲,然後就瞧見一隻通體碧綠的蟾蜍跳到盆沿。


    柳山嶽疑道:“這便是碧涎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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