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


    沈樂在車廂裏,他還是不習慣被人打擾,獨自歇息。


    夜梟啼鳴,劃破夜的寧靜,帶著一絲淒厲的悲鳴,將夜色渲染。


    沈樂聽聞,多少有些不喜,這啼鳴在安靜的夜色像是無禮的喧鬧,打擾夜的寧靜。


    片刻後,不再有聲響傳出,夜又開始安靜下來。


    沈樂正要入定,卻莫名感覺夜色氣氛有些詭異,這讓他心頭不安,心中驚疑,想起一行人中給趙雲若駕車的老頭,心想難不成和之前猜想那般?


    沈樂將陰叱匕緊緊捏在手中,輕輕地掀開車簾一角,看向黑夜之中。


    夜色太深,沒看見什麽,但沈樂卻有種壓抑不過的感覺。


    不遠處是幾人搭建的帳子,帳子的燈火已經熄滅,在夜色下看不出什麽異樣。


    沈樂暗自狐疑,心頭為何有這種壓抑的感覺。


    他悄悄閃下馬車,借著車廂的遮掩,隱身在一旁,細細觀看四周。


    忽然他感覺到什麽,看向幾人帳子的方向,是一陣陣急促的破風聲。


    沈樂心中暗道不好,他知道這是利箭襲來的聲響。就想出言提醒眾人,便在這時,他便瞧見幾人的帳子中已經閃出一道人影。


    沈樂知道正是給趙雲若趕車的袁姓老者,有如此反應,便知他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修行者無疑,正中了沈樂的猜測。


    隻見袁姓老者大喝一聲:“敵襲!”


    他的聲音如洪鍾,響徹夜霄。


    一瞬之間,箭矢朝著幾人的帳子破風襲去,袁姓老者不緊不慢,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根棍子握在手中,朝著箭矢襲來的方向,一棍批出去。


    場間瞬間煙塵四起,一股淩冽的氣牆迎向箭矢襲來的方向將破風而至近前的箭矢紛紛擊落。


    那些箭矢像被一陣颶風紛紛吹落,綿軟無力地掉在地上。


    此時,帳子中的幾人已經反應過來,紛紛走出營帳,趙雲若以及丸錦跑到袁姓老者身後,一副戒備地看著大道不遠處的密林。


    兩名侍從從他們的帳子中衝了出來,快速向三人奔去,一臉焦急,約莫片刻,便與幾人匯合上,將趙雲若以及丸錦護在中間,沈樂瞧見丸錦一臉緊張害怕的神色,趙雲若倒還淡定,一臉從容地看向四周。


    沈樂隱藏在車廂遮掩的黑暗之中,將這一切看得清楚,他心中暗罵,怎麽每次都這麽倒黴,一遇到修行者就發生這些生死搏命的場景。


    每次不出意外地被牽扯進去,弄得他心煩意亂。看著場間這種陣勢,他有些奇怪,為何自己這邊沒被偷襲。


    不過這也好,即便有人偷襲他也不怕,這些日子又積攢了一些真元,用於短時間內逃命還是足夠了,所以他倒是淡定的看著。


    瞧向幾人的方向,他們嚴陣以待,一臉警惕著四周,袁姓老者朝著黑暗中的密林裏怒罵道:“何方宵小,藏頭露尾!”


    便在這時又一陣密集的破風聲傳來,袁姓老者‘哼’了一聲,將手中長棍往身前一插,周遭氣息炸裂,幾人的範圍之內仿佛形成一個密閉的氣場,將幾人團團圍住。


    那些破風而來的箭矢還未靠近氣場,變得綿軟無力,再無寸進,周圍已經掉落了幾十羽箭矢。


    趙雲若看著那些襲來的箭矢皺了皺眉頭,她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等人被人盯上了。


    隨即看了一眼沈樂所在的車馬,瞧見車馬處並無被襲的動靜,他眉頭緊鎖。


    看了一眼袁姓老者說道:“袁先生,這襲擊陣仗難不成是我們的行蹤泄露了?”


    袁姓老者盯著四周的黑暗處,搖搖頭道:“那些賊子不出來,一時還不知道是何情況,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咱們一行的行蹤已然暴露。”


    聽到這話,趙雲若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便在這時,一旁的丸錦顫弱弱地說道:“會是~那個沈~樂嗎?”


    說完她好像聲音低沉了下去,趙雲若也心中疑惑,袁姓老者聽聞看向了沈樂方向的車馬,沒看出他那邊的動靜,心中沉了下去。


    袁姓老者沉聲道:“先別管他,做好防備,想辦法躲過襲擊再議。”


    眾人聞言點點頭。


    沈樂在這邊的黑暗處自然感覺到幾人的目光看將過來,不知是擔心自己還是有別的什麽意味,隔著十來丈遠,也聽不著他們那裏在說些什麽,沒有理會,靜靜地看向場間的情勢,盯著道路兩側的密林中,想看出一些端倪。


    沒過多久,場間破風的聲音消失,沒有箭矢再朝幾人相射。


    稍稍林中有亮光燃起,是無數隻火把亮起。火把靜靜地朝著幾人的方向移動,沈樂看見是約莫十來名漢子從樹林中走出來,那些個人均身負長弓,瞧著沉著的步子,應該都是一些練家子。


    場間的趙雲若瞧見如此陣勢,有些驚心,看著袁先生說道:“先生,這些好像都是一些軍中的士卒!”


    聽聞此言,幾人盯著向他們而來的眾人,一臉謹慎。


    袁先生說道:“沒錯,瞧著方才射殺我們的準頭,沒看錯還是軍中一等一的好手。”


    聽聞此言,趙雲若麵現怒意,此地是他們瓊羽南轄要地,敵國勢力不可能如此深入襲殺自己人等,如此說來,這些場襲殺便是自己人的陰謀。


    對此,趙雲若麵色一沉,他倒是看看是什麽人有如此狗膽想對自己不利。


    趙雲若看向袁先生問道:“袁先生,這十來人有把握將他們全部解決嗎?”


    袁先生聽到這話,看向那些舉著火把緩緩走來的十來名漢子說:“要單獨解決這些普通人,倒是沒有任何問題。但能派遣出這些好手,看來是想將你留在此處了,如此怕是這些人中應該也會有修行者,沒這麽好對付。”


    聽到這話,趙雲若麵如死灰,看著那些精壯的漢子,頗感無奈。


    沒過多久,那些漢子齊刷刷地抽出腰刀,靜靜地站在離幾人不遠處,一臉肅殺地看著他們。


    看到這一幕,趙雲若麵色一沉,怒說道:“你們是哪個軍中的將士,知道這樣做會有怎麽樣的下場嗎?”


    那些人聽到趙雲若如此言道,沒有任何異動,隻是冷冷的看著幾人,趙雲若皺了皺眉頭。


    繼續說:“讓你們管事的出來說話!”


    還是沒有人說話,幾人麵麵相覷。


    便在這時,就聽到那些漢子後,傳來一句陰惻惻的聲音說道:“六公主,你不用恐嚇我這些弟兄,既然我們出現在這裏,早就做好了出生入死的準備。”


    趙雲若聽著這個聲音,有些不舒服,沒想到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來自己這一行早就暴露了,隻是這人她從未見過,不知道他是何歸屬。


    趙雲若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們在此?我們一路潛行,是誰給你通風報信的?”


    這時那些圍在一周的漢子讓出一條道來,隻見一個四旬模樣的魁梧漢子走出人群,看著幾人玩味地說道:“這就不牢六公主惦記了,我們今天就是來送六公主你去死的,至於你問及的這些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聽那人這麽說,趙雲若有些心有不甘,看他如此遮遮掩掩,心想難不成真是沈樂透露了她們一行的行蹤?遂一臉憤恨地盯著那為首男子。


    男子不停打量幾人,看著手持黑色長棍的袁姓老者說道:“想必你就是他們一行中的修行者了,但六公主的小命我們今天務必收下,不若你就此退去,也免了一番折騰如何?”


    聽他如此說,袁姓老者怒目而視說道:“小子狂悖,有我在此,你休想動她分毫!”


    對麵的漢子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意說道:“哎,看來又得廢一番手腳咯。”


    沈樂將場間的這些情勢看得一清二楚,男子的說話聲他也已經隱約聽見,聽到他的言語,沈樂心中驚訝不已。


    沒想到自己與之同行的趙雲若竟然是個公主,難怪總感覺她有一股獨特氣質完勝那些世家公子,沒想到她竟然男扮女裝,自己一時竟然未發現。


    之前還奇怪這人怎生得比女子還要美上半分,原來人家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不怪晚間瞧見她和侍女丸錦一直都未在乎自己一個外人在場,也相互嬉笑打鬧,敢情本就是女兒家之間的嬉鬧,難怪她們如此不避諱。


    之前還見她們二人同帳相寢,還以為是世家公子都有這種驕奢淫逸的癖好,外出也要侍婢陪寢,哪想到這趙雲若竟然是個女兒身。


    沈樂思慮及此,不禁好笑,沒想到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但看場間如此緊張的生死情勢,沈樂不再思慮這些,他陰沉地在馬車的黑暗之中,沒有人關注到他。


    看著場間敵眾我寡的形勢,他不知道趙雲若幾人能否應付得過來,不知那個袁姓老者是何修為境界,要是來人都是普通人,那他一點也不擔心,感覺這十幾人還不夠袁姓老者打發,但對方要是也有修行者,那就麻煩大了。


    袁姓老者隻要被牽製住,趙雲若幾人就得麵對這十幾人的圍攻,任她們再如何厲害,恐也不可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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