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馬夫回身應了一聲。馬鞭高揚,狠狠抽下,烈馬長嘶一聲,馬蹄高高揚起,落下之時恰好踢在路邊的一塊枯石之上。馬蹄一歪,裝載了沉重行裝的馬車車身頓時向山下傾倒而去。一聲烈馬的長嘶夾雜著少年的尖叫聲,高高回蕩在空寂的山崖之下。風冽山山崖深處,亂石堆裏。一具年輕的身體摔落在一塊巨石上,鮮血汩汩從他的腹部流出。少年與駕車的馬夫已然沒有了氣息,馬夫的身體已經冷掉。夜幕漸深,星子灑下那點點微弱的光亮。一陣山風呼嘯而過,天際的吉星驟然發出一道淩光。隨即又緩緩熄滅。教人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那氣息全無的少年,卻忽然動了動手指。第158章 淩波,等我(加更)原本僵硬的胸膛微微起伏。重新有了微弱的呼吸。凝結了鮮血的睫毛吃力的顫了顫,少年睜開眼睛。隻感覺渾身劇痛無比,尤其下腹傳來撕心裂肺的扯痛。隨後鼻腔竄入濃重的血腥氣。他茫然低頭看去。自己身旁一小片暗色血泊,在濃重的夜色下不甚明晰。對於一個經常負傷的暗衛來說,這樣的傷早已習以為常。而此刻更讓他難捱的,是奔襲而來的頭痛欲裂。疼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腹部的劇痛和幾乎要裂開的頭痛讓他難以忍耐,幹裂蒼白的唇翕動,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便是:“波哥。”嘶啞的聲音一發出,他先自己愣了一瞬。過了許久才恍然反應過來。“我……我不是死了嗎?”“這是在哪裏?”“淩波……在哪裏?”少年費勁抬起自己卡在石塊之間的胳膊,眼神從渙散緩緩凝聚了起來,湛亮的眸子轉了轉,看向自己的胳膊和身體。重新看向沉如墨色的四野。月光微暗,星子漸微。亂石林立,鬆柏濤然。很遠的地方散落著一些木材碎片。應是馬車的殘骸。他緩緩扭過頭去,不遠處的馬夫早已涼透。毫無生機。少年的頭顱狠狠的疼起來。洶湧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迎麵撲來,他隻能咬著牙抵禦著突如其來的疼痛。兩種不同的記憶,不同的境遇,不 同的麵孔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鋪天蓋地湧入。我是當今國君的暗衛淩酒。我也是山水莊最大的酒樓敬亭樓的少東家向淩。淩酒咬著牙,嚐試著根據記憶裏的內力心法緩緩調息運氣,一點點運轉自己的經脈,緩緩恢複自己的行動能力。他心頭倏地明亮如白晝他重生了。老天也被他感動,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淩波!我要去找淩波!”淩酒迅速掙紮著從巨石的縫隙裏抽出自己傷痕累累的胳膊和腿腳。一身的傷。他咬著牙艱難撐起了身子,四處張望了一圈。他是坐著馬車來的。車身傾覆摔落山崖,馬匹應該還在山上。那馬是家養的,淩酒的記憶裏屬於向淩的那部分已然蘇醒,隻要能爬的上山崖,就能喚回自己的馬。就可以趕緊回去找淩波。山水莊。淩宅內。林默,蘇景皓,淩波三人相對而坐。淩波垂著眸子給二人奉了茶。指尖輕輕摩挲著釉色如玉的茶盞。這是淩酒的宅子。以前煮水烹茶這些事情,在淩酒的宅子裏,都是淩酒做,從來不讓他動手。每次都會對他假意凶巴巴的說,說住在誰家裏,就是誰做主。讓他不要插手。想到淩酒,淩波的眼睛又泛出一陣潮濕。突突而上的淚意頂的他呼吸艱難。林默長長歎了一口氣:“淩波,五日前淩酒曾經和我說,要把你托付給我,讓我務必看護住你,不許你胡思亂想,不許你尋死覓活。要你好好活著。”“今日我能攔住你一次,卻不能把你一直栓在身邊。你若是自己想不開,隨時可以尋死。”“隻是你要想好,你這樣是不是辜負了淩酒的期待。若是到了九泉之下,他會不會怪你。會不會很失望。”淩波一言不發,隻坐著默默垂淚,使勁壓抑著喉間的哭聲。蘇景皓捏了捏林默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牽著他站起身來,聲音低沉,帶了不容抗拒的威壓:“淩波,你自己好好想想。淩酒是什麽樣的氣度。他連林默的錯都能包容,一心為林默考慮。又把你交付給林默,為你考慮周詳。淩酒這樣的氣度,看上的人,不應該是個連活下去都沒有勇氣的懦夫。”一言既出,蘇景皓和林默抬步而出,離開了山水莊的淩宅。整個宅子又陷入了空寂的靜謐。四處都是淩酒的影子。淩酒用過的杯盞,淩酒睡過的床榻,淩酒的衣衫還整齊的疊放在衣櫃的一角。淩波緩緩站起身來,頹然坐到床榻邊上,伸手撫過淩酒常用的軟枕。枕頭下有硬硬的東西。淩波翻開枕頭,看到一個小巧的木匣。打開小鎖,匣子裏靜靜躺著一枚同心結,是他們的青絲挽成的。那一日的庭院裏,淩酒拿剪刀剪了二人的發絲,就在那陽光下,修長的指節翩飛,挽了一個同心結。淩波抱著小匣子,終於嚎啕大哭出聲。兩日了,他終於能放肆哭出聲來。而風冽山下,淩酒應該說是敬亭樓的少東家,向淩,帶著一身的傷艱難的從山崖之下一點一點攀石附樹,翻越而上。腹部的鮮血長流,粘稠的血液糊濕了華貴的衣料。劇烈的疼痛沿著他的脊背奔騰而上,呼吸艱難。淩酒死死咬住牙,攀著岩壁和橫生的枝椏一步一步向上探去。滿心滿眼隻有那一個人。淩波。淩波在等他。風冽山間,那一處官道之側,嶙峋的巨石之下,一雙布滿血汙的手顫抖著伸了出來。“淩波”隨著一聲極力壓抑的低呼,一個半身血汙的人翻了上來。淩酒伏在巨石之上大口大口喘息,循著向淩記憶裏的指法,吹了個口哨。綿長的哨聲破開山間的薄霧,淩冽回蕩在山道上。果然,不過片刻,一匹棗紅色的駿馬撒開馬蹄狂奔而來。淩酒露出欣喜的笑,抬手對著遠遠奔來的馬揮了揮胳膊。駿馬到了跟前,他忍著一身的傷咬牙翻身上馬,韁繩一抖,馬蹄踏碎一地薄霧,向著山水莊而去。淩波。淩波,等我。第159章 已入向府而另一邊,深夜裏,林默和蘇景皓踏著夜色返回了皇宮。時間接近了子時,二人匆匆往永夜宮而去。林默牽著蘇景皓的手,入了寢殿,二人輕輕鬆了一口氣,脫了外袍換了寢衣,躺在了榻上,十指相扣,等待子時的打更聲響起。更聲響起的時候,熟悉的疼痛席卷而來,林默緊緊蹙了眉頭。身邊的蘇景皓卻奇怪的“咦”了一聲。林默側頭看過去:“怎麽了?”蘇景皓一臉茫然,帶著疑惑:“阿默,我今天,沒疼。”“什麽?”林默驚喜的坐了起來,“你說你現在沒疼?”“沒疼,沒有任何痛感。”蘇景皓也坐起來,滿臉輕鬆又帶著深深的疑惑。“這是怎麽回事?要不我問問係統。”林默終於想起了自己的隨身係統。【咳咳,宿主,你終於想到我了。】[我平時也在想你!快,聽話的乖巧的最可愛的係統,快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宿主,恭喜你完成了第一項隱藏任務。痛感減半的同時,蘇景皓的疼痛也會消失。從今往後,他就不會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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