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厚被草草收屍,對外就說是病逝,袁鵬厚葬了自己的兄弟。他的那些下屬,都覺得十分突然。


    對自己的傷勢,袁鵬說是遇到了刺客,但他身邊的人卻有些懷疑,覺得是魏玄幹的。


    “那日將軍去探望張信厚,魏世子正好告假,誰知道是不是行刺將軍去了?”


    “若真是他行刺,小將軍為何還會包庇?”


    “長得好看唄,被好看的鳥啄了一下,也是開心的。”


    其他人淡笑不語,沒人敢繼續說了。


    這件事以後,袁鵬對魏玄的態度好多了,魏玄在將軍府的日子,自然也比以前輕鬆多了。


    但隻是表麵上看著輕鬆,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時間倏忽而過,很快就要到夏日了,一日陳老太從山莊回來,就神色慌張地拉了白老頭等人。


    “我今日在外麵碰到一個道人,跟我泄露,哦不,說了一些天機。”


    白老頭一聽就不信了,“泄露天機?那他豈不是要遭天譴?”


    “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到底說了啥?”白建章等人都好奇起來。


    陳老太壓低了聲音:“那道人說,天下將要大亂,叫咱們早做準備。”


    “大亂?怎麽亂?北蠻要打過來了?”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指了指北邊。”


    “然後呢?”


    “然後,然後他就走了。”


    “走了?單獨跑過來給你送個信?”


    陳老太咳咳兩聲,“哎,我還是知恩圖報的,給了他二百兩銀子。”


    “啥?!”白老頭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一句話,二百兩?!”


    “那,這可不是普通的一句話,那是天機。”


    “敗家娘們兒哦,你這是被人騙了。”白老頭十分心疼,那二百兩銀子,夠吃多少年的啊。


    陳老太還是堅持己見:“你不知道,那個道人真的是仙風道骨,我從未見過如此有修為的道人,你若見了,說不定要掏五百兩給他嘞。”


    白老頭氣呼呼:“我連一個屁都不給他放!”


    老兩口你說我我說你,但一旁的白建章,卻留了心眼。


    如今邊郡侯橫死,邊關丟了一個郡縣,聽袁泗從邊郡帶來的消息說,那邊現在十分混亂,被丟的那個郡縣,可以說是民不聊生,沒來得及跑的人,就成了奴隸。


    而且袁老將軍還欺上瞞下,聽說那邊還在跟北蠻人做交易,而且交易更加隱秘。


    “娘,你說得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咱們還是早做打算吧。”白建章一錘定音。


    陳老太本來心裏還有些打鼓,現在兒子都同意了,她更加放心了,二百兩銀子沒白花。


    白老頭痛心疾首:“章子,你也跟你娘一樣糊塗了?”


    白建章說:“爹,咱們去南邊買點地,多買點,多囤點糧食。”


    白老頭一聽,眼睛亮了,買地好啊,買糧食好啊。


    “那管,你快著人去吧,之前買了那一點地,我還覺得不夠嘞。”


    老兩口成功達成一致意見。


    白建章立即安排下去,派了妥帖的人去南方那邊,多多地買地,又購置了一處宅院,地方十分隱蔽,依山傍水,就是打起仗來,也不會被波及到。


    天氣漸漸熱起來,在京城豪門望族都在尋找消遣的樂子時,碩寧伯府悄悄地給自己安排後路。


    邊郡傳來消息,說是袁老將軍即將回京,袁家府上,連帶著江家,都是烈火烹油一般,人人爭相拜訪。


    袁鵬酒局不斷,但他酒量不錯,鮮少有喝醉的。


    一日魏玄剛要下值,袁鵬醉了酒被人送回來。


    他的房間就在內院,離外院魏玄當值的地方不遠,魏玄從未踏足過,將軍府的人也不許他進內院。


    他正要離開之時,身後有人叫住他:


    “將軍叫你進去服侍。”


    魏玄遲疑了一瞬,心知這是難得的機會,緩步進了內院。


    將軍府的內院,並沒有邊郡侯府那般底蘊深厚,畢竟袁家是袁老將軍這一代才起來的。


    走過院子,進入袁鵬的臥室,是一連三間的大房,進門就看見一處臥榻,上麵擺著一些酒器,牆上掛著一把劍。


    進門,左手邊是臥室,垂著青色珠鏈,隱隱約約似乎看到有人躺在窗邊的軟榻上。


    魏玄朝右手邊看去,是書房,但似乎沒什麽書。


    “過來,”軟榻那邊傳來袁鵬醉酒的聲音,有些沙啞,“倒水。”


    魏玄從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掀開珠簾,看到袁鵬仰躺在軟榻上,一腳垂在榻邊,一腳擱在榻上的小幾上,閉著眼睛,臉色微微發紅。


    袁鵬身邊沒有侍女,都是小廝服侍,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魏玄走了過去,遞過去水杯。


    袁鵬睜開眼,眼睛如起了一層霧,醉眼朦朧,定定地瞧了魏玄兩眼,伸手接了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再倒。”


    魏玄垂眸,又倒了一杯過來,但對方卻不接,“喂本將軍。”


    魏玄強忍不適,彎了彎身子,一股酒氣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袁鵬忽然抬手,手中泄出一絲銀光,轉瞬之間,一把利刃已經掃過魏玄胸前。


    扣子被削掉,魏玄衣襟散開,露出頸下的胸膛。


    他立即用手抓住衣領,手腕又被袁鵬抓住,對方一副調戲的笑臉。


    “嚇到你了?”


    魏玄死死看著眼前人,腦海裏又想起,當年他眼盲時,帶著雲團逃出京城,為了掙錢,被人騙到好男色的老混蛋家裏。


    他隻需要一刀,就能解決眼前這個無恥之人,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想殺我?又不敢?”袁鵬肆無忌憚,忽然用力將魏玄拉到榻上,魏玄感覺頸部一麻,渾身便不能動彈。


    “你幹什麽?!”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錯失良機,悔之晚矣。”袁鵬從上方俯視他,口中的酒氣熏人。


    魏玄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欲望,翻騰的、綿延不盡的,但又似乎被阻隔在了無形的屏障之內,隻能在眼中衝撞。


    袁鵬看了一會,身子一歪,睡了過去,一隻手還壓在魏玄身上,偏他不能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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