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能行呢,宿時漾抓耳撓腮,緊張得不行。看江望塵的狀態便也知他儼然是強弩之末,別人不清楚,難道他還不知道對方受的傷有多重嗎。再說了,主角攻既然敢上去比試,就證明了他實力不差,這不是把江望塵往絕路上逼嗎?!這絕對不可以。這回不用係統幫助,宿時漾腦子就轉得非常快。他坐在薩納爾的腿上,就當做是坐了根硬邦邦的凳子,立直了上半身,字正腔圓地高聲道:“不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自宿時漾出聲起,大家就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注視他,不用再悄悄摸摸地打量了。“哦,為何?”這句話不是薩敖問的,而正是攬著他的薩納爾開口提出。宿時漾打起精神,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腹稿,清了清嗓子道:“江統領和我一樣,都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趕到大夏。一來是沒有休整好,他剛到大夏就幫忙安置士兵工匠以及他們的家屬,忙得不可開交,二來則是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身體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不適,水土不服更是常態。”“因此,比試一場就已經對江統領而言是一場負擔了,再比一場狀態更加不好。大王子,你也不想落得個勝之不武的名頭吧,等江統領狀態好些了,你也能打得更暢快些不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他又開始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還不停地在腦子裏跟係統邀功。眾人都被他得意的小模樣給逗笑,薩敖原本平直的嘴角也上揚了幾分,他拱手道:“皇子所言極是。”一場風險被宿時漾消弭於無形之中,但他仍舊不敢放鬆警惕。和江望塵隔空對視了一眼,他收回了視線,就聽薩納爾一邊摸著他柔順如瀑的長發,一邊說:“那用不用給江統領找疾醫來看看呢,現在瞧著他可是不大好了。”宿時漾身體繃緊,他就知道了一個考驗又來了。“不用了,大王。”宿時漾湊近了薩納爾,幾縷色彩豔麗的發繩蹭到了他白潤的頰邊,竟有一種驚人的美感。而他並不知曉,還在彎著眸子說:“江統領隻需要多休息就行,哪能麻煩疾醫呢。”正好比試完的兩人都從高台上走了下來,跪拜完大夏王。江望塵等宿時漾說完才開口:“殿下說的是,在下近來隻是太過操勞,等休息一段時間便可恢複,多謝大王的厚愛。”薩納爾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他和蘭烈身上淡淡地掃了一眼,才道:“既然比試結果已經出來了,本王也會履行諾言,獎勵勝者一個要求。”“既如此,江統領可有什麽想要的?”此話一出,不光是宿時漾精神一振,就連大夏的不少人神色都變了。這可是帝王的諾言,隻要一句話,那麽便是華服美婢,珍寶豪宅甚至滔天權勢都唾手可得,怎麽可能讓人不動容。宿時漾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作響,主角受得到了獎賞,就可以向大夏王詢問跟他父親有關的事情。而主角攻這時候也能看到對方初現崢嶸的能力,欣賞值蹭蹭蹭地飆升,早晚都會轉化成好感度的,這簡直是一箭雙雕啊。他眉眼高高挑著,目光炯炯地盯著江望塵,比他自己獲得了獎賞還要高興。皇子對這個江統領過多的關注,讓不少人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江望塵單膝跪地,態度恭敬:“多謝大王慷慨,在下隻求一個恩準。”薩納爾冷淡地看向他:“什麽恩準?”江望塵與他那孤傲淡漠的眸子對視,一字一句道:“還望日後在下離開大夏,大王可以批準在下帶一人走,不拘身份。”此話一出,不單單隻是眾官員感覺心驚肉跳,就連兩位王子都麵色驟變。某個猜測在他們心中隱隱成形,隻是無一人敢表現出來,哪怕是打量都不敢,隻能小心翼翼地偷覷大夏王薩納爾的神色,想看他是何想法。不過薩納爾到底是王,喜怒不形於色,叫人看不出來他心中所想:“就隻是這?”“是。”江望塵不卑不亢。宿時漾鬧不懂為什麽主角受不就是求帶一個人走嗎,怎麽氣氛就突然凝滯起來了。就算這些人知道人家是打算帶他爹的屍骨回鄉,也不至於擔驚受怕成這樣吧,難道不應該是感動於主角受盡孝道於此了嗎。搞不懂他們大夏人的心思。薩納爾沉寂了片刻,才終於給出了答案:“本王準了。”一時間所有人都忍不住大逆不道地用震驚的目光看向薩納爾,在望見他霸道威嚴的豪氣模樣時,忽然又覺得果然如此。也就隻有這位驕傲至極的君主才能夠這般狂妄囂張地答應旁人的要求吧就算麵前的小子帶走了他想要的人又如何?既然大夏能得到一次,就能得到第二次,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此事告一段落。宿時漾還沒來得及用早膳,現在見主角受沒事了,他整個人放鬆下來,肚子也餓得咕咕叫。離他最近的薩納爾是最先知道了,他伸出大掌摸了摸小皇子扁平的小肚子,不似昨日吃飽了那般圓潤,便大手一揮:“走吧,都先去用早膳。”宿時漾眼睛刷地一下亮了。他身為大夏王的人,自然是跟著大夏王一同用膳,屆時什麽山珍海味不能享用,當即就屁顛屁顛地跟在對方身後。薩納爾背著手,走在前方,不由好笑地回頭:“這下不怕本王了?”宿時漾有奶就是娘,立馬就拍起了大夏王的馬屁:“大王,我之前哪是怕您呢,不過是被您威猛霸道氣吞山河的威嚴給驚到了,實際上我對您還是更崇拜的。”反正給他吃的,他就誇讚誰,而且還是真心實意地讚美,澄澈柔軟的眼珠也是貨真價實閃著小星星。薩納爾哈哈大笑幾聲,他確實被麵前的小皇子哄得身心愉悅,這一點他絲毫不做掩飾。薩仁和薩敖走在後麵,看著兩人的相處模式一時無言,而薩仁更是眸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麽。早膳比較簡單,有奶果子、奶皮子,甚至還有奶酪,都是些奶製品。宿時漾坐下來後,想到現在尊卑鮮明,等級森嚴的古代,稍微矜持了一下。等薩納爾動筷之後,他才趕緊夾了一塊奶果子。這是由新鮮的白麵和奶糖混合後做成糕點狀,再放入油鍋裏炸好的美食,一般人家哪吃得起這個,一口咬下去,奶香四溢。奶皮子就更簡單了,實際上就是鮮奶做的餅皮,純純的全是奶。幸好宿時漾乳糖耐受,不然早上喝的用的全是奶,肚子得疼死。他吃得很香,幾乎頭也不抬,唇邊還多出了一圈白白的奶胡子,沒有警惕心的模樣倒是很可愛,看得大夏王族的父子三人胃口都好了許多。薩納爾有心要逗一逗他,便說:“聽聞大魏皇帝在用膳時都要皇後布菜、服侍,皇子,此傳言可是真的?”宿時漾一嗆,既然薩納爾拿出來問自己,那此事不用多說,肯定是真的啊。現在這樣故意來問他,是何居心一目了然。宿時漾憋屈地回答:“是的,大王。”另外兩人頓住,約摸是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想法。不出所料,大夏王薩納爾下一秒開口就是:“那為何皇子就隻顧著自己用餐,忘了本王呢?此事不應該是皇子從小耳濡目染就知道的嗎,還是說本王不值得你看重伺候?”這話可就嚴重了,宿時漾人都麻了,他指天發誓:“大王,冤枉啊。您也知道,我自小便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也是因著我母妃父皇才愛屋及烏的,他從來不讓我母妃幹那些活。”再說了,這人又沒有承認他王後的身份,搞得他現在依然是不尷不尬的身份,說大夏王隨手帶來的美人吧,他又是高貴的大魏皇子,肯定不止如此。說他能當王後吧,卻隻是一個規格而已,其餘配置皆無。殘忍至極。“哦,竟是如此嗎。”薩納爾眼裏多了幾分笑意,“那麽是否本王讓你親自布菜,就是不疼愛你呢?”可惡啊,這家夥很明顯就是在故意捉弄他。宿時漾氣惱,就算心中明白也無可奈何,他深呼吸一口氣,臉上堆起了笑:“當然不是,我是您的人,就算是給您夾菜也是應該的嘛,畢竟是出於對您的尊敬喜愛。”為了堵住薩納爾的嘴,不讓他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言,宿時漾立即主動地給他加了奶果子,還微微一笑:“大王,請用。”餘光瞥見薩仁那個狗崽子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就知道這家夥靜悄悄的定是在準備作妖,他連忙給對方夾了一片奶皮子:“四王子也嚐嚐吧。”薩仁立馬甜甜一笑:“多謝母後。”為了不厚此薄彼,他也給主角攻薩敖夾了同樣的菜,“大王子以後就是我的師父了,也多吃點補補身體。”薩敖生性內斂,麵對他的關心也隻是頷首:“多謝王後。”他的稱呼讓薩納爾的眸光微冷了幾分,薩仁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笑而不語。幾人仿佛真正的一家人似的和和美美,讓大夏王享盡了嬌妻幼子在懷的天倫之樂。不過幾人的相聚也就隻有這一會兒,很快就分開各忙各的去了,畢竟第二天就是各個部落的首領朝賀之日了,不論是誰可都有的忙。就是宿時漾這條鹹魚都不例外,被嚴厲的禮儀官拉著教導了好久才被放回去,累得癱倒在床上都起不來,用膳時更是一口氣炫幹淨了一盤牛肉。作者有話要說:《相親相愛一家人》第14章 和親皇子灰藍色的天被金光染亮,晨光一點點地蔓延開,鳳鳴朝陽,朝霞滿天。宿時漾身為他們未來的大夏王後,行的是王後規格,天不亮就得起床,他恨不得把自己托管給係統,可惜隻能是做夢。清早起床還要身著王後的正紅服飾,脖子掛著兩根串著瑪瑙的項鏈。上半身是短衣,胸口用金線繡著某種不知名的鳥,尖喙緊貼在一起。下半身是形似裙袍的褲子,走動間,淺金色的布料和紅色輕紗相得益彰,互相映襯。腰上的帶子繡了一圈交叉的紋路,還有金製的小圓片貼在腰上,走路時一搖一晃,反射出耀眼的光。他的頭發如同大夏人一般被編紮起來,幾根發帶穿插其間,末端還墜著幾個叮叮當當的小鈴鐺和豔麗寶石。宿時漾不用任何濃妝豔抹,他的容顏壓得住一身濃烈逼人的正紅,隻從遠處看過去,他就明豔且高貴。前來服侍他穿好衣衫,綁好頭發的侍女們都驚呆了,麵上羞出了兩片粉,竟是少見這般樣貌驚人的美男子,完全是不同於她們大夏的另外一種美。若是同這樣的男子成婚,必然也是溫柔的軟和的,絕不會像大夏那群臭男人那麽粗魯莽撞。可惜了,這是她們未來的王後,現在大魏送來的質子。宿時漾可不知旁人的想法,他由眾多侍從簇擁著,朝著王庭接見首領們的地方走去。他還記得,在劇情裏這可是主角受大出風頭的一次,大夏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無一不為他出色的君子六藝所傾倒折服。主角攻對這個合作夥伴就更滿意了,這時候他們還隻是君子之交,在日後的深入合作之下,生死交付,才會逐漸生出不一樣的感情。他為什麽會想到這件事呢?當然是因為自己是主角受的對照組啊!隻有他鐵廢物才更能襯托出主角受的清新脫俗,實力強大嘛,而且隻有他在,主角受才能有出場的機會。大小首領前來朝賀也不單單隻是為了大夏王迎和親皇子入夏之事,也是對勝利品的瓜分,還有對話語權的爭取,總之事情複雜得很,他們來此迎賀不過是表麵之事。所有人按身份地位從首座一路往下坐好,幸虧場地夠大,胡桌胡凳夠多,不然還不一定裝得下他們,也多虧了近些年不少大部落吞並了小部落,否則位置還真不夠加的。眾人用金杯豪邁飲酒,麵上一團和氣,心裏懷著什麽鬼胎可能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大夏王同他搶來的小美人是一同前來的,眾人見到他身旁男子驚人的美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之前還在心裏腹誹大夏王為了羞辱大魏,居然葷素不忌連個男人都奪來的想法已經煙消雲散。他們腦子裏不約而同地想到,薩納爾不愧能爬到至高的那個位置成為他們的大王,光是絕對不會吃虧的本事都是他們拍馬不及的。萬丈金光下,美麗的皇子比之口耳相傳的聖潔絕美神祗也不遑多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