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早些來,序哥兒也能少受點罪,有什麽問題?”


    薑穗寧聽她這話說得蹊蹺,不由微微皺眉,“四姑娘不是在祠堂反省思過嗎,誰讓你出來的?”


    韓淩雪正要說話,一抬頭發現宋昭也在,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這裏是侯府,是我家,我是府裏正兒八經的小姐,又不是犯人!”


    她越是氣急敗壞,薑穗寧就越覺得好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就隨口一問,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序哥兒,你還沒告訴母親,你今天都做了什麽,碰了什麽?”


    薑穗寧話鋒一轉,看向韓淩雪懷裏的序哥兒,輕聲詢問著。


    韓淩雪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側過身去不自然的道:“序哥兒現在還難受著,你問他那麽多做什麽?”


    說著又偷偷給序哥兒使眼色,讓他別開口。


    薑穗寧沒答話,直接繞過屏風進了內室,不由分說地四下搜尋起來。


    沒一會兒,她就在序哥兒的床上發現了一個空盤子,上麵隱約沾著幾粒點心碎屑。


    薑穗寧湊近聞了聞,不太確定,拿出去給大夫看,“若是有人在點心裏摻了芍藥花粉,您能聞出來嗎?”


    大夫拈起碎渣仔細嗅聞,不確定地開口:“是有股淡淡的花香,但不能確定就是芍藥花粉,畢竟很多點心都會用到鮮花醬。”


    薑穗寧輕哼一聲,“現在不是芍藥花開的季節,廚房也不會用它做點心,更不會送到翠竹齋來。”


    她視線冷冷地掃過一幹丫鬟小廝,“序哥兒吃的這盤點心是從哪兒來的?”


    沒人說話。


    眾人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薑穗寧笑了一下,語氣越發嚴厲,“連少爺的入口之物都這樣不精心,我看你們也留不得了,彩秀,去叫東街的人牙子——”


    “怎麽回事?”


    韓老夫人在王媽媽的攙扶下匆匆趕了過來。


    她不滿地看著薑穗寧,“我聽說序哥兒病了,怎麽你還要發賣翠竹齋的下人?那誰來照看序哥兒?”


    薑穗寧把空了的點心盤子遞過去,“母親,序哥兒是誤食了帶芍藥花粉的點心,才會突發哮症,這次是發現及時,那下次呢?若是他身邊伺候的人都這樣馬虎,豈不是要害死他?”


    她目光有意無意掃過韓淩雪,“我要把翠竹齋伺候的人都篩一遍,不信找不出那個害人的壞家夥。”


    韓淩雪立刻道:“母親,薑氏在危言聳聽,明明是她沒有盡到嫡母的責任,卻還想推給翠竹齋的下人。”


    韓老夫人沉沉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對薑穗寧和顏悅色道:“我看這事應該就是個意外,你也不必這樣興師動眾,就罰他們一個月月錢好了,想必他們得了教訓,以後會更用心伺候序哥兒的。”


    薑穗寧眼睫輕垂,淡淡道:“既然母親發話了,那就聽您的。”


    丫鬟小廝們連連磕頭謝恩,保證自己一定會照看好序少爺雲雲。


    韓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序哥兒的小臉,等他躺在床上睡著了,才對韓淩雪道:“我不是讓你在祠堂思過嗎,誰讓你出來的?”


    竟是和薑穗寧問了一模一樣的話。


    韓淩雪不敢頂撞她,委屈道:“我聽外麵的丫鬟說序哥兒喘不上氣,我擔心他啊,母親,就讓我留在翠竹齋照顧序哥兒吧?”


    她瞟了薑穗寧一眼,小聲道:“薑氏整日不著家地往外跑,要麽就是跟二嫂爭管家權,根本沒心思照管序哥兒。”


    “薑氏是序哥兒的嫡母。”韓老夫人著重強調,“她怎麽會對序哥兒不上心?再說,不行還有那兩個妾室呢,輪不著你來。”


    韓老夫人捂著帕子咳了兩聲,語氣又加重,“跟我回去。”


    韓淩雪不情不願地跟著回到壽寧堂。


    一進門,韓老夫人揚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啪!


    韓淩雪捂著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母親你打我?!”


    韓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你敢說那盤摻了芍藥花粉的點心與你無關?”


    韓淩雪對上她淩厲的視線,目光心虛,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韓老夫人驗證了猜想,心中越發惱火,“那可是三郎的獨苗,是你親生的孩子,你怎麽敢拿他做筏子?”


    前幾日韓淩雪知道她停了曼娘和蕊姬的避子湯,又催促韓延青多去她們屋裏過夜,便來找自己發脾氣。


    韓老夫人才把她關進祠堂,想讓她醒醒腦子。


    結果韓淩雪為了出來,竟然想利用序哥兒的身體做賭。


    這讓韓老夫人無法忍受。


    本來她就不讚成韓淩雪一直纏著韓延青,如今她又徹底沒了生育能力,在韓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大幅下降。


    尤其比不過序哥兒這個獨苗苗。


    韓淩雪捂著紅腫的臉,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母親不疼我了嗎?您也知道我是序哥兒的親娘,可我已經多久沒見過他了?您答應過要讓序哥兒繼承三郎的一切,可為什麽還要讓他和別的女人生孩子?”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三郎隻有序哥兒一個兒子還不夠保險,孩子當然是越多越好,不然他拿什麽和二房爭?”


    韓老夫人恨鐵不成鋼,“這道理你不是也懂嗎,為什麽就不肯聽我的話,好好留在明月閣養身子呢?”


    她歎了口氣,突然問:“你讓誰去翠竹齋送的點心?”


    “是……我屋裏的珍珠。”


    韓老夫人看向王媽媽,“把她捆到柴房,灌了啞藥,再遠遠發賣出去。”


    韓淩雪大驚,“母親,珍珠從小就跟著我,她很忠心的!”


    韓老夫人冷冷看著她,“薑氏今天已經懷疑到你身上了,她太聰明,留著珍珠始終是個隱患。你要是還想護住身邊的丫鬟,從今日起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明月閣,哪裏都不許去,聽到沒有?”


    韓淩雪嚇壞了,她從未見過韓老夫人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顫著點了頭。


    王媽媽正要送她出去,韓延青突然大步跨進了壽寧堂,“母親,您怎麽病了?”


    他經過韓淩雪身邊時,一股熟悉的香味飄了過來。


    韓淩雪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臉色有些扭曲,“你這幾日都沒回府,原來是去找陸錦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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