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薑穗寧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甚至很想吐槽老侯爺為老不尊。


    ……說好的在別院深居簡出,韜光養晦呢?


    這分明是丟下一大家子當甩手掌櫃,過二人世界呢吧。


    但她還是極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甚至還越發尊重地衝方小娘福了福身,“穗寧不知道您的身份,還請小娘見諒。”


    方小娘似乎嚇了一跳,連忙側身避過,“三夫人言重了,以後府裏的事還是你為主我為輔,隻要你不嫌我蠢笨就好。”


    她說話的語調軟軟糯糯,帶了股江南水鄉氣息,又不會顯得過分妖嬈嫵媚,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是個高段位的。薑穗寧在心裏暗自想著。


    二人互相客套了幾句,相處十分融洽。


    老侯爺見狀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淩雪突然叫嚷起來,“爹爹,母親這些年為了侯府的前程殫精竭慮,您卻在外麵和新歡逍遙自在,回來了也不去壽寧堂看看母親嗎,她都病倒了!”


    “放肆,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不等老侯爺發火,薑穗寧就搶先開了口,“淩雪姑娘,你還當自己是侯府的四小姐呢?你現在不過是個和我夫君暗中苟且,沒名沒分的侍妾,連通房姨娘都不算,你有什麽資格指責侯爺?”


    她餘光注意著老侯爺的臉色,並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又繼續道:“正好,我還想派人去告訴你一聲,明月閣你是住不得了,今天就搬去曼娘和蕊姬後麵那個小院去吧。”


    淩雪一聽就急了,“明月閣我住了二十年,憑什麽不讓我住了?”


    “就憑你現在不姓韓!”


    薑穗寧一句話就噎得她啞口無言,你你你了半天,最後哭著跑了出去。


    薑穗寧又衝老侯爺一福身,“父親息怒,都是我沒有管束好三房的人,以後一定不會再讓她亂放厥詞了。”


    老侯爺這才神色稍霽,“不錯,三郎娶了你是他的福氣。”


    他雖然住在城外,但京城發生的大事小情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薑氏雖然出身低了些,但為人治家頗有手腕,還在萬壽節上大出風頭,就連皇商薑家如今也是水漲船高,頗得聖心。


    現在平遠侯府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刻,不能失去這麽重要的助力。


    薑穗寧告辭前,他甚至還語帶深意地暗示她:“好好和三郎過日子,早點生下嫡子,你們的前程還在後頭呢。”


    “是。”


    出了明武堂,又走了一段路,她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見。


    老侯爺大概還做著恢複爵位的美夢,想用個莫須有的世子之位,忽悠她呢。


    可惜他還不知道,他的三郎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孩子了。


    翌日,韓延青拄著雙拐,帶著淩雪來棠華苑敬茶。


    簡直是身殘誌堅。


    隻有給主母敬了茶,妾室的身份才算是過了明路,每月還能領到相應的月錢。


    淩雪不是第一次來棠華苑了,可她這次明顯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不一樣。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仿佛都被仔細清理過,正屋的廊下擺著一排外麵買都買不到的極品蘭花,在棠華苑裏卻成了再尋常不過的花草。


    等進了門,她更是被多寶閣上那些珠光璀璨閃花了眼。


    前朝的花瓶,前前朝的盤子,前前前朝的孤品拓片,間或夾雜著幾座用真寶石雕刻成的擺件,風雅和名貴,曆史與厚重相得益彰。


    淩雪越看心中越是憤恨,薑穗寧這是故意在向她顯擺示威嗎?


    有錢就了不起嗎?


    彩秀今天也穿著一身簇新衣裙,是外麵綢緞莊賣得最貴的織雲錦,一些小官家的千金都未必買得起。


    她衝韓延青敷衍地行了個禮,麵無表情道:“夫人還在梳妝,請三爺稍坐片刻。”


    韓延青一路從前院拄拐過來,早就累了,聞言趕緊坐下,還非常自來熟地拿起一塊點心,招呼淩雪:“你也坐下等吧。”


    在他看來,二人的事已經是木已成舟,來棠華苑敬茶不過是走個流程。


    薑穗寧既然已經答應了納淩雪為妾,以她對曼娘和蕊姬的大方,想必也不會多為難她。


    淩雪還在打量屋內寸土寸金的陳設,聞言低下頭,故作委屈的道:“我現在隻是個沒名沒分的侍妾,夫人不到,我怎麽敢坐呢。”


    韓延青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那你就站一會兒吧,別惹她不高興了。”


    淩雪:……


    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她站得腳都酸了,正想找個借口坐下來歇歇時。


    屏風後麵的珠簾搖晃,薑穗寧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坐在正位上,漫不經心地打量了淩雪一眼,“來的夠早的。”


    她今天穿了一件正紅色妝花錦牡丹團紋長褙子,下搭石青色遍地錦雲水紋十八破裙,雲鬢高挽,戴了一整套累絲金鳳頭麵,越發顯得整個人豔麗又端莊,明媚不可方物,皎皎然如天上神女。


    韓延青看得都呆了,隻覺得今天的薑穗寧美到讓人不敢直視,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一不小心問出了心裏話,“你今日怎麽打扮得這樣隆重?”


    薑穗寧淺淺勾唇,“雪姑娘可是三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您拖著半殘的身子都要來為她爭個名分,妾身怎敢隨意敷衍?”


    淩雪嫉恨的眼睛都紅了,薑穗寧就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今天來敬茶,卻還特意穿了大紅色來刺激她。


    薑穗寧對上她來不及收回的嫉妒眼神,唇邊笑意加深了幾分。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又怎麽樣?


    今日一過,定下妻妾名分,她為主,淩雪為奴,就是個能被隨意發賣的玩意兒!


    穿正紅?這輩子都別想了。


    彩秀已經準備好了茶水,端到淩雪麵前,冷冷道:“雪姑娘,跪下給夫人敬茶吧。”


    淩雪接了過來,心裏懷著莫大的屈辱,緩緩跪在了薑穗寧麵前。


    她舉起茶盞,咬著牙一字一頓道:“請,夫人喝茶。”


    就在薑穗寧微微彎腰,伸手去接的那一瞬,淩雪故意鬆開了手。


    誰知薑穗寧比她反應更快,不但穩穩抓住了杯沿,反手就往淩雪臉上一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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