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


    王媽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振振有詞,“老夫人自打嫁入侯府便恪守婦容婦德,侍奉主君,敬重主母,你怎麽能如此汙蔑她的名節?”


    “名節?”


    薑穗寧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怎麽,就許你們設毒計陷害二嫂,還不許我嘴上說兩句了?”


    提到了白氏之死,王媽媽臉色微變,目光閃躲地轉了個方向。


    這幾天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當初這步棋走錯了,大錯特錯。


    誰也沒想到白氏會這麽烈性,自縊守貞。更沒想到的是她死前還要拉序哥兒做墊背,陰差陽錯害得淩雪與韓老夫人反目成仇,反倒斷送了性命……


    王媽媽使勁吸了下鼻子,眼神有些倔強,“不管你信不信,我敢用性命擔保,淩雪絕不是老夫人的女兒,而是林宏文和他發妻所生。”


    林宏文,想必就是韓老夫人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哥了。


    薑穗寧暗暗記下名字,又問:“既然他也娶妻生子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把淩雪弄進侯府裏?你剛才說淩雪的身世一曝光,她必死無疑,又是什麽意思?”


    王媽媽掃了她一眼,“你年紀小,應該不知道二十年前嶽老將軍叛國一案吧?”


    薑穗寧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怎麽又是嶽老將軍案?


    她不動聲色道:“我隻知道侯爺的原配嶽夫人,是嶽老將軍族侄女。怎麽這個姓林的,也和這起大案有關?”


    “當年小姐被父母許給平遠侯做妾,表少爺傷心欲絕,卻也心知肚明,老爺夫人就是嫌他舉業不成,又沒有家底,寧肯送女兒給高門侯府做妾,也不願嫁給他為正妻。一氣之下,他便留書出走,說要出去闖蕩一番,搏個前程。”


    王媽媽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中,對韓老夫人的稱呼也變成了小姐。


    “過了兩年,小姐都生下芸姐兒了,一日突然收到表少爺的來信,才知道他離開家後,居然去北境投了軍,而且因為有舉人功名,識文斷字,獻計有方,升遷很快,如今已經是嶽老將軍麾下的一名書記官了。”


    薑穗寧微微挑了下眉。


    這個林宏文還挺有本事的,兩年時間,就能混成嶽老將軍麾下的幕僚了。


    “小姐收到信,既替他高興,又覺得心裏難受。若是表少爺早幾年去軍中博前程,說不定他們二人就能順利成親,做一世恩愛夫妻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當個低人一等的小妾姨娘。”


    王媽媽的語氣裏十分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她至今都記得,那陣子侯爺有了新歡便冷落了小姐,她經常一個人半夜裏坐在床邊,拿著表少爺寄回的信默默掉淚。


    “小姐知道她和表少爺這輩子都沒可能了,便回信勸表少爺早日成家,綿延子嗣。”


    “可是隻有我知道,她心裏惦記著表少爺,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薑穗寧聽得很認真,心中莫名生出無數感慨。


    原來誰都有過年少時光。


    她見到的那個佛口蛇心,滿腹算計的韓老夫人,曾經也是懷春少女,也有過愛而不得,無法相守的痛苦。


    但這並不能成為她作惡多端的借口,壞事做盡的人也無法被原諒。


    薑穗寧搖了搖頭,把心底最後一絲同情憐憫盡數抹去,淡淡問:“然後呢?”


    王媽媽回憶:“後來表少爺真的娶了妻,是他在軍中同僚的妹妹,還給侯府送來了請帖。”


    那時老侯爺並不知道他的小妾楊氏曾經和這位林書記官談婚論嫁過,隻當二人是普通表兄妹。


    為了和林宏文這個嶽老將軍身邊的新晉親信打好關係,他不但帶著楊氏去林家喝喜酒,還重新恢複了對她的寵愛。


    青梅竹馬久別重逢,再相見時一個是雙喜臨門,大小登科的新郎官,一個是珠翠滿頭,穿金戴銀的侯門貴妾。


    嘖,真真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啊。


    薑穗寧腦補了一下當時的畫麵,感覺都能寫出一部纏綿悱惻的話本子了。


    “後來的事,想必你應該也能猜到了。”


    王媽媽瞟了薑穗寧一眼,見她神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麽,便加快了語速。


    “嶽老將軍被指控通敵叛國,全家抄斬,表少爺作為他的親信,自然也難逃一死。”


    “那時他妻子剛生下一個女嬰沒幾天,表少爺想方設法聯係上了小姐,求她保下自己唯一的骨肉。”


    “恰好府裏的嶽夫人臨盆在即,小姐鋌而走險,才想出了偷龍轉鳳的法子——把表少爺的女兒換進府裏,給了她一個侯府千金的身份,放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視如己出……”


    王媽媽又開始抹淚,“我家小姐就是太心善了,她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給了淩雪一個富貴安穩的人生啊,可是那個白眼狼是怎麽回報她的?我苦命的小姐啊……”


    薑穗寧卻沒被她的眼淚騙住,而是冷靜地反駁:“她心善?她有的是法子給淩雪偽造一個身份接進府裏,為什麽非要頂替了嶽夫人的女兒才行?淩雪在侯府金尊玉貴地養大了,那昭昭呢?昭昭犯了什麽罪,一出生就要被丟出城外,險些活活凍死?”


    王媽媽哭聲一停,愣愣地看著她。


    薑穗寧哼了一聲,又繼續:“淩雪和昭昭不是同一天出生的吧?你們想要盡快讓淩雪進府,是不是還在嶽夫人的肚子上做了手腳?”


    “嶽夫人難產血崩而死,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薑穗寧步步緊逼,語氣一聲比一聲嚴厲,銳利的目光將王媽媽緊緊鎖定,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讓她的心虛和辯解都無所遁形。


    王媽媽囁喏著,目光閃爍,臉色越來越虛,我我我了半天,什麽都說不出來。


    但她心裏卻已經有個聲音在大叫——


    薑穗寧太可怕了!她怎麽全都猜中了,就好似親眼目睹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一樣?


    自從小姐接到表少爺的信,決定要把他的女兒和嶽夫人腹中胎兒調換身份後,就借著管家之便,暗中在嶽夫人的飲食裏下藥……


    隻有嶽夫人這個“生母”死了,淩雪的身份才能做得天衣無縫。


    畢竟,沒有哪個母親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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