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渡的視線落在她纖細的指尖,白白嫩嫩的,襯在黑色衣料上越發顯得晶瑩剔透,如上好美玉。


    他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低低問:“你想做什麽?”


    薑穗寧光顧著著急,完全沒意識到二人現在的舉動有多親密,脫口而出:“喬蓮生……他不能走。”


    商渡眼神一沉,拂開她的手,語氣冷冷:“為什麽不能?”


    “因為,因為他是受害者啊。”


    薑穗寧大腦飛速轉動,拚命想著理由,“現在是有人要下毒害他,他已經很倒黴了,怎麽還要被你抓起來?”


    商渡身子向後靠去,一隻手搭在圈椅上,懶洋洋的道:“那他就更應該跟我走了——進了玄衣衛的內獄,誰生誰死,隻能由我說了算。這不是很安全嗎?”


    玄衣衛內獄?


    那個傳說中有進無出,十八般酷刑樣樣俱全的活地獄?


    這幾個字嚇得雙喜班全員兩股戰戰,班主搖搖晃晃,大胖陀螺隨時都能暈過去。


    他哭喪著臉:“督主大人,小人冤枉啊……”


    “小人也冤枉……”


    “不是我幹的啊……”


    眾人紛紛喊冤叫屈,劈裏啪啦跪了一地。


    “吵死了。”


    商渡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若非得知薑穗寧在這裏,他才懶得關心一個小小的戲班子有什麽恩怨情仇。


    他抬眸斜了薑穗寧一眼,帶了幾分賭氣似的,“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薑穗寧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往他身後那群順天府衙役看去。


    “仵作來了嗎?”


    衙役們互相看了看,往兩邊退了半步,一個白胡子老頭背著藥箱慢慢走了出來,衝商渡一拱手:“小人姓黃,是順天府仵作。”


    薑穗寧像是沒感覺到商渡的低氣壓,好言好語跟他商量:“先讓仵作驗屍,看看鳳翹究竟是因何而死?”


    商渡冷著臉抿著唇,最後還是低低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他吩咐玄衣衛:“找個地方,把這些人分開關起來,不許他們串供。”


    石老板主動請纓:“後院就有合適的屋子,我來帶路。”


    黃仵作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個年輕後生,估計是徒弟或者家中子侄。


    師徒倆去了後台,灑在地上的茶水已經揮發了大半,所幸還有些草藥之類的殘渣能收集。鳳翹的屍體孤零零躺在地上,麵部呈現淡淡的青灰色,嘴唇發黑。


    大廳裏,雙喜班其他人都被帶走,隻剩下“受害者”喬蓮生還留在原地。


    玄衣衛得了商渡的命令,並沒有管他,於是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戲台前,像一隻離群的孤雁,整個人顯得越發恍惚了。


    薑穗寧看了商渡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便上前幾步,走到喬蓮生麵前,輕聲問:“喬老板,為什麽鳳翹姑娘會誤喝你的茶?你們倆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共用一個杯子了嗎?”


    喬蓮生聽到這話,如同受驚般顫抖了一下,連忙否認:“不是,我和小師妹沒有其他關係。是她看我這兩天嗓子不舒服,說是從外麵弄來一個潤喉開嗓的偏方,給我煮了藥茶。”


    方才薑穗寧和何沅湘來後台時,正好遇上鳳翹不小心撞翻了茶碗。


    等二人離開後,鳳翹又重新端了一碗過來。


    喬蓮生正要喝的時候,一個師弟過來向他請教唱腔問題,他便放下了茶碗,和師弟到另一邊的空地邊走台邊講解。


    “我也不知道鳳翹為什麽會喝茶,也許是她好奇想嚐嚐味道,或是她嗓子也不舒服?”


    喬蓮生回憶起當時的慘狀,終於忍不住閉了閉眼,泄露出一絲脆弱的悲哀。


    “師弟說得對,是我害了鳳翹,該死的人是我……”


    薑穗寧皺著眉頭糾正他:“該死的明明是那個下毒的人,跟你有什麽關係?”


    這時黃仵作帶著小徒弟出來了,向商渡匯報初步的檢查結果。


    “死者體內驗出了烏頭草之毒,這種毒藥藥性猛烈,發作極快,而且以她的症狀來看,藥量下得極重,是奔著一擊必殺去的。”


    薑穗寧也聽見了,衝喬蓮生一抬下巴,“看來這個凶手一定很恨你。”


    喬蓮生白著臉沒有說話。


    那邊黃仵作又道:“除了烏頭,我還在藥渣裏找到了一點花葉萬年青的根莖,已經被其他藥材染了色,很難察覺。幸好我這小徒鼻子靈,給聞出來了。”


    薑穗寧好奇提問:“花葉萬年青有什麽用?”


    黃仵作看了喬蓮生一眼,意味深長道:“民間管這東西叫‘啞巴藥’,若是不小心誤食了根莖,就會喉頭腫脹痛癢,嚴重時會徹底失聲,就算能救回來,倒了的嗓子也大不如前咯。”


    喬蓮生瞳孔一縮。


    他的嗓子……有人要害他的嗓子?


    他後退兩步,咳嗽了幾聲,忍不住捂著喉嚨,總覺得裏麵開始難受起來。


    商渡歪了下頭,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喬蓮生:“看來你的仇人還不少呢。”


    有人想毀他的嗓子,有人想要他的命。


    薑穗寧小聲分析著:“下毒的人不會多此一舉,所以幕後黑手至少有兩個人。喬老板,你心裏有懷疑的對象嗎?”


    喬蓮生眉頭皺得更緊,搖著頭說:“我是雙喜班的大師兄,下麵的師弟師妹都跟著我練功,我雖然平時嚴厲了點,可也是為了他們好,總不至於有人會恨我去死吧?”


    “可你不死,其他人又怎麽有登台的機會?”


    商渡涼薄的嗓音打斷了喬蓮生“親如一家”的幻想,他倦懶地掀起眼皮,嗤笑:“你還挺天真的。”


    無論下的是啞藥還是毒藥,都證明了雙喜班裏有的是不希望喬蓮生上台的人。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頸,語氣隨意:“行了,把人都帶回去,刑房裏過上一遍,我倒要看看是誰的嘴比內獄的釘板還硬。”


    “不用那麽麻煩。”


    薑穗寧看他那副不在乎無辜人命的態度,頭疼得要命,連忙攔住商渡,“我有個更簡單快捷的法子,若是能找出凶手,那不就省事了?”


    後院。


    被分開關押,不知前路如何,惴惴不安的雙喜班成員們,忽然又被帶了出來,在院子裏排成一排。


    薑穗寧站在前方,清清嗓子道:“方才順天府的仵作已經驗明鳳翹姑娘的死因,她是中了烏頭草之毒。”


    “說來也巧,黃仵作家有一道祖傳秘方,專克烏頭毒。”


    她身旁站著一名玄衣衛,手裏端著一個木盆,裏麵的液體透著黑紫色,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薑穗寧指著木盆,“現在大家依次上前,把雙手浸入盆中,隻要是接觸過烏頭草的人,他的手就會立即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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