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刺客大罵著重見光明的那一瞬,又一件他毫無防備的事情發生了。眼前火燒一般的刺痛,同時一股辛辣之味頓時灌滿鼻腔,仿佛讓他整個頭顱從內到外都燒了起來……他嗷嗷慘叫起來,本能地用手去擦迷住的眼睛,竟是忘了要繼續抓緊蘇諾,然而胡椒粉撒在眼睛裏隻是越揉越糟罷了。同時秋霜和秋雲已經撲過來,將翻騰著的刺客製住。蘇諾趁亂踩了那家夥幾腳,撒完一整瓶胡椒粉,還覺得沒有解氣。可是那個刺客已經口吐鮮血不動彈了,顯然是又自盡了。他後退了幾步,覺得眼前發黑,不由扶住額頭緩了緩。他沒有看到身後迅速竄起的另一個影子……作者有話要說:  熱烈慶賀,防狼噴霧終於派上用場啦!第87章 舉高高“諾諾!”永昭帝看見那個人影手中凜凜的刀光,不顧一切撲了過來, 竟是用手抓住了對方手中的短刀, 鮮血流了下來。蘇諾驚叫一聲, 本能地抬起手又把胡椒粉向這第三個刺客的眼睛上撒。刺客一手已經攥住了蘇諾身上的袍子, 另一手正在和永昭帝相持, 想把刀奪回來,沒有理他做什麽。他倒不是不怕胡椒粉,而是剛才潛伏時早就觀察到,蘇諾手裏的胡椒粉已經撒完了,最後晃了好幾下什麽都沒有。直到眼睛快要被辣熟的時候, 他才發現自己, 觀、察、有、誤。其實蘇諾的確已經把那瓶胡椒粉撒完了,隻是他剛才因為還不消氣又從身上摸出了另外一瓶,不過還沒來得及用, 那人已經自殺了。想不到這時又派上了用場, 順道還起到了迷惑作用。不過他隻來得及把胡椒粉撒到刺客的一隻眼睛上, 對方已經反應了過來。刺客眼看秋霜和秋雲也加入了戰局,自己已經寡不敵眾, 他也顧不上再奪刀,直接順勢將手邊的蘇諾提起來一丟,甩到了一旁的墓碑上。蘇諾“啊”了一聲, 整個人已經像隻小雞一樣被扔了出去,頭撞擊在堅硬的石碑上,鮮血湧出, 軟綿綿地不動了。蘇諾是被哭聲吵醒的。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又過了好半天才聽出是來寶在旁邊嗚嗚地哭。他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掙紮著想坐起來,卻不爭氣地倒了回去。“公子!公子覺得怎麽樣?”“我……”蘇諾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還能發出聲音,安心了些,“我沒事,陛下呢?”“陛下剛才出去和江太醫談事了,公子別急,他就回來了。”“不,不是……”蘇諾沒有力氣解釋,可是他看見那把刀了,跟蕭廣恪捅傷蕭廣思用的那把刀幾乎一模一樣!刀上會不會有毒?陛下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不肯讓他知道?他心裏很亂,隻想馬上見到永昭帝,深呼吸幾次積蓄夠了氣力,就急不可耐地要下床,才一動彈,卻頭疼得厲害,他不由摸了摸自己頭上包著的紗布。來寶連忙阻攔他,卻被他按住,聽他鄭重說道:“我躺太久了,身子都快僵掉了,你快扶我出去走走,不然我就要不行了。”來寶:“啊?”蘇諾正色:“快!”來寶稀裏糊塗地從了命,扶他下床向外麵大堂去,蘇諾走近了聽見裏麵的人聲,永昭帝依然中氣十足,他安心了許多,稍稍放慢了腳步。“這……老臣無法斷定,也許三五個月吧。”是江太醫的聲音。蘇諾腳下頓了頓:什麽三五個月?大堂裏靜了片刻,然後永昭帝勃然大怒:“三五個月?是你親口說的,諾諾能活到二十歲!他今天才剛剛十八歲!”“陛下,當初老臣說的是倘若小心調養,他興許有希望活到至多二十歲,這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再說小蘇公子接連受到嚴重的驚嚇,對病情實在不利……”“你”就在永昭帝雙目通紅,恨不得撕了眼前絮絮叨叨的老頭的時候,忽聽到門外來寶的驚呼。他呼吸一滯,一個箭步搶了出去,看見來寶滿麵驚慌,正在支撐著昏厥過去的蘇諾不知所措。蘇諾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黑暗。“諾諾!諾諾!”他聽到永昭帝的呼喚,眨了眨眼睛,然而眼前的黑暗沉寂如死,毫無波動。他適應了很久,依然沒法從徹頭徹尾的黑暗中分辨出任何細微的輪廓。恐懼的利爪撕扯著他,他連忙把眼睛閉上,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又過了很久,他狠狠心,再次睜眼。一切都沒有變。他的心徹底沉下深淵,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問“是不是天黑了沒點燈”這種傻問題了,畢竟他以前從來也沒有夜盲症。事實是,他的眼睛看不見了。經江太醫的診斷,蘇諾突然失明主要跟先前被撞到頭有關,兼有受到猛烈刺激的因素,也許經過一段時間調養可以好轉。隻是這“一段時間”到底是多長,那就不好說了。蘇諾在心裏自動翻譯成了:一段大概比他剩下的生命更長的時間。江太醫顫顫巍巍地反複向蘇諾保證,什麽三五個月,隻是他不滿意蘇諾屢屢不遵醫囑,拿出來嚇唬人的說法,全都是胡說八道。蘇諾眼睛看不見,卻能想象到皇帝陛下是怎麽把刀架在江太醫脖子上,逼他說的這些話。不過他還是軟軟糯糯地“嗯”了一聲表示完全同意,當然是胡說八道了,他沒那麽容易死。他不想就這樣死。但他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渺茫的“也許”上。他隻能強迫自己接受現實,看來他短暫的餘生,隻能在黑暗中度過了。不過高興是一天,頹廢也是一天,他至少還有這一點選擇的權利可以行使。令蘇諾略感安慰的是,據江太醫說,那把刀上的確有毒,但永昭帝先前救蕭廣思的時候,自己體內已經產生了相應的解毒劑,所以沒有大礙。永昭帝本想讓他搬回宮裏去住,方便照顧,不過他拒絕了,事實上,他比平時更抗拒周圍人不必要的照顧。他對他們的關心很是感動,但是他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就算眼睛看不見,他也不能變成一隻廢炮灰,給他的男主大人丟人。以前他覺得眼睛看不見是件極端可怕的事情,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被困在可怕的黑暗中一星期還不瘋掉。如今親身經曆了,他才發現人的適應性是很強的,咬牙訓練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竟然不需要別人攙扶,也能自己摸索著下地走動了,各方麵的自理能力也都在逐漸恢複。在他的樂觀影響之下,周圍的人自然也都對他放心了許多,隻是他們不知道表麵上嘻嘻哈哈的蘇諾,已經心裏醞釀某個會讓所有人大驚失色的計劃了。“什麽!諾諾不見了?”永昭帝跌倒在禦座上,一陣天旋地轉。秋霜伏地而跪,不敢抬頭。昨晚蘇諾要她和秋雲嚐試他新學做的甜點,她們為了哄他高興就吃了,想不到雙雙中了迷藥。一覺醒來,蘇諾人就不見了。若不是蘇諾的眼睛看不見,她們恐怕也不至於這樣掉以輕心,但如今說什麽都晚了。“諾諾肯定是被人劫走了,是誰劫走了朕的諾諾……”永昭帝一拳砸在堅硬的鎮紙上,手上的刀傷崩裂,他卻感覺不到疼痛。“陛下!”秋霜十分不忍,“是公子自己走的,他還給陛下留下了一封信。”永昭帝呆了很久,才把秋霜呈上來的信拆開。展開信紙,上麵隻有歪歪扭扭的幾個字:“我會好好活下去”。永昭帝不知道把這句話翻來覆去讀過多少遍,他終於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事實是他根本沒有騙過諾諾。諾諾知道了,他知道他自己活不久,所以才會這樣悄悄離開。這幾個字,是諾諾留給他最後的安慰。他仿佛能透過字跡讀出那孩子透明的小心思,那個傻孩子是想讓自己相信,他一直都在某個地方活得很好。盡管他們都明知道,這不會是事實。蘇諾心知自己就這樣離家出走有點不負責任,但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再磨蹭下去,他怕自己就等不起了。當然,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眼下的狀況,恐怕沒辦法凡事都靠自己解決,好在他還有朋友可以幫忙。如今邊境吃緊,朝廷招兵唯才是舉,即使是女子也能上戰場殺敵。陳凝芝已經正式成了陳校尉,並且馬上就接到了一項重任,押送新調來的一批糧草到玉屏關之側的風臨鎮。也正是眼下蕭廣思所在的地方。所以,蘇諾就在她的幫助下,搭上了這趟順風車。陳凝芝很講義氣,擔著天大的幹係幫了他,不過擔心他的身體沒人照顧,堅持讓他帶上了來寶。來寶平時傻傻的,沒人防備他,卻在這次計劃中立下了大功,不僅身兼下藥、易容、偷鑰匙等高級技術工種,還提前把蘇諾需要的一應穿用、藥材等物都準備得十分齊全。多虧了他,蘇諾盡管瞎著眼睛長途跋涉,一路倒還真沒吃什麽苦。終於到達風臨鎮,陳凝芝把蘇諾送到了寧遠侯府。這個寧遠侯府本來是蘇月行的舊居,不過邊地條件艱苦,住房緊張,他生時自己也隻占了一小間,其餘地方都是捐出來辦公或者安置傷員的,所以事實上這裏早就是公用了。如今他已經去世多年,當地的人懷念他,還是把這個地方叫做寧遠侯府。蘇諾到的時候,蕭廣思恰好到軍營巡視去了,陳凝芝認識管事的人,通好氣之後讓來寶扶蘇諾先到蕭廣思住的地方坐著等等,她就告辭料理公事去了。蘇諾眼睛看不見,但他進來的時候憑感覺已經知道,蕭廣思住的這間屋子應該在全府偏僻的角落裏,不太能見陽光,這個季節尤其陰冷。他驕傲又心疼,他的男主大人果然是高風亮節,這是把條件好的房間優先留給困難群眾了吧?他抱著來寶遞過來的暖手爐,靜靜聽了一會兒,倒是發現這裏的一個好處。至少足夠安靜。想來……隔音應該不錯的吧?針對他此行來的目的,隔音可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啊。至於冷一點倒是可以忍的,到時候應該就不會冷了,嗯。於是某小炮灰心裏想著羞羞的事情,也忘了冷了,臉上陣陣發燙,禁不住在自己的腦補中用手捧著臉,埋起頭來。……不不,到時候他可不能太不矜持,會嚇到他的男主大人的,含蓄,含蓄。來寶在一旁見他一個人忽悲忽喜,這段時間鍛煉出的從容淡定全然不見了蹤影,不由無奈,以前公子對著三殿下犯花癡他也見慣了,可是這回怎麽還沒見到三殿下的人,就開始犯花癡啦?是不是太早了一點?事實上也許是早了一點,因為直到夜色降臨,蕭廣思還沒有回來。來寶終於忍不住:“公子,奴才還是去找人向三殿下通報一下吧?天都這麽晚了,公子連飯都沒吃。”“別!打擾他正事就不好了。”蘇諾道,“你餓了就先去弄點吃的吧。”來寶無奈,隻好答應著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地張大了嘴,一個“三”字卡在喉嚨裏還沒抖落出來,隻見身著戰甲的蕭廣思衝他一擺手,他連忙閉緊嘴一溜煙跑沒影了。來寶出來之前,蕭廣思已經在門口站了片刻,他不是故意不進去,隻是突然聽見屋子裏熟悉的聲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倘若是夢的話,他害怕自己一亂動是不是就會醒過來。所以他沒敢輕易走進來。眼看見來寶出來,他知道多半是沒有錯了,盡管他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諾諾為什麽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在他一步跨進門裏的那一刻,蘇諾站了起來。“廣思?”他眼睛看不見,然而卻出奇地能感覺到進來的人是誰,好像他能嗅得出對方身上的味道。但是對方沒有答話,回答他的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可這已經足以讓他篤定了。笑意牽動唇角,他整顆心被無盡歡喜填滿,早忘了什麽矜持含蓄,直接拋下手上的暖爐,不顧一切向著聲音的源頭方向衝了過去咣當!頭撞南牆的蘇諾身子一軟,差點要倒下去的時候,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支撐住了,他懵了懵,才領悟自己撞的不是南牆北牆,而是真的男主大人,隻不過蕭廣思身上的盔甲沒卸,他一頭就撞上去了。“怎麽這麽冒失!”蕭廣思被他這樣一鬧,也顧不上久別重逢的激動了,心疼地替他揉著腦袋,怪責道。蘇諾含混地“嗯”了一聲,好在他腦袋上的傷之前已經養好了,據來寶說沒有留下疤痕,隻要他不說,蕭廣思一時半會兒應該發現不了什麽……隻是有這麽一道討厭的阻礙,他都沒法往男主大人身上黏了,實在很不舒服,於是隻能可憐巴巴地就著蕭廣思的手心蹭了蹭,得到一點溫暖。蕭廣思被他蹭得手心一癢,深呼吸兩次才平複住情緒,不由無奈,自己這輩子真是敗給某人了。所以接下來不用蘇諾開口,他就主動順著蘇諾的心意,先把身上的鎧甲卸了,然後把他軟軟糯糯的小炮灰摟進懷裏,任由對方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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