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迪諾頓。”地上躺著的雌蟲身材高大,五官被一道長疤貫穿,從額頭至下顎骨,一身黑色防護服……他走過去蹲下,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伸手在那張臉上摸索兩下,找到缺口後猛地將他臉上的皮套撕下來,一張白到病態的臉露出來,唯一不變的是那道貫穿一張臉的疤。真的是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這傷疤是由雄保會管轄的雌蟲管教所的鞭刑導致的傷疤,鞭子是特殊材料製作,打傷留下的傷疤無法恢複,也無法用任何形式遮掩,換顏藥能改變容貌,也無法掩蓋這傷疤。這種刑罰隻能由自己的雄主下令執行,是雌蟲最害怕,最痛恨的刑罰,也是最侮辱蟲格的刑罰之一。伽釋沉默。有見到故人的複雜,也有對這故人做法的厭惡。他站起身,再次撥打到雄保會,“白蘭德先生你好,還是我。”已經和上司交接得焦頭爛額的白蘭德:……“我知道,先生。”他已經反應過來了,這家夥又多管閑事了,明明可以換種方法上報,他非要自己上,皮笑肉不笑詢問,“請問還有什麽事?我現在已經聯係了法蘭星的醫療隊出發,大概兩個小時後抵達,到時候請你配合……”他口不對心瘋狂暗示,“如果沒什麽要緊的事,請不要先行離開……”“我在這裏發現了星際s級通緝犯曼迪諾頓。”伽釋打斷了他,聲音平靜,“也許還需要軍隊求助,這裏暫時沒有發現他有私蟲組織,但是難保不會有埋伏。”白蘭德:……“西軍副首領之子嗎?”他語氣艱澀,“你看到了?”“對,”他吐出一口氣,“他在現場,而且很有可能是謀害這位閣下的主謀。”白蘭德:……他想,他要折壽了。二十四黑甜的世界。空氣是久違的清新味道, 沒有廢墟堆裏的腐朽氣息,呼吸間胸腔也沒有帶著厚重塵埃的悶滯感。蘇安恙睡了很久,醒來還看到已經許久未見的老爺子, 小老頭戴著草帽樂嗬嗬地在河邊釣魚,瘦巴巴的身子佝僂著,甩杆收線倒是利索得很。他瞅著這老頭還是沒心沒肺地笑, 久違的委屈湧上心頭, 他想喊他, 可是怎麽也喊不出聲音,急得滿頭大汗……他好像忘了自己有腳。想到這個,他低下頭, 就聽到了許多嘈雜不同的聲音,抬頭後老爺子也不見了。蘇安恙任由自己的意識沉淪在睡夢中, 還想回到那條河邊那座小村,然而周圍傳來的討論聲漸漸混入他的耳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檢測閣下等級的儀器好像出了問題……”“不是, 我不認識他……不必了,是, 我們是一起的, 剩下的我來付吧……”“……嚴重營養不良,腺體發育不完全……”“這位閣下真漂亮啊……簡直不像是一隻雄蟲……”“聽說腺體都受損了,那些該死的軍雌,竟然讓閣下遺留在荒星……”“真可憐呀……”開門聲關門聲交替, 世界又恢複安靜…………舒適感漸漸散去, 老爺子也沒有再出現, 熟悉的神經抽痛將他從黑甜夢裏拉出來。像有一把無形的小錘子哐哐砸他腦袋, 蘇安恙恢複意識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這種無名的酸爽。渾身上下都痛,特別是腦子和脖子兩個重災區。他微微睜開眼, 竟然看到了透亮的光線,許久沒有睜眼,猛然遇光眼睛生理性發澀,他隻能眯著眼睛打量四周。是個很好的天氣,午後陽光剛好,微微傾斜著從不遠處的窗台灑進來,淺藍的紗簾微微隨著風動,窗外的世界也是幹淨明亮的。秋風涼爽。蘇安恙怔怔地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眼眶突然酸澀難忍。終於回來了嗎……他終於離開了荒星,離開了那個世界,回到了藍星……他抬手想抹淚,然而手腳無力,隻好使勁把淚意憋回去。不過?他怎麽住得起這種看著這麽高級的房子。眼睛適應了光線後,他眼珠子四處瞅了瞅,眉頭皺緊發現事情有點不簡單:這兒一看就是豪華版病房,暖色係的裝修簡潔舒適,床邊還有重型醫療儀器,他甚至還在床頭邊的桌子上看到了久違的花,雪白花瓣還怪好看的,是他沒見過的品種。恍惚間即使渾身疼得他想齜牙咧嘴,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揚,真的回來了啊……這清新的空氣,這美麗的世界~不過這得花多少錢?他一個窮高中生,為什麽要住這麽好的病房,還是豪華單人間?!蘇安恙抽了抽發酸的鼻子,心雖然有點拔涼,但是經過了前麵的經曆,他的心髒已經強大了很多,哪怕負債也沒關係,他可以打工。隻要回到家就行!四肢都是麻木無力的狀態,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想摁一下床鈴什麽的,問一下能不能轉個病房。還是能省就省吧,畢竟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荒星求生,他覺得這點小傷,他住橋洞都能自己痊愈了。但是很遺憾,他根本無法動彈,並且右手還被固定在床邊,掛著藥水。蘇安恙艱難掙紮了半天,最後痛得滿頭大汗絕望放棄掙紮,癱回床上時,門口傳來“哢”一聲響。他扭頭看去,眼裏都是希翼。房門被推開,一個端著儀器穿著白衣的男護士眉眼帶笑,單手推開門後又回頭瞪了一眼同伴,略帶羞怯地走進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已經醒了的蘇安恙。“閣下,您醒啦。”他驚訝地喊出聲,目光灼熱臉頰微紅,好在職業素養夠,聲音不高。見這位閣下沒有說話,他放下手中的儀器後走到床邊,點擊床頭安著的一個複雜的儀表,確認病蟲蘇醒。蘇安恙看著這個忙裏忙外長得格外清秀的男護士,心裏不詳的預感漸漸擴散,雖然他沒見過高級病房什麽樣,但是好像現實中也確實沒有這樣高級精密的儀器吧……而且,閣下?他張了張嘴,聲音艱澀,“請問,這裏是哪裏?”“閣下,這裏是伊裏斯星的帝都。”護士看著他臉上的傷口,眼裏都是心疼與憐憫,還有明顯的羞怯與火熱,麵對心怡的雄蟲,他們從不會退怯,大方介紹自己,試圖將自己最美的角度展現在這隻雄蟲眼中,“我是你的專屬護士格爾木,請您放心,您的……”……然而蘇安恙的世界一瞬間失聲。蘇安恙看著麵容秀美的護士嘴巴一張一合,卻完全聽不到他說了什麽,腦子也像僵化了一樣,無法再思考。“……”還是這惡心又虛偽的世界!他翻個身,都忘了四肢無力這事兒,用還能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掀起被子裹著頭,閉上眼想繼續做夢。他很久沒夢到那個死老頭了。連那個男護士後來伸手扯被子都扯不動,安穩如山,沒有生命。護士被這位閣下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一臉茫然,“閣下,您怎麽了?”他上前想掀開被子,“閣下,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您有什麽不舒服或者不滿的,可以提出來,這樣會悶著您的……”然而被子被緊緊攥著,他怎麽也扯不開。蘇安恙隻當自己是朵蘑菇。十幾分鍾後,主治醫師和三個護士很快聚集在這間病房,麵帶擔憂詢問。與此同時還有幾個自稱雄保會的公職蟲員也趕了過來,最後一群蟲齊聚一堂,目光都看向病床上的蟲。吵鬧聲充斥著病房,耳邊除了耳鳴還有這些蟲的爭論聲,蘇安恙心煩意亂,他不想麵對這些蟲,或者說,他不想麵對他還在這裏的事實。明明被砸暈就來到這裏了,為什麽暈回去還不能回家呢?主治醫師溫克爾蒙德研究了這隻雄蟲最新的數據,推了推眼鏡,謹慎地下結論:“安恙閣下應該是精神受到了嚴重打擊,有自閉傾向是正常的。”他語氣委婉,“閣下如今需要好好修養,要不各位就先回去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我們有義務關注閣下的安全問題,”一隻雌蟲不悅的聲音再次打破了剛剛醫生說結論時的平靜,聲音尖銳刺耳,“這是我們雄保會的職責所在,你們醫院不僅隨意隱瞞阻攔閣下的信息,現在還想掩飾什麽?到底有何居心?”低著頭的護士格爾木和同伴對視一眼,都悄悄地翻了個白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裝腔作勢!閣下之所以不能及時離開荒星,還有他們的責任呢。主治醫師皺眉,“格朗先生,安恙閣下現在確實需要休息。”“我隻是關心閣下,你們說測驗等級的儀器壞了,可是已經三天了,還沒有把閣下的信息資料傳到雄保會,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是不是……”蘇安恙掀開被子幽幽盯著這個一直叭叭不停的蟲,“雄保會?”雄保會,傳信息資料,每一個都是精準雷點。他可太惡心這玩意了。布萊爾有些受寵若驚,趕緊自我介紹,“閣下,很榮幸能見到您,我們是分布在法蘭星的雄蟲保護協會成員,因為雌蟲威裏森徇私枉法,差點導致您出了意外,所以我們特來拜訪致歉。”法蘭星。蘇安恙“嗬嗬”。瘦猴他們雖然瞞著自己,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他們拿的還是自己的終端聯係的,他當然知道,他的“分化”就是被這法蘭星的雄保會攔截了,還將自己的信息遞交給了那隻叫安德裏的雄蟲手中。新仇舊恨。布萊爾看著這隻雄蟲瘦削的身影,又看他那張即使被打的青青紫紫,還能看出來俊朗輪廓的臉,真情實意地心疼,也忍不住抱怨,“那些雌蟲真該死啊,在荒星那種地方,居然不照顧好您,讓您受了這麽大的罪,整個星際有哪位閣下會營養不良呢,看您瘦的,還有,剛剛是哪個護士照顧的閣下,為什麽讓閣下情緒低落……”低著頭的格爾木臉色瞬間慘白,抬頭緊張地看著病床上的雄蟲,如果被雄保會投訴,他的信譽分會降低,嚴重的話,三年內都會取消預約閣下的資格……蘇安恙抬頭冷冷看著這隻喋喋不休的雌蟲。布萊爾聲音漸漸低了,對上那雙罕見的黑眸,打了個激靈,想到了這隻雄蟲會有這樣的意外,他們法蘭星的雄保會分支也有責任,當即訕訕停下這話題。感知到雄蟲的怒火,他輕咳一聲,麵色嚴肅說明來意:“對於這次的嚴重失誤,我們深知失職,造成這一切的主導者威裏森已經被撤職,並且因為傷害到了閣下,我們已經將他送上了聯邦法庭,屆時法庭會參考閣下的意願進行判決。”包括那該死的,負責n796星那一戰的上校軍雌,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他說了。蘇安恙煩得很,但是也不願意順便朝這些蟲發脾氣,語氣不耐,“你們走吧,我不想再聽到這些。”布萊爾還想說些什麽,對上蘇安恙冷冰冰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說隻會適得其反,隻好帶著手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