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洛青的注意力被外麵的男聲吸引,皺眉:盛駙馬那狗賊?那來的另外一個是誰?不會是他想的那位吧?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一道溫順卻又帶著哽咽的女聲響起,溫柔似水輕聲細語,又帶了些莫名的酥麻,仿佛一聽半邊身子都麻了:“三郎,是我不好,我也是沒辦法了……”原本急躁的男聲平和不少:“發生什麽事了?先前不是說好最近別見麵嗎?怎麽還哭了,是誰給你委屈了?”女聲愈發低媚:“是臨河滕氏又來人了,讓我們不要想著毀約。還知道長公主要選世子妃,問我怎麽回事,說了一些威脅的話,我不知道怎麽辦,隻能來找三郎……”盛駙馬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都說了讓他們等,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急躁不悅的聲音哪裏還有半分溫潤的模樣。洛青黑暗裏翻了個白眼:狗東西。滕氏小娘子又低聲啜泣起來,但又不似尋常的嚎啕,而是是是而非的嗓音,帶著勾人的意味,聽得洛青渾身不舒服,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一對狗男女。果然,盛駙馬聲音又柔和幾個度,帶著安撫輕哄:“別擔心了,都是小事。我早就安排妥當,長公主想選世子妃壓根不可能,更何況,今晚還出了點岔子,等我讓人將消息傳得更盛。事關鎮國公府大公子,到時候鬧開,長公主短時間內也不會再辦宴會。”“可如果下次再來一次,臨河那邊狗急跳牆,會不會將我們說出來?”滕娘子關心的是這個,她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好日子,她不想失去。更何況,如今長公主府的盛世子是她的親骨肉,等世子徹底掌了權,她也不用這般隱忍藏著掖著。所以想擋她富貴路的人,都該死。盛駙馬皺眉:“我已經派人去臨河安撫,短時間內他們不敢,一旦真的有異心,來京途中就會……”話沒說出來,但意味明顯。殺人滅口。隻是不到萬不得已,盛駙馬不想走這一步棋。變數太多,容易出事。滕氏女就是一個,好在從大公主這些天的表現來看,對方應該並沒從滕氏女口中知道什麽。滕娘子像是放了心,聲音也愈發輕柔:“那就好,三郎不知,他們突然湧進院子,嚇得妾身不輕,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三郎了。”“不怕,等……長公主府落入我的手中,到時候欺辱過你的,我都不會放過。”盛駙馬恨恨出聲,想到自己以後會重新出現在朝堂之上,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為此再多的隱忍,也是值得的。滕娘子輕聲細語:“還是三郎對妾身最是貼心,隻希望到時候三郎大權在握,莫要負了妾身。”盛駙馬:“自然不會。”洛青在黑暗裏翻了個白眼,聽著屏風外兩人你儂我儂互訴衷腸,隻覺得反胃。兩人並未提及任何有關盛世子的事,但從對話洛青確定自己先前的猜測都是真的。這一對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一起,這沒人的偏院,之所以床榻這麽幹淨,兩人過往不會都在這裏偷情吧?想到這,洛青覺得自己躺著的地麵也髒了。洛青想讓二人趕緊滾蛋,但偏偏兩人很久見一次,親昵耳鬢廝磨說著情話。要不是時間不對,洛青真怕兩人會在他和裴洵頭頂來一段現場。想到那場景,洛青頭皮都麻了。好在盛駙馬顧忌著今晚是賞花宴,是為了世子妃專程舉辦的,也擔心長公主尋不到人會懷疑,又安撫幾句,這才先一步離開。沒多久,滕娘子也整理一番妝容離開。等二人的腳步聲徹底沒了,洛青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他這邊剛喘口氣,身體的不適再次襲來。不知是不是剛剛神經緊繃以至於注意力沒在毒發上,這會兒反而比之前更有毀天滅地之勢,洛青沒忍住猛地趴在地上,疼痛讓他整個身體蜷縮起來。緊咬的齒縫沒來得及壓製住溢出的一聲痛呼。黑暗裏裴洵一開始隻覺得洛青不對勁,但想著男女有別並未靠近,直到聽到聲響,才皺眉:“你怎麽了?”洛青預感到不好,猛地出聲:“別過來!”但已經來不及,幾乎是他開口的同時,身體的骨骼瞬間發生變化,太過熟悉,讓他避無可避。這一幕曾經發生過,還都是在眼前這人麵前。洛青腦子一瞬間空白一片:這特麽……也太點背了?先前他是虞公子,即使喬裝打扮也是男子,還能用一句縮骨功來掩飾,但如今再次在裴洵麵前大變活人,他想瞞都瞞不住。不僅大公主男扮女裝的秘密瞞不住,甚至虞公子的身份也暴露的徹徹底底。不可能兩個人都同時擁有縮骨功,隻要裴洵不傻,都會將大公主與虞公子聯係在一起。裴洵夜能視物,先前因為顧忌著男女有別,視線並未落在洛青身上,而是靜靜瞧著床底木板。如今洛青的異樣讓他不得不看過去,可這一眼卻愣住了:“你……”這一幕何其相似,幾乎是轉瞬間的功夫,他眼睜睜瞧著洛青全身的骨骼發生改變,比先前整個骨頭大了一圈,那身形怎麽瞧怎麽熟悉……洛青在控製不住的時候已經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唯一慶幸的是今個兒參加宴會穿了好幾層,最外層比較寬鬆,即使裏衣因為骨骼恢複撐破,好在外麵的外袍還能遮擋一二。洛青甚至還有閑心聽了一下旁邊人的動靜,裴洵一句話沒說,但明顯沉重不少的呼吸代表著對方也不如表現出的冷靜。全身的骨頭恢複後,疼痛感消失大半。隻是渾身的燥熱依然存在,但還在可忍受範圍內。洛青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浸泡的藥效失靈導致的,他如今隻清楚一點:他特麽身份暴露了啊。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旁邊的裴洵半晌沒說一個字,要不是還能聽到呼吸聲,洛青都以為對方已經不存在了。洛青想了想也不能一直這麽待下去,左右也發現了,幹脆一個翻身,從床底滾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隻是站起身踉蹌了一下,幹脆磨蹭到桌邊,也不管椅子上有沒有灰塵,一屁股坐了下來。裴洵比他想象的還慢了半分鍾出現,四周漆黑,但洛青瞧著一團黑影擋在身前的影子,莫名心虛,幹脆捂著胸口哎呦一下:“我怕是要死了。”裴洵:“……”沉默,依然是詭異的沉默。洛青默默放下手,示弱不行,隻能仰頭望天:“咳咳,你都看到了,就沒什麽話要問的嗎?”好在這次裴洵沒再沉默,聲音低沉,在黑暗裏莫名聽不出什麽情緒起伏:“我問你會說嗎?”洛青:“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正在說嗎?”裴洵:“我說的是說真話,而不是一次次的哄騙。”洛青更心虛了:“什麽叫哄騙?我哪裏說的不是真話了,你可不要冤枉人。”裴洵似乎笑了一下,但嗓音怎麽聽都不像是在笑,聽得洛青不安側了側身,這廝應該大概可能不會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吧?裴洵笑完聲音更加沒有起伏:“大公主倒是說說看,你說過的話哪句是真的?”洛青倒是還有點底氣:“你說哪句不是真的?”裴洵皺眉,望著半分沒有女子模樣的洛青:“你是大公主嗎?我怎麽不知堂堂公主竟然還是個男子?”就這身形,怎麽也不可能會是女子。洛青底氣更足了:“誰告訴你公主不可能是男的?你不會以為我是別人假冒的大公主吧?那你還真錯了,我還真的是正兒八經真的大公主。”他這話可沒假,這身體就是說破了天,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公主。裴洵倒是意外:“你是真的李洛青?”洛青雙手環胸:“當然了,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沒必要瞞著噎著了,說起來我生父還與裴王爺你父親的死有些牽扯。”洛青之所以敢坦白,也是知曉老異姓王與楚家的關係,裴洵即使知道真相,也絕不可能說出他真實身份。裴洵聽完猛地看去,眸光銳利,他想到一種可能性,卻又心生懷疑:“你到底是誰?”洛青攤開手:“康貴妃是我姨母,當年也是她將我救下來,替換了她所出的真正大公主。”姨母二字,已經代表了一切。裴洵顯然沒想到,加上洛青先前的暗示,已經猜到:“你是楚家最後的遺孤?”洛青嗯了聲,表情也隨即沉了下來。坦白是一回事,但想到過去敬陽帝做的那些齷蹉事,想一次忍不住憤怒一次。他之所以說老異姓王與原身生父有關,不是假的,確有此事。當年敬陽帝對康貴妃嫡妹求而不得,後因其嫁給定國公楚家嫡次子,對楚家更是生出不喜。後來定國公功高蓋主,更是惹了敬陽帝心生殺意,十八年前,敬陽帝借著中秋宴酒醉後對進宮參加宴席的康氏意圖不軌,後被康氏逃脫。但敬陽帝的心思也昭然若揭,恰逢當時邊關告急,他擔心惡行暴露,怕定國公府會借機公然帶兵離開後造反。幹脆先一步設下陷阱,汙蔑定國公通敵叛國,滅了楚家滿門,康氏不願獨活,跟隨楚家赴死。敬陽帝在楚家一門行刑途中將康氏換下囚入宮中,康氏本想自縊,卻得知懷了遺腹子,決定誕下這僅剩的遺孤。康貴妃那時候也剛好懷有身孕。幾個月後,康貴妃早產一女,卻是死胎。後康氏剛好誕下一子,她知道自己躲不過敬陽帝欺辱,誕下孩子後就自縊而亡。康貴妃來遲,為了留下親妹與楚家唯一血脈,將死胎與康氏之子調換,讓其男扮女裝自己所出的大公主,這一扮,就是十八年。而當年楚家被汙蔑通敵叛國,旁人壓根不敢摻和,即使知曉定國公府一門忠烈也不敢站出來。但老異姓王不一樣,他當時剛好在邊關,聽聞此事匆匆趕回京,卻莫名在半路出了意外沒了命。那時候裴洵還年幼,父親進京途中遇害,甚至連個屍體都沒有,他沒放棄,一直在想辦法查父親當年死去的真相。但敬陽帝比他想的還要心狠手辣,七年前還是少年的裴洵差點被謀害慘死,正是出自敬陽帝手筆,為的不過是斬盡殺絕,以絕後患。不過那時候少年的裴洵命不該絕,被洛青扮演的工具人何竺青所救。第49章 裴洵至此低調行事,明麵上安心當個異姓王,待在封地沒有離開過。實際上一直在找何竺青,同時也把查老異姓王當年死的真相放到暗處。這些年裴洵已經查到不少事情,隻等合適的機會。裴洵聽完洛青平靜講述完這些年的舊事已經信了大半,畢竟如果李洛青真的是假扮的,康貴妃身為生母不可能發現不了。那就隻能是大公主本身就是男兒之身。裴洵心情複雜,剛剛發現洛青是男子時他想過很多可能,但都被洛青所說的真相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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