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南枝沒記錯的話,蕭香雪最怕老鼠。


    這跟她小時候一次誤入冷宮的經曆有關。


    小七是個機靈的,沈南枝隻需要這麽一提醒,他就知道該怎麽做。


    等小七走後沒多久,沈言馨也來了,她同樣是不放心陸翩翩,聽說陸翩翩醒來就連忙趕過來探望的。


    “阿娘。”


    沈南枝笑著迎了過去:“翩翩沒事,你別擔心了。”


    沈言馨點了點頭,跟沈南枝去陸翩翩那邊坐了一會兒,原是想一起去探望生病的大舅母。


    結果大舅母怕她這一身病氣過給沈言馨,提前叫了她身邊的秋霞過來打了招呼,母女倆隻好作罷。


    隔天就要動身去秋圍巡獵,雖然皇家獵場就在青雲山北部的望雲鋒附近,但按計劃,少說也要半個月才能回京,這還是沈南枝第一次離開沈言馨出遠門。


    即使路上有兩位舅母照拂,沈言馨也不免多叮囑了沈南枝幾句,而且又親自將沈南枝的行李盤點了一番,確定沒什麽疏漏這才放心。


    轉眼來到第二天。


    沈南枝一早就收拾妥當,臨出門的時候,看到陸翩翩靠在床邊,眼巴巴地望著她,那小眼神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原本她是最期待這次秋圍巡獵的,就盼著能吃上一回經過禦廚烹飪的新鮮野味,沒曾想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她現在這般虛弱的身體,隻能留在家裏靜養。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強撐著身體,給沈南枝準備了一大包以備不時之需的藥粉,藥膏。


    沈南枝招了招手:“乖,好好養傷,到時候我叫人專門給你送回來。”


    陸翩翩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目送著沈南枝離開。


    出行的馬車已經都候在了府外。


    大齊先祖皇帝是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大齊崇文但也尚武,尤其是先祖皇帝那幾代,就連貴族女眷都善騎射,勇猛無比。


    先祖皇帝為居安思危並保留民眾的血性,還特意定下了每年春闈巡獵的規矩,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員,無論文官還是武將,全部都要參與,甚至就連隨行的女眷也有專門秋圍項目和任務。


    隻是,隨著一代代更迭下來,原本在草原上可以同夫君上陣殺敵,以武為榮的女眷們,早已經換了風向,已經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以嬌柔為美,所以,現在的去隨行的女眷不過是走個過場,莫說勇猛了,便是提劍都費力。


    “枝枝!”


    沈南枝同兩位舅母和長安表哥打過招呼,剛要上馬車,還沒看到人,就先聽到了葉青菀的聲音。


    葉家的馬車急急忙忙地停在了沈府門外,剛停穩,葉青菀就提著裙擺從馬車上跳下來。


    今日的她穿著一襲粉色的紗裙,靈動得像隻翩飛的蝴蝶,隻是因為麵上的痘痕還沒有徹底痊愈,所以她臉上還帶著紗巾,隻露出一雙黑瑪瑙似的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在外麵。


    “還好我趕得及時!”


    她輕呼了一口氣,才笑著看向沈南枝繼續道:“我阿娘和祖母還在回京的路上,我阿爹大多數時候要跟工部那幫老頭子在一塊兒,我一個人左右無聊,可以跟你同行嗎?”


    這自然沒有問題,隻是沈南枝的目光落在她麵上的紗巾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給她潑涼水:“翩翩說你最好忌風少出門,臉上的事情可開不得玩笑,萬一以後留疤了……”


    還沒等沈南枝說完,葉青菀已經無所謂道:“怕什麽,反正有我們的小神醫在,肯定不會留疤的,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咱們未必就有機會能像現在這樣玩在一塊兒了。”


    說著,葉青菀已經不由分說地拉著沈南枝的手往她馬車上鑽,並不忘回頭跟沈南枝的兩位舅母和沈長安熱絡的打了招呼。


    上了馬車之後,沈南枝才開口道:“你剛剛說什麽?下次怎麽就不能在一塊兒了?”


    馬車開拔,葉青菀打起簾子,一邊好奇張望外麵的街景,一邊解釋道:“你要嫁人了啊,我也快要說親了,等以後咱們各自成了家哪裏能有現在這般自由?而且,你要嫁的還是鎮北王,成了鎮北王妃,就有更多的身不由己了,到時候哪裏還顧得上我呢。”


    聞言,沈南枝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肩膀,開玩笑道:“那你這話可說錯了,我現在就已經顧不上你了,還不回你葉家的馬車隊伍上去?”


    “不嘛不嘛!”


    葉青菀拉著沈南枝的袖子,撒嬌道:“你在京中本來就沒什麽朋友,靜雅又去不了,這麽長時間,我也怕你孤單,才特意要來陪你的,你個沒良心的,不領情就算了,還要趕我走。”


    沈南枝哭笑不得:“我忙得很呢,哪裏會孤單。”


    她要忙著盯緊沈長安,忙著算計薑清遠,還要同蕭香雪算賬,可實在顧不得孤單。


    當然,這話沈南枝也就心裏想想,並未對葉青菀提及。


    “咦?我們的小神醫呢?”


    說了會兒話,葉青菀終於記起來陸翩翩來。


    沈南枝不好細說,隻道陸翩翩感染了風寒在家休養,葉青菀也沒多想,隻感慨道:“那倒是可惜了,那隻小饞貓可要錯過好多好吃的了!”


    葉青菀又問起蕭楚昀:“聽我爹說,你家王爺又病重了?甚至就連大理寺的差事都暫放了,到底怎麽樣啊?這次秋圍你家王爺也要去嗎?說起來,我也隻是聽過他的名頭,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堂堂鎮北王哎!你說他會不會很凶?”


    沈南枝都還沒開口呢,葉青菀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自己就能嘰嘰喳喳個沒完,吵得沈南枝頭疼。


    不過,從小到大,沈南枝也習慣了。


    她很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王爺是在養傷,但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這次秋圍巡獵他應該去不了,至於你說的凶不凶,我覺得王爺是我見過的頂頂溫柔的人,跟凶字半點兒不沾邊。”


    聽到這話,葉青菀眼前一亮:“當真?”


    見沈南枝點頭,葉青菀才拍手道:“我就說嘛!我老爹還說王爺凶名在外,尤其是執掌大理寺以來,滿朝文武提到他都人人自危,我還以為是多可怕的性子,既然你這麽說了,我也就放心了,對了,你們婚期到底什麽時候定啊?”


    沈南枝搖了搖頭,“不知道呢,可能這次秋圍巡獵回去,王爺身體好些了,就能定下吧。”


    事實上,卻是等秋圍巡獵他們回京的時候,蕭楚昀差不多也該從禹州趕回來了。


    但蕭楚昀的行蹤是機密,不能往外透露不說,還容易給葉青菀帶來麻煩,所以沈南枝含糊帶過。


    還好葉青菀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並未深究。


    問了一圈,最後她才問到沈槐書身上:“對了,你小舅舅呢?今日怎的不見他人?這麽重要的場合,他不去嗎?”


    沈南枝搖了搖頭:“聽說是之前江北貪墨案還有些零碎的事情沒有處理好,小舅舅奉命去辦差了,趕不上這次秋圍巡獵。”


    “啊?這樣啊。”


    葉青菀的語氣裏明顯帶著幾分失落,“難怪我幾次過來都沒見到他人,兩年未見,想必小舅舅也越發厲害了吧?”


    聞言,沈南枝忍不住打趣道:“那是,我小舅舅現在氣宇軒昂,風華無雙,被譽為京城第一公子呢!怎麽?後悔當初拒絕這門婚事了?”


    葉青菀打小就跟沈南枝他們幾個一起玩得來。


    再加上兩家也是知根知底的,兩邊的長輩不是沒有動過結親的心思。


    早在兩年前,沈槐書和沈長安一起回京之前,就有人提過這門親事。


    說的就是葉青菀和沈槐書。


    隻不過,當時被葉青菀拒絕了。


    她隻說拿沈槐書當兄長,當長輩,並無男女之情,既然兩個孩子沒有緣分,兩家自然也就不會強求。


    這事兒也就作罷了。


    沈南枝也以為是這樣,所以也就沒什麽忌諱,同她開起了這樣的玩笑。


    然而,沒想到的是,聽到這話,葉青菀難得的神色一怔,她連忙搖頭否認道:“哪有的是,隻是我們不合適罷了,說不上拒絕,我什麽身份,要說是拒絕你小舅舅,可別要給他的名聲抹黑了,你可休要再提。”


    她的語氣和神態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也跟那個平時大大咧咧,什麽事兒好似都不在意的葉青菀大相徑庭。


    沈南枝聽出她情緒有些不對,還沒等細看,卻見她已經岔開了話題,畢竟當初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既不願意多說,沈南枝也就沒再多問。


    而且,葉青菀很快岔開了話題。


    這一路上,幾乎都是葉青菀在說,沈南枝偶爾附和兩句。


    等出城之後,他們的馬車就得歸入秋圍巡獵的大部隊,然後等順慶帝攜妃嬪皇子公主們從宮裏出來,就可以開拔了。


    隻是,從各家的馬車都堵在了城門口,前進十分困難。


    有許多世家貴女嫌馬車上悶得慌,都下去透氣去了。


    沈南枝剛要帶著葉青菀也一起下去,原本排在她們後麵的馬車也不知道是馬兒受了驚還是怎的,突然朝著她們的馬車撞了過來。


    “啊!”


    葉青菀直接甩了起來,還好沈南枝即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肢,另外一隻手抓緊了車框,這才穩住了兩人的身形。


    同時,外麵響起阿肆略帶緊張的聲音:“姑娘,葉姑娘,你們沒事吧?是劉家的馬車突然失控撞上來的。”


    沈南枝應了一聲,才扶著葉青菀下去,就看到從後麵馬車上慌忙跳下來的幾道身影。


    是劉靜雅那庶妹,劉靜怡同她的幾個丫鬟。


    沈家的馬車還好,並未有什麽損傷,但是他們的馬車雖然及時被控製,並未引起太大的慌亂,但前軸卻斷了,短時間內修不好,隻能先挪騰到路邊,給後麵排著的隊伍讓路。


    看到沈南枝,劉靜怡如見救星一般,一臉欣喜地迎了過來,“枝枝姐!”


    可才走出兩步,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有些愧疚道:“對不起,我的馬車衝撞了你,沒傷著你吧?”


    沈南枝擺了擺手。


    想到此前種種,再看劉靜怡這張人畜無害小白花似嬌嫩的臉,沈南枝就有種要捏碎了的衝動。


    “這路上太擠了,再回府趕一輛馬車怕是會誤了開拔的時間,可在這裏修理也好耗費好一番功夫,家裏其他姐妹的馬車都已經滿了,枝枝姐,可不可以……”


    劉靜怡眼巴巴地望著沈南枝,滿臉期待。


    不過沈南枝想也不想地拒絕道:“不可以。”


    此言一出,周圍其他的貴女都挑眉看了過來。


    畢竟也都是熟人了,而且,前段時間,五皇子放著劉家嫡女劉靜雅不娶,執意要娶庶女劉靜怡的消息也已經傳出去了。


    就算劉靜怡身份低,在這一群高門貴女中算不得什麽,但到底因為她跟五皇子之間這一層關係,怕她以後嫁入五皇子府,大家多少會給她一些顏麵。


    可是,沒想到沈南枝就這樣當眾駁了她的麵子。


    所有人看向沈南枝的眼神裏既有意外,也有看好戲似的幸災樂禍。


    一個準鎮北王妃,一個傳聞中要成為五皇子妃的庶女。


    保不齊將來這兩人還能成為妯娌,就這樣,在擁擠不已的城門口就這樣對上了。


    就連劉靜怡都有些詫異地望向沈南枝,似是沒想到沈南枝竟然當眾給她難堪,也不怕被人視作傲慢無禮不近人情。


    她雙眼一紅,就要落下淚來。


    見狀,沈南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一旁的葉青菀,語氣裏滿是歉意道:“實在對不住啊,靜怡妹妹,不是我不想帶你,隻是我這姐妹最近感染了風寒,我知道靜怡妹妹身體最是嬌貴孱弱,我實在是怕她把病氣渡給你了,到時候我們都成了罪人了。”


    話音才落,葉青菀很是配合地靠在了沈南枝的頭上,並朝著劉靜雅的方向猛地咳了幾聲。


    “對不起了,靜怡妹妹,都是我的原因,你不會怪我吧?”


    葉青菀掐著嗓子的聲音,學著劉靜雅的語氣,將劉靜怡堵得啞口無言。


    都說她身體嬌貴了,她若這時候執意要過來,就是承認她身體好,扛得住,這跟之前劉靜怡在人前展露的嬌滴滴的病弱形象完全不符。


    劉靜怡也隻好尷尬地笑了笑:“怎會,如果可以我倒是寧願跟姐姐們同乘,好方便照顧姐姐。”


    話音才落,卻聽沈南枝連忙追問道:“當真?”


    劉靜怡還沒反應過來,沈南枝已經順勢笑道:“正好青菀身邊沒帶丫鬟,缺個端茶倒水的,靜怡妹妹既然如此有心,不妨就過來照顧青菀吧。”


    說到這裏,沈南枝還不忘挑眉看她:“這可是靜怡妹妹剛剛自己說的。”


    聽到這話,劉靜雅眸子一僵,臉色比哭還難看。


    見過羞辱人的,沒見過這樣羞辱人的。


    竟然將她比作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頭。


    可偏偏沈南枝是順著她的話頭說下去的,叫她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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