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月放下手機,輕描淡寫地說:“有點事。”  周恒不好再追問下去,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周輝月接手項目。所以他才會在周輝月一落地就讓人把他接回來,商談此事。  周輝月當時說的是八月末回來,一是因為想和虞倦單獨待到不得不離開,二就是留給周恒的時間。  周恒這樣的人,是一定要把所有的東西握在手中的。之前的大半個月,周恒的精力都投注於此,才發現這個項目少了周輝月,很難繼續下去。公司裏的核心成員,早就被白家重金挖走了,留下來的都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再重新組建團隊需要的時間精力消耗太大,還不一定能成。  這是相認後的第一次獨處,周恒看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時,難免產生很多念頭。  周輝月的五官與康勉有些相似,但要鋒利冷淡得多。  他說:“我想過,既然是你從頭做的,現在繼續下去,也是有始有終。況且你是周家的孩子,周家的東西就是你的,也不用非得分開。”  周輝月坐在輪椅上,雙腿被束帶綁得很緊,似乎不能動彈,像是個孱弱的病人。  聽到周恒的話後,他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我的東西,我當然會幫忙。”  周恒鬆了口氣。  他覺得周輝月和康勉太相像了,而自己不該因為忌憚康勉,而放任周輝月流落在外。或許早點找到他,也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不至於和白家打擂台。  但周恒錯了。雖然同樣在福利院長大,康勉善良而天真,對世間萬物都有著關懷和憐憫,而周輝月完全不是,他們隻是看起來有些相似,性格則完全不同。  周輝月抬起眼,與周恒對視,他的眼瞳漆黑,又添了一句:“不過在工作前,還有別的事要先辦。”  周恒不知道他會提出什麽條件,不由緊張,甚至已經開始考慮該怎麽討價還價,將東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周輝月隨意地說:“找個好點的醫生,我要看病。”  這個要求太理所當然了,連一個受傷的員工都能在家請三個月病假,周輝月想要看病,周恒都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但他的麵色還是不免一沉,可能是覺得周輝月的手和腦子又沒受傷,完全不影響他工作,還是說:“當然。身體最重要,別的都能先放在一邊。”  兩人又談了幾個小時,周恒的精神亢奮,安排著之後的工作計劃,直到黃昏。周輝月從書房裏出來,看到不遠處的蘇儷,兩人對視一眼,周輝月的神色未變,就像沒看到這個人,輪椅轉了個方向,朝另一邊行去。  蘇儷悚然一驚。  她忽然覺得,這麽放任周輝月回來是不是一個錯誤。  *  周恒很看重這件事,當然提前為周輝月組建好了團隊。技術人員暫且不論,秘書和助理都是他的心腹,說是幫忙,實際是在周輝月身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和蘇儷當時明目張膽的態度相比,表麵上的態度還算不錯。  畢竟現在是真的有求於周輝月。  重生之前,在這個時間,周輝月還獨自待在紫金山莊,等待未知的未來。而現在,他已經重回白城,且變得非常忙碌。  百忙之中,周輝月還是每天和虞倦發消息,幫他訂餐,期間隻打過一個電話。  幾天後,周輝月抽出時間去醫院做了個檢查。  他的病不是疑難雜症,現在主要是後期的複建問題,所以去的是一家私人醫院。醫院的環境安靜,服務態度很好。  等待檢查結果的時間,周輝月獨自待在休息室,打開隨身攜帶的電腦,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半個小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對方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坐到了周輝月對麵的椅子。  周輝月抬起頭。  那人摘下墨鏡,丟在桌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歡迎回來。”  然後,又說:“周輝月,第一次見麵。”  周輝月和他握手:“你好,杭景山。”  這家私人醫院背後有杭景山的注資,他本家那邊的關係。但明麵上是找了個需要修養的毛病,定期過來檢查,所以約在這裏和周輝月見麵,現在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杭景山笑著問:“回來的感覺怎麽樣?”  周輝月平淡地說:“還行。”  “還行?”杭景山琢磨著他這話的意思,“哪裏不行了?現在的狀況不就是你當初設想的那樣,還有什麽地方能讓你覺得不行的?”  周輝月不停敲打著鍵盤,似乎在忙工作上的事:“和工作無關。”  杭景山說:“好吧。腿怎麽樣?”  “沒什麽問題。”  杭景山放下心,忍不住說:“白屹下手是真狠,不賣就要人命。難怪白家現在尾大不掉,在白城還能維持這樣的體麵。”  當初離開家,出來闖蕩的時候,杭景山特意挑了個沒有親戚朋友的地,想的是看看自己的能力如何,大不了再回家,反正也年輕,沒料到能遇見白家這樣的法外狂徒,也算是漲了見識了。  杭景山還在盯著白家,周輝月給周恒辦事,交換了兩邊目前的狀況。  兩人忙了大半個小時,周輝月還時不時回複周家那邊的消息,一個人當做幾個人用,卻很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窘迫。  檢查的結果還剩最後一項,工作也正在收尾,周輝月的電話忽然響了。  杭景山饒有興致地在旁邊聽著。  “在醫院,做檢查。”  “還好,醫生說沒有問題。”  聽起來平平無奇,或是關心,或是打聽消息。  很快,杭景山意識到自己錯了。  周輝月壓低了嗓音,似乎沒有太大變化,聽起來卻和之前不太一樣。  他說:“但是,我不太好。”  杭景山愣住了。  虞倦一怔,語調裏多了一點自己都不知道的著急:“你怎麽不好了?”  周輝月單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還在敲擊鍵盤,聲音不算太大,但對麵的虞倦也能聽到。  他說:“回來後,周恒要我幫忙,所以在醫院裏幹活。”  虞倦脾氣不好:“周恒怎麽還壓榨你?”  他沒想太多,甚至沒往算法上聯想,畢竟如果周恒這時候就發現了算法的事,也就沒後麵白周兩家狼狽為奸了,單純以為周恒看周輝月好用,所以拉過去壓榨。  周輝月“嗯”了一聲,停下手中的事,直白地說:“想見你。”  幾秒鍾後,虞倦說:“你在哪個醫院,我去找你。”  永遠這麽心軟,永遠這麽好騙。  周輝月笑了一下:“檢查快出來了,醫院離你家有點遠,我去找你。”  杭景山在一旁目瞪口呆。  掛斷電話後,他忍不住說:“兄弟,你……是不是有點……”  真是難以形容,在和周輝月的接觸中,他完全沒感覺出來對方有這樣一麵。  周輝月看了杭景山一眼,飛快地瀏覽文件,反問:“怎麽了?”  就像是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杭景山心悅誠服,豎起大拇指:“沒什麽,真有你的。”  他總算知道周輝月到底覺得什麽地方不行了。  合著是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和未婚夫虞倦在一起是吧。第40章 跳下去  大半個小時後, 虞倦接到周輝月的電話,說是快到了。他想了下,自己也沒什麽事, 準備去樓下等人,到時候一起出去。  不想待在虞家,太悶了。  虞倦拿著電話,低著頭下樓, 有人攔在了他的麵前。  他抬起眼,看著眼前的人, 微微皺眉。  回白城的幾天,虞家的幾個人, 虞倦一個都沒見到, 日子過的相安無事, 現在是頭一回。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見麵了, 虞淮總覺得虞倦和自己印象中不大一樣。  但也沒什麽差別, 虞倦能有什麽變化,可能是被逼在山裏待了兩個月讓他心情太差,對家裏不滿。  虞淮停在虞倦麵前, 笑著說:“弟弟, 把我拉黑了這麽久, 不解釋一下?”  像是開玩笑,也像是興師問罪。  虞淮一直這樣, 他不會明麵上表現出厭煩,隻是用各種方式找樂子。  現在就是。  虞倦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了虞淮一眼, 冷淡地說:“拉黑就是煩你,別來煩我。”  他頓了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真的很受歡迎?”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虞淮的臉色一下變了,他沒想到來找個樂子,虞倦即使再不樂意,按照慣例,也不可能這樣對待自己,他是不敢的。  他怒氣衝衝地說:“什麽意思?你沒爹沒媽,能好好長到這麽大,還不是我爸媽看你可憐,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嗎?”  虞倦聽著他的話,煩不勝煩,和自己那些發瘋的親戚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虞淮陰陽怪氣說:“你現在鬧什麽脾氣?讓你和周輝月在山裏待了兩個月,是委屈你了是嗎?也是,周輝月一個殘廢,不知道能不能站起來,就算能,也是個瘸子……”  “閉嘴。”  虞倦像是忍無可忍,聲音中夾雜著不能掩飾的冰冷。  虞淮猛得抬起頭,看向虞倦。  日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他的身形纖瘦,薄薄的一片,卻不是脆弱。  虞倦半垂著眼:“我說,別提周輝月。”  虞淮以為抓到他的把柄,嗤笑著說:“原來還是這麽在意。真可憐,得和一個殘廢綁定了,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幫你在媽麵前說幾句好話,你就能和他解除婚約了。”  周輝月回到白城後,這些風言風語在所難免。但虞倦聽到別人這麽說,還是非常、非常的煩躁。  他不想聽這些。  大約一分鍾後,虞倦總算恢複了表麵的冷靜。  他不再提周輝月,而是說:“虞淮,你這麽閑,不如查查你爸每周三都要去的地方,還有公司裏新來的那個特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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