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了。  虞倦隨手撈起巨大的玩偶熊,抱了起來,走到門邊,仰著頭,對周輝月說:“去你房間。”  兩人的房間就在隔壁,周輝月按亮等,虞倦把熊放在地毯上,當做靠枕。他經常這麽做,好像對於舊的東西有著特殊的眷戀,翡翠吊墜永遠隨身戴著。  周輝月把包放在一邊,裏麵是他常用的電腦,問:“今天不複習了嗎?”  虞倦靠在玩偶熊的肚子上,懶洋洋地說:“明天考的很簡單。”  想了想,又說:“對了,你……”  周輝月看著他。  虞倦搖了下頭:“沒什麽。等考完試再說。”  他本來想問周輝月元旦有沒有時間,還是算了。周輝月的工作時間並不固定,北寧那邊時不時出現意外,有事忙就抽不開身。  寒假很長,總會有空的,沒必要急於一時。  周輝月也沒繼續追問,打開電腦,是編程的頁麵。  虞倦聽到鍵盤敲擊的聲音,很安心似的徹底癱倒在玩偶上,又忽然被人揉了一下腦袋。  他抬起頭,那個人已經收回手,雙手搭在鍵盤上了。  第一次,忍了。  第二次,繼續忍了。  第三次,過分了。  虞倦拽住這個人的手腕,語調很危險:“喂,你在玩什麽?”  周輝月回過頭,鎮定自若地說:“工作累了,摸我的小魚玩偶,不行嗎?”  虞倦咬了咬牙,看著周輝月眼睛裏的笑意,莫名其妙也笑了。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打破此刻的寧靜。  周輝月沒回頭,拿起桌上的手機,接通電話。  虞倦看周輝月的神情多了些認真,似乎是談什麽很重要的事,但沒起身避開。  對方說了很多,虞倦和周輝月靠得不算近,手機的收音很好,他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  “他是投資失敗,還是人為?”  “不清楚就繼續查。”  周輝月的手還搭在虞倦的腦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蹂.躪小魚玩偶,低聲說:“那個醫生有遺孀或是其他親屬嗎?”  虞倦的頭發被玩的亂糟糟的,但周輝月的動作很溫柔,揉著他的腦袋,感覺很舒服。  周輝月半垂著眼,好像玩的也很開心,他思考片刻,回複對麵的人:“至於那個投資項目,別人會跟進,你查醫生生前的社會關係就行了。”  然後掛斷了電話。  虞倦聽著周輝月的吩咐,想了半天。他看小說的時候不太認真,人命都記不清,除了主角周輝月,對於大多數角色屬於看到了知道是誰。所以也沒記起來對付誰要查醫生的事,好像沒哪個反派是以這種方式失敗的。  沒什麽顧忌地問了:“你找誰的醫生?”  周輝月很深地看了虞倦一眼:“虞釗的哥哥。”  虞釗是誰來著?  虞倦反應過來,虞釗是原身的叔叔,他的哥哥,就是原身的父親。  他很疑惑:“?”  在原書裏,虞家的覆滅一筆帶過,就是公司破產,資不抵債。虞淮嗜賭成性,不能接受現實,路水城和虞釗根本過不了這樣貧苦的日子,分崩離析,整個虞家根本沒對主角的複仇造成什麽阻礙。  所以重生後難度反而提高了?  椅子腿陷在地毯裏,轉動起來有點困難,周輝月偏過身,對虞倦解釋。  這件事是從幾個月前,他們還在不愚山的時候,周輝月就開始找人查的。  虞釗的哥哥叫做虞鑫,當年妻子誕下孩子後身心俱疲,所以決定單獨出遊。  而就在那次出遊的路上,虞鑫駕車出現意外,從懸崖墜落,車毀人亡。  白城人大多以為虞鑫夫婦是這麽去世的。  但警察那邊出具了更詳細的報告。因為監控顯示車子最後三分鍾的行駛軌跡很不尋常,像是忽然失去控製。經過解剖,虞鑫應該是突發心髒病,暈厥昏迷,而虞鑫的妻子又產後抑鬱,處於昏睡當中,沒來得及挽回這場意外,才會雙雙墜亡。  同時虞鑫從小就患有家族遺傳性心髒病,這樣的事故原因找不出問題,加上家屬這邊希望英年早逝的虞鑫夫婦入土為安,所以結案過後,夫妻倆的屍體火化,葬入陵墓。  線索到這裏似乎就中斷了。但周輝月沒有放棄,回到白城後,還是讓人繼續追查。  周輝月說:“虞鑫死後,一直為他服務的家庭醫生不知為何舉家搬到了國外,手頭似乎很寬裕,又投資了一個項目。為了監督項目完工,就親自去了那個偏僻混亂的地方。但沒料到投資失敗,他就開.槍自殺了。”  所以周輝月問,到底是投資失敗自殺,還是人為。  在那種混亂的地方,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但無論是哪個理由,他死的也太湊巧了。就像是殺人滅口。  如果醫生的死是為了堵嘴,那原因也呼之欲出了。虞鑫的心髒病突發不是意外,醫生一定參與了對他的謀殺。  虞倦問:“周輝月,你這麽忙,還有空查這個?”  其實他已經反應過來,周輝月這麽做的理由了。  距離結局裏虞家的破產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虞釗和路水城明麵上養大了虞倦,又有權勢,鬧得太大,或多或少,虞倦都會受到傷害。  雖然他不在意,但周輝月很在乎。  周輝月說:“不忙,找人查就行了。”  對虞淮再多的警告都是治標不治本,頂多是讓虞倦暫時遠離虞家的威脅,一天又一天,一旦有利可圖,虞家像是見了血的狼,會緊咬住虞倦不放的。  人的貪欲是沒有止境的。  不過這樁舊事實在太久遠了,查了好幾個月才初見端倪。  周輝月說:“你討厭以親情為名的控製,對不對?”  虞倦被眼前的人看破,也被這個人珍視,他仰起頭,看著周輝月的臉:“為什麽?在不愚山的時候,不怕被人發現嗎?”  周輝月沉默地看著虞倦。  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沒人教過他,也沒在成長過程中得到愛,無師自通地學會怎麽對待喜歡的人。  留在人間的夏天應該是輕盈的,快樂的,沒有任何憂愁和煩惱。  他這麽想著,站起身,單膝跪在地毯上,和虞倦平視:“希望你能遠離討厭的人,做喜歡的事,每一天都開心。”  房間裏安靜極了,虞倦有一瞬的失神,他歪了歪腦袋,整個人都現在玩偶熊裏,看起來非常天真,輕聲問:“周輝月,你知道嗎?”  周輝月的影子籠罩著虞倦,他搖了下頭。  虞倦笑了一下:“你對我的要求,和我的祖父母一樣。”  他不再提起醫生和虞釗,那些不相幹的人,反而開始對周輝月展示不為人知的自我:“很長時間裏,我都不知道要做什麽。”  “看你的工作,我覺得自己不喜歡。”  周輝月的手碰了碰虞倦的臉:“慢慢找,想做什麽都可以去試,什麽時候都不遲。”  他會永遠都在虞倦的身後。  童年時期,虞倦對什麽產生興趣就去學,但他的興趣來得快去的也快,不想學了就丟在一邊,這樣反複幾次,難免有人會覺得他的性格有問題,不夠堅持。但祖父母覺得這是他的天性,不必強求結果,隻要虞倦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就夠了。  虞倦沒想過把自己的人生交付給另一個人,但現在這樣好像也不錯。  他們的人生,他們的命運,是交纏在一起的。  虞倦勾著周輝月的脖子,在他的耳側說:“周輝月,好喜歡你。”  下一秒,周輝月就把虞倦壓在了玩偶熊上。  虞倦偏過臉,眼眸濕漉漉的,像是才淋過雨,有點難堪地說:“換個地方。”  周輝月攔腰抱起了虞倦。  虞倦自覺力氣不算小,但周輝月的力氣太大,他好像永遠沒辦法抵抗。  暈頭轉向中,虞倦想,周輝月也沒沒比自己高太多,幾厘米而已,是骨架的緣故吧。  周輝月沒去床上,而是靠在了窗戶邊。虞倦□□,坐在周輝月半曲著的膝蓋上,小腿垂在兩邊的毯子上,就這麽被抱著深吻。  玩偶熊的眼睛黑溜溜的,天真無邪,似乎正在凝視兩個成年人做著超越尺度,過於親密的事。  虞倦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熊,眼睛……”  周輝月聽到他的話,難得表露出沒那麽有耐心的一麵,他沒有收斂力道,把熊拽出來點,對著牆麵壁思過。  虞倦的臉埋在周輝月的肩膀,看到他的動作:“太凶了。”  周輝月抱著很輕的虞倦,漫不經心地說:“又不是我的小魚玩偶。”  所以不需要小心對待。  虞倦才洗過澡,穿了一件無袖球衣,下麵是一條短褲。房間裏有地暖,溫度適宜。  兩人纏綿地接著吻,周輝月單手攬住虞倦的腰,另一隻手伸進了單薄的衣服裏。  粗糙的指腹滑過虞倦的後背,他慢吞吞地喘著氣,感覺很熱,疑心是房間的溫度太高了。  虞倦的唇被吻得很濕,兩人靠得太近了,他的睫毛又長,落在周輝月的臉頰上,每一次眨眼,都會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留下獨屬於自己的痕跡。  他的衣服被往上推了推,球衣變得很亂,從脖頸至腰背都是赤.裸的,能看得清每一根肋骨的形狀,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燈光昏暗,落在虞倦纖瘦的後背,他的膚色很白,看起來像奶油一般柔軟甜蜜,又多了很多淡粉的痕跡。  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虞倦沒想停下來,他們之間從未婚夫的關係開始,卻談一場很純情的戀愛,虞倦有時候覺得接吻就夠了,現在又好像不夠了。  在即將褪去球衣,將自己完全赤.裸著展示在周輝月前,周輝月壓住了他的後背。  虞倦模模糊糊地咬了周輝月的喉結一下,似乎以此確認這個人的存在。  他沒用什麽力,咬合很輕,周輝月卻渾身都僵住了,花費很大力氣才能壓抑自我。  好一會兒,周輝月說:“明天有考試。”  虞倦如夢初醒,那些隱藏的、消失的害羞像是漲潮時的潮水一般洶湧地灌入心髒,他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慢半拍地“哦”了一聲,實際上完全沒辦法和周輝月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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