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發梢帶著微卷的身影看到走在這方向的少年，略挑了下眉，唇角似乎劃了個不經心的弧，而後才隨意擺了下手，人群錯落，參差鬆散的腳步逐漸由後跟上。也對，這個出現即帶來麻煩的群體沒有來過辦公區才比較稀奇。洛梓昱表情不動地想。校職員再次敲門，得到裏麵沉冷的答複。那一套沒有任何變化，彬彬有禮的流程走完，少年心中略有點煩躁地走入。實際上上次之後他好像沒法輕易判斷會接受到的處罰是什麽，未知總是同時帶給野生動物探究和焦灼的。走進那扇辦公室門的少年烏眸不適應地左右掃視。奇怪的是，之前少年也有清楚門外附近站著校職員待命的情況，都沒有產生過在進入後從這間辦公室逃跑的念頭，但這一次卻不自覺地升起了，雖然沒有太多能嚐試的可行想法，隻是輕微的躁動。坐在實木辦公桌後的人此刻沒有抬眼。“不用我再重複了。”那道清晰，漠然的聲線道。洛梓昱移過去的腳步稍有遲疑。這不算像平時的他。冷峻男人首也未抬，隻從手邊的一摞文件中取出兩張。“報表有五個錯誤，找出來。”男人的聲音道。上一次隻有一張，也隻看了一個的少年幾乎在紙張邊沿撕了個口。十分鍾後，男人從文件中抬頭看了他一眼。少年未說話，烏眸看上去有點倔冷。男人手中鍍銠純銀的鋼筆在少年握著報表的指節上敲了一下。十分鍾後。少年：“……”如此重複了三次，少年指了下表左側的數據。“年份。”一個顯見的問題。十分鍾後，男人的聲音再次詢問的時候，沒有得到下一個答案。而少年也清楚，這很顯然是和男人的要求相差甚遠的。辦公桌後的男人此次一言不發，隻是那雙狹長，漠冷的深色眼瞳很淡地掃了一眼桌沿斜放的一把長木質戒尺。這把舊戒尺和這間裝飾格調厚重的辦公室極明顯地格格不入，似是被校方的教師剛征收上來的物品，也是第一次出現在桌麵上。男人這次沒有敲他的指節。但少年的指骨很明顯地攢緊了，那報表的邊緣在其下發出隱約細微的響動。最後一個十分鍾後，男人再次詢問：“錯誤在哪？”少年沒答。這最後一次，加上暫停的上一次，似乎預示著什麽。男人不發一言。由窗沿投下的半光映著房間內。幾乎在男人冷漠的視線從桌沿那道舊物移開，貴金屬筆身再次給予少年指節痛感的時候，一直全身緊繃的少年烏黑的豎瞳縮到了極致發間一對黑色的三角獸耳，和褲腰後的細長獸尾都在同時冒了出來。儼然已經是受激備戰狀態。坐在辦公桌後，冷峻男人狹長漠然，透不入光線的暗色瞳孔看著這場景。……第四十二章 少年在那一刻已經意識到不好。可唇側的虎牙已經露出了尖端。那個他忌憚的征收物品最後也沒有作為處罰工具使用在他身上。是的，也許是一種有意無意的混淆。黑色貓耳獸尾炸著毛的少年極度戒備地盯著人的豎瞳此刻看著並沒有被拿起的木質長尺，後知後覺抿了抿唇。那雙狹長的，永不為所動的眼注視著現在的少年。深色瞳孔所投的視線緩緩從少年發間折動的三角茸耳，轉到腰後長長的，偶爾輕甩一下的獸尾，最後回到少年現在緊抿的淺色唇瓣。沒有特殊的反應。冷峻男人就這麽一如往常地撐著下巴看他一會兒，最後道：“今天的處罰結束了。”總計被敲了四次的少年放下那兩張狀態比昨天更糟糕的報表，背著肩上斜掛的背包往外走。他沒忘記在推開門前嚼掉一片水果鈣片。……少年走在路上，情緒似乎還未完全從剛剛所在，基調厚重的辦公室抽離出來。他的烏眸慢慢變化著，有時會收縮一下，有時又會平複。‘……現在劇情數據有影響嗎？’他意識道。【……暫時沒有，宿主。】係統017機械音答，【沒有相關紅色警告。】實際上，它覺得原角色這條隱線應該也不至於走到現在的地步。當然，從宿主“自暴自棄”過的那天開始，這條持續的主劇情外的數據線路似乎已經完全到了不同分支，何況原劇情就沒有任何可參考的描述。沒有警告來看，大概校理事長也並不會將少年的獸化特征告知其餘人。‘我想也是。’少年在意識中忽然道。【宿主？】係統017對少年驀地如此說有些疑惑不解。少年隻是莫名在當時從本能感知，他覺得那個不近情理的男人像是……對他那個麻煩的貓耳和貓尾巴不算太意外。以往有所察？或者別的。這種不明的，無來由的認識不是從男人輕易地放他從門口離開的動作，語言和表現推測的，隻是從當時那不經心觀測的眼神給他的壓迫度潛意識感覺到的。少年沒再回應，隻是搖了搖頭。暫時不管這事，沒有警告，他就不理會了。不過他現在有優先要做的事。係統導航的定位地點，洛梓昱沿著那條顯得冷僻的路徑走去。工作日即使是這個時間，也本就較平常少人流，在這個地方更是幾乎看不見人。拐過一個彎，他再次看到了那家店麵不大，門庭冷落，怎麽看都比較招人懷疑正規性的藥店，窗沿透出的冷色調燈光一如既往。走入店門，他徑直步向櫃台。戴著全框眼鏡的藥店老板坐在櫃台後，聽到聲音覺察他走近，從櫃台下取了一張單據放在桌麵上。“最近有點小波動，付了就可以拿藥了。”小波動？洛梓昱皺了皺眉，然後拿起那張單據。還算在可接受範圍內，兩瓶總價上漲了約六百。但這不是什麽好兆頭。洛梓昱把紙幣放在櫃台上。在他走向藥店老板隨意抬手指向，另一位置較偏的藥架前，藥店老板從翻閱的報紙前再一次完全抬起頭來，忽然想起什麽道：“哦，對了，要跟你提一句，下一次訂不接先付定金了，最近行情像經常變，收多收少都麻煩。”洛梓昱沉默片刻，點頭表示知曉。看起來不祥征兆已經開始了。他背著包走過去，將那個藥架上的寥寥兩瓶簡單包裝的片劑放進背包裏。相關條例的完善或收緊，進一步的研發……洛梓昱闔了闔眼，腦中思索。他或許該為這種價格趨勢提前考慮些別的事。轉道完成了今天“閣”的輪班，他沒有放出獸耳獸尾，畢竟之前已經被動提前補了一次片劑。不過他同時也在考慮往後需不需要多一周按“條件”工作幾天，畢竟有惡趣味的咖啡廳老板說會發四成“零花錢獎金”。但周末……正當少年被腦子裏煩不勝煩的場景折磨時，從外演台下來的年輕歌手背著吉他到走廊上，眉眼彎彎提議他們一起去“走走”。洛梓昱：“……”走走就走走吧。事情總是想也隻會更煩。兩個人這一次散步經過的是一家扭蛋店，然後又再次走到了街角公園。洛梓昱：“……”知道你喜歡這地方了。兩人轉悠完，年輕歌手對他揮揮手告別。雖然經過了一段大腦完全放空，什麽都不想的時間，回到住所的時候，洛梓昱還是失眠了。【宿主……】係統017機械音想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