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珩臉色難看成這樣,也不說賞賜之類的話,那必然是這個孩子出了問題。


    想到鬱良媛努力一場,落得個女兒癡傻,新生下的孩子也不討秦司珩的喜,得不償失啊,得不償失。


    就算是女兒,但若是養育得好,未嚐不能成為自己的倚靠。


    她一直覺得,沒有無用的孩子,隻有無用的母親罷了。


    新生下的孩子就是一張白紙,到底要她(他)成為什麽樣的人,都是大人來書寫的。


    鬱含香整整昏睡了兩天,在第三天的清晨終於緩緩清醒了過來。


    幹涸疼痛的喉嚨,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映雪忙給她倒了一杯水,她迫不及待地捧著水杯一飲而盡,張口便問,“孩子呢,孩子在哪兒,快抱來我看看,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是個小皇孫,良媛。”


    鬱含香臉上帶了些笑,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終於讓我等到了。”


    但突然她就不笑了,映雪的麵色沒有喜悅,反而是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日後我們可算有期盼了......”她語氣帶了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心翼翼,讓映雪心中一酸,幾乎要控製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主子,你........”


    “孩子呢,快抱來我看看!立刻!”鬱含香的不安達到了極點,聲音尖銳犀利,讓映雪連給她提前做準備的時間都不給。


    映雪隻覺得自己腿跟灌了鉛似的,一步都難以拔動。


    最後才下定決定,走到屋內去抱來了孩子。


    繈褓是用緞麵的布做的,上麵繡了些祥雲的圖案,這是鬱氏在孩子生前親手一點點繡上去的,她欣喜地接過孩子,當看到孩子臉時,她身子忽然僵直,若不是她咬緊了牙關,或許她要控製不住尖叫出聲。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這不是我的孩子!”鬱含香猛搖頭,隻希望這是個夢境,眼前的一切都是個夢境,她隻要醒來就好了。


    “主子,主子你別難過.......”


    映雪看著她瘋魔的樣子,嘴唇顫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還是外出提膳的照水聽到屋內的動靜,急匆匆地走進來,上前替鬱含香穩住了快要抱不穩的手,安慰道:“主子,你冷靜聽我說,事已至此。你們沒法回頭了,如今我們隻需要把孩子好好養大,這可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別管他怎麽樣,養大就還有希望。”


    鬱含香又看了一眼繈褓中孩子那幾乎半個身子都被覆蓋了的胎記,“希望.....我還有什麽希望.......”


    身上有殘缺者,麵上有瑕者,注定無法坐上那個位置。


    她的野心破裂了。


    “主子,郡主已經這樣了,若是這個孩子養不好,太子爺不會放過你的,你可要想清楚。”照水知道主子隻是暫時的失去了理智。


    映雪捂著嘴,隻流著眼淚,無聲地哭泣。


    “你說的對,你說的沒有錯,我沒有機會了,沒有了.......”


    理智回籠,她悲從中來。


    看著孩子淚如雨下。


    .....................


    秦司珩接下來的一段兒日子都沒有再踏入後院。


    閔氏知道,他這是心裏難受,膝下本就單薄,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還生出個那樣的孩子,按理說,為了不讓外頭傳出去風言風語,說他立身不正才導致孩子如此。


    那個孩子應該在不知名的角落,默默死去的。


    但秦司珩沒有下這樣的命令,所有人都不敢擅自行動,以免被秦司珩責罰。


    許嬤嬤走近了一些,端來一些青菜和肉沫,熬得濃濃的一碗粥,閔氏很熟練的接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給懷中的孩子,見他靈動的眼睛四處張望,不由欣喜。


    “這孩子長得好,又能吃,好像最近又胖了。”


    “娘娘的兒子,日後必然是最尊貴的,當然要多吃,好好長大才是。”許嬤嬤眼尾的皺紋炸開,滿是慈愛地看著懷抱中胖乎乎的孩子。


    閔氏笑了笑,捏住兒子臉上的軟肉,“好吃嗎。”


    知道兒子還不會說話,閔氏依然孜孜不倦地試圖跟兒子交流。


    “釀,釀.........”


    “他剛才,他剛才是不是叫我了.......”閔氏驚訝得差點把手中的碗丟出去,孩子嘴巴一張一合,幾顆小牙齒隱約可見。


    “小皇孫會叫人了,主子。”


    閔氏驚喜地看了一眼許嬤嬤,“這孩子才一歲多,這就會叫人了.....”


    她扭頭繼續哄著兒子,“你剛才說什麽,再說幾句讓娘聽聽。”


    但無論她如何哄,孩子都不再開口了,閔氏隻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


    ...............


    書房內。


    “老五有什麽動作。”秦司珩銳利的眼神看著站在正中央的人。


    “聽說五皇子這幾日就沒離開過宮內,陛下已經許久不早朝了,也不允許所有人探視,隻留五皇子一人在宮內,外頭已經流言四起,太子你要早做準備才是。”


    麵前說沉著的說完,秦司珩挑挑眉,“老五倒是有意思,這會兒還不肯放棄,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秦牧膽大心細,若是沒發現那藥物,恐怕我們這會兒還被蒙在鼓裏。太子爺何不現在除了他....五皇子妃身後的娘家,如今已經倒向秦牧,雖說他們沒有兵權,但他家老爺子門生眾多,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屋內的人漸漸顯現出麵容來,看起來比秦司珩不大多少,麵容硬朗,一身兒黑色的袍子,看起來不怒自威。


    來人正是太子妃的哥哥,閔大將軍退下後,由他接任。


    是閔家新的領路人。


    “閔大,你說父皇他還有多少理智?”


    “臣不知,但以現在情況看來,不容樂觀。”


    秦司珩了然,父親的病早就無藥可醫,再服用了這些摧毀人心智的丹藥下去,怕是此刻宮內的人,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父皇。


    想到年幼時,父皇親自培養他,教授他為君之道,治國之道。


    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他不由心中沉沉,但很快他再度睜開眼睛,眼裏隻是一片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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