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但是並沒有讓房間裏的溫度上升多少。


    楚歆然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為自己包紮傷口的男人,內心思緒萬千。


    方舟,你為什麽要幫我包紮呢?你不是不管我的嗎?


    海水那麽冰冷,一下就淹沒了她的頭頂,所有東西都變得模糊起來。


    楚歆然那時本來都已經陷入絕望了,可她卻看到了方舟跳入水中,於是又升起希望。


    然而,自己在海水中沉沉浮浮許久,都沒有再迎來方舟的營救,最後失去意識前看到的畫麵,卻是方舟摟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


    那一刻,楚歆然感覺自己的心比海水還冷。


    盡管她醒來之後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方舟在為自己做人工呼吸,也下意識依賴地抱住了他。


    可喬思思走過來說話的一瞬間,就提醒了楚歆然,自己是那個被丟下的人,是被拋棄的,是二選一中的剩餘者。


    這個意識來的既猛烈又突然,讓楚歆然一下就白了臉色,即便回到房裏許久也沒能回過神來。


    於是楚歆然不知不覺又拿起了刀...


    “好了。”


    方舟最後用剪刀把紗布裁斷,塞進裏麵,做好了收尾工作,朝著楚歆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男人爽朗又開懷的笑意十分明顯,讓楚歆然不禁恍惚了一下,夢回大學。


    “怎麽了?餓了嗎?要不要吃飯?”


    方舟見她沒有反應,還以為她是不想談論這件事情,於是換了個話題,不準備在這個關頭逼問她。


    假設楚歆然有抑鬱症的話,她自己不想說,再問也是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楚歆然回過神來,避開了方舟真摯的眼神,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至於他後麵的那個問題,她也還是拒絕了。


    “我不想吃,你帶回去吧。”


    方舟一聽,這可不行,哪有人不吃飯的啊。


    “你本來就這麽瘦了,再不吃得成竹竿了啊。”


    一不小心,他就說出了心裏話。


    楚歆然扭過頭去,不看他,隻是有些賭氣地說著:“不用你管,反正我差點淹死了你也不管。”


    這埋怨的語氣,都快變成箭頭直戳方舟的脊梁骨了。


    他沒想到楚歆然原來是因為這個在生氣,連飯都不願意下去吃了。


    看著女孩倔強的背影,還有她手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有了一個猜測,不禁驚訝地問道:“你不會是因為我沒有救到你才這樣的吧?”


    楚歆然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語,沉默震耳欲聾。


    “你,你聽我解釋。”


    方舟突然就方寸大亂了,震驚到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不是這個,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楚歆然突然出聲,她轉過身來,表情滿是嘲諷。


    “一個前男友罷了,還不至於讓我傷害自己。”


    原本的楚歆然清純無害,一張臉上滿是青春氣息,此刻竟然冷漠無比,讓方舟有種幻視女總裁韓希的感覺。


    他訕訕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尷尬地後退一步,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那就好,不對,那也不行,傷害自己太不理智了。”


    楚歆然說不是因為他自殘的時候,不知為何,方舟的心裏突然鬆懈了一下,或許是因為不用承擔那份責任的僥幸心理作祟吧。


    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勸勸楚歆然,即便她不一定聽。


    “不用你管,反正我們又沒有關係了。”


    果然,楚歆然還是懟了他。


    方舟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忽略她這帶刺的話語。


    “你聽我解釋,當時在海裏不是沒有救你,我拉到了你的衣服,但是那會兒浪太大了,一下就把我們倆衝開散了。”


    “後麵再想去找你,根本看不到人影,我隻能就近原則,先救自己手邊的人。”


    當時方舟也真的沒有想太多,什麽兩個前女友同時掉進水裏,先救哪個之類的問題。


    都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肯定是都救啊。


    何況那會兒情況緊急,難道他還能分出心思來思考,自己曾經更愛哪個前女友嗎?


    方舟解釋完,房間裏麵還是一片沉默,楚歆然的眼睛沒有直視他,隻是看著自己的鞋子。


    “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也在怨我。”


    “可是歆然啊,危急關頭,哪裏會有人去想那麽多的呢?”


    “何況,上岸之後我第一時間也是去救你的啊,心肺複蘇就不是在救你了嗎?”


    方舟的聲音有些疲憊,他無奈地搖搖頭,從上岸之後換完衣服,他也沒有休息過。


    之後的時間裏,又跟大家一起做飯,最後送飯過來,他也會累的。


    見楚歆然還是沒有反應,方舟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到藥箱裏麵。


    又把藥箱放回原位,再抽了幾張紙巾,將地板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扔進垃圾桶裏。


    “你好好休息吧,飯我給你留在房裏,餓了再吃。”


    至此,方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麽能為她做的了。


    他抬腳往門外走去,想回自己房間休息一下,陽光打在了他身上,但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了。


    方舟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正要擰開,身後傳來了輕柔的聲音。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楚歆然抬起頭,眼眶已經濕潤,整個人落寞無比,就像是被拋棄在路邊的小動物一樣。


    方舟並沒有回頭,隻是淡聲說道:“我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你。”


    準備出門,楚歆然叫住了他。


    “等等!”


    她從床邊站起來,小跑著來到方舟身後,一把抱住了他。


    “別走,哥哥。”


    輕柔的聲音落在耳中,就像是被長毛動物的小爪子撓了一下,癢癢的又不舍得責怪。


    “放手。”


    方舟無動於衷,將手搭在楚歆然的手上,想掰開,又怕碰到她的傷口,不敢太用力。


    可她卻突然加大了力氣,雙手摟著他的腰,交疊在一起,不肯放開。


    “我不放!放了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就像是之前戀愛的時候一樣,她隻是去集訓了半個月的時間,再回來的時候,方舟就跟她提了分手。


    天知道,楚歆然當時是怎麽過來的。


    “哥哥,你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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