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石砸碎車窗的那一刻,原本隻是呆呆地看著窗外的秦韻,突然扭過了頭,下意識地看向方舟的方向,想看看他有沒有事情。


    因為聲音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不過不是方舟那一排,而是他們後一排的位置。


    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楚歆然抱著方舟胳膊不放的情景時,秦韻不自覺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她的視線停留在楚歆然抱著方舟胳膊上的那雙手,突然笑了起來。


    真是刺眼啊。


    方舟,你對這個前女友的容忍度這麽高,都能給她抱著胳膊了,為什麽偏偏對我那麽排斥呢?


    秦韻心裏真的不太舒服,放置在兩側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縮了一下。


    回想起昨天,方舟公開之下選擇了喬思思那件事情,她心裏更像是吃了什麽髒東西一樣難受。


    為什麽?為什麽她們倆都可以,偏偏就是自己不可以呢?


    秦韻的心情,就跟外麵的陰雨天一樣,霧靄沉沉,大雨傾盆。


    最前方的司機也不知道這一車人的心思,他全神貫注地握著手裏的方向盤,不敢有絲毫鬆懈。


    這段路他走了十多年,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下雨天,但是山體滑坡確實是第一次發生,他心裏也很慌。


    前方不斷有落石掉下,大大小小的石塊就從邊上滑過,隨時都有種會中獎的感覺。


    方舟坐在車廂後麵,也有一種在遊戲裏穿越轟炸區的錯覺,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天降正義了。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著,緊張、害怕的情緒蔓延開來,織成一張沉甸甸的網,籠罩了眾人。


    重壓之下,擔憂和焦慮隨時都會變成一把尖刀,刺破網兜。


    而現在,隻不過是勉強維持著的平靜而已。


    這種平靜,伴隨著又一塊落石砸在玻璃窗上被打破。


    “啊!!!”


    這次車上的乘客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齊樂被濺射進來的玻璃碎砸傷了手臂,雖然不是很嚴重,但鮮紅的血流出來之後,像是一個信號,一下就點燃了許多人的情緒。


    “停車!太危險了!不要往前麵開了!”


    有人站起來大聲喊著,想要讓司機停車。


    這個尖銳的聲音,就像是打破平靜湖麵的第一顆石子,顯露出了湖麵之下該有的模樣。


    “對!快停車,不能再往前麵開了!太危險了!”


    “嗚嗚嗚嗚,這段路怎麽這麽長啊,怎麽還沒到安全區域!”


    有小姑娘因為害怕而哭了起來,未曾遮掩的哭泣聲像是炮仗一樣點燃了眾人的情緒。


    越來越多的人出聲,說不要再往前走了。


    導演無奈,隻好叫停司機師傅。


    “停一下!”


    他的壓力也很大,早知道就等兩天再走了,非要趕這一兩天的時間,也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麽東西等著。


    幸好配置了醫生,可以給齊樂包紮一下。


    “開門!我要出去!”


    有人拍打著車門,讓司機師傅開門,似乎是想要步行出去。


    方舟站起來,快步走過去,拉住了那人。


    “別下車,落石不長眼睛,萬一砸到腦袋就難說了。”


    不怪方舟話說得難聽,實在是這種山石意外太多了,再車上好歹還能擋一下,下去了就真的容易被天降正義。


    那人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於是又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而深深地歎息一下。


    “那我們該怎麽辦啊?”


    方舟又跑去後麵看了一眼,剛剛的山體滑坡導致的泥石,已經距離他們有一段路程了,雖然公路上還是有泥漿,但好歹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黃色的泥漿混合著雨水拍打在車頂,像是著急要喝奶的幼獸,隻叫得人心惶惶。


    再看一眼側方的山石,被雨水衝刷著,時不時就有石頭往下滑落。


    整座山上沒有任何樹木遮掩,最上方高不見頂,根本無法預知危險什麽時候來臨!


    方舟當機立斷,跑到最前麵跟司機師傅說話。


    “開車,師傅,用最快的速度通過這個路段!”


    他的話語正好也是符合司機心意的。


    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判斷,留在這裏才是最危險的。


    有了方舟的話開頭,司機油門一踩,整輛大巴車疾馳而出。


    眾人因為慣性,身體都往前麵傾出去不少,沒有係安全帶的更是直接撞在了前排座椅上。


    好在皮質座椅,撞得不是很疼。


    但是這種不經過商量就開車出去的行為,引起了眾人的憤怒。


    尤其是還在上藥的齊樂,醫生手裏的酒精棉直接戳進了他的肉裏,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嘶~方舟你弄啥嘞!”


    氣得齊樂都飆出方言來了。


    “就是啊!不是都說停車了嗎!怎麽又突然開出去了啊!很危險的啊!”


    “拜托,瑪嘍的命也是命啊,再往前走,要是又被砸中了怎麽辦!”


    眾人的抱怨聲和埋怨隨之而來,最前方的方舟就站在司機旁邊,幫他頂住壓力。


    他低聲對司機師傅說:“不用管他們,你開你的就行。”


    “方舟!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啊!”


    “你也太專橫獨行了吧!憑什麽司機師傅要聽你的啊!可惡!”


    方舟神色冷靜地觀察著右側視鏡,目光就放在身後那頭的山體上,對眾人的指責充耳不聞。


    危急時刻的平等起不到任何用處,隻會妨礙判斷。


    如果跟他們商量,那絕多數恐怕都會選擇在原地等待救援。


    而且還浪費了時間。


    倒不如就讓自己當一回惡人,先斬後奏!


    “就是啊,停在那裏,等雨停了再走不行嗎?非得上趕著送...”


    死字還沒有說出來,這個人的聲音就被一個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了。


    震天響的聲音就在山穀之中盤旋,像是一道驚雷打在人們心上,直叫人心跳加速。


    眾人驚慌失措地往外頭看過去,卻發現車側方的泥石又突然多了起來!


    再往後麵望過去,原來是他們剛剛停留的位置,又有一小堆山體倒塌了,正好砸在公路上麵!


    所謂千鈞一發也不過如此!


    大家白了臉色往方舟那邊看過去,他剛剛救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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