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說話的空檔,他們點的餐已經被送上來了。


    煎到九分熟的牛排完整地待在盤子裏,散發出香氣,令人食欲大動。


    秦韻的那份是七分熟,相比方舟的更嫩一些。


    她一邊拿著刀叉切牛排,一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方舟的盤子。


    “你還是這麽喜歡吃九分熟。”


    就算兩人分開一年多了,秦韻還是記得方舟的飲食習慣。


    除了不吃西紅柿之外,他基本沒有忌口的食物,牛排要吃九分熟,吃麵要放醋,雞翅要煎到外酥裏嫩才出鍋等等。


    樁樁件件,刻在秦韻腦子裏,甚至比她自己的某些回憶還熟悉。


    有時候秦韻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賤得慌,對方舟的事情這麽上心,結果換來的是人家頭也不回地離開。


    關鍵是,就算分開了,自己心裏還是想著他的。


    思及至此,秦韻搖搖頭,很想讓自己不要這麽卑微。


    可惜的是,人的情感並非理智所能控製的,如果可以的話,那些身不由己的愛戀,還有那些流傳千古的愛情佳話,大概都不會出現了。


    方舟的手沒有任何停頓,依舊切牛排切得穩穩當當的。


    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隨口答道:“我不喜歡血腥的東西。”


    其實七分熟的牛排也沒有幾分血腥味了,但是方舟嘴巴挑剔,忍受不了那一丁點的味道。


    秦韻點點頭,當即低頭地看了一眼自己盤子裏的牛排,頓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他到底是在說牛排還是在說自己?


    很快,這個念頭就被秦韻拋在腦後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內耗自己的人,有事直接發瘋,外耗別人了。


    她將切下來的一塊牛排舉起,笑盈盈地說道:“沒關係,咱們可以做兩份吃。”


    口味不合罷了,算不得什麽。


    方舟默默吃了一口肉,裝作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這女人,別以為他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可不想跟她有什麽一起做飯的機會。


    一時之間,二人靜默無言。


    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伴隨著餐廳內響起的鋼琴聲,互相映襯著,像是一曲和諧的樂章。


    “方舟,如果讓你從前女友中,選一個一起去旅遊,你會選擇誰?”


    秦韻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個問題,連眼睛都沒有看方舟,隻是盯著窗外的雨看。


    其實她是在試探,方舟到底對誰的情意更深。


    “我選宋清歡。”


    方舟毫不猶豫地說出了一個名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對麵的秦韻聽到一個陌生女人名,有些疑惑:“宋清歡?她是什麽人?”


    盡管知道方舟交往過很多個女朋友,但秦韻知道的,他真正印象深刻又有深厚感情的就那麽幾個,全都在這個節目上集齊了。


    這個宋清歡,又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方舟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道:“我的前女友啊。”


    正兒八經的前女友,隻不過,相對於其她前女友來說,是讓他恨得牙癢癢的那個罷了。


    秦韻不是傷害性極高嗎?


    如果真要選一個出來的話,那必定就是宋清歡了。


    反正看她防禦盾應該挺高的,不怕挨揍。


    秦韻微微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按下心中疑惑,將另外一個盤子的沙拉吃了。


    難道她之前的方向一直都搞錯了?


    方舟心裏的人,既不是楚歆然,也不是喬思思,而是另有其人?


    宋清歡。


    她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等有機會必須好好查一下。


    不過,現在似乎也可以打聽一下消息呢。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韻眼中滿是好奇,完全不遮掩自己對宋清歡的感興趣。


    方舟愉悅地笑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用餐工具,站起身來一邊比劃著高度一邊說道:“她啊,大概到我的下巴這裏吧。”


    “很喜歡撒嬌,每次出去都要我背著走一段路才行,還會唱歌會畫畫,可厲害了呢!”


    他的語氣裏滿是自豪,就像是在誇自己的什麽親朋好友一樣。


    要是給他一個台階,秦韻覺得他都能把那個女人給誇上天去。


    方舟越說越激動,語調也不停地拔高,最後還走到秦韻身前,興奮地告訴她:“宋清歡最喜歡我留胡子了,每天早上醒來都要蹭一下,她說我留胡子很man。”


    “秦韻,她跟我見過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她真的就是天使!”


    秦韻閉了閉眼睛,聽不得這些東西,她無法忍受方舟眼裏滿是另外一個女人。


    “夠了。”


    她輕聲說著,想要製止方舟再說下去。


    然而,方舟這場戲,本來就是演給她看的,怎麽可能輕易停下來?


    秦韻不是喜歡聽他說起前女友嗎?那他就說個夠好了,免得日後還老是問東問西的。


    他越是誇別的女人優秀,秦韻就越受不了,留下ptsd以後,自然就不會再自討沒趣了。


    “不夠!我用盡所有形容詞的沒有辦法描述她的美好!”


    “她就像是天上的明月,曾經無私地照亮過我,讓我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秦韻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感受到心裏的醋壇子已經打翻摔成一地狼藉了,卻還是保持著微笑。


    她加大了自己的音量,蓋過方舟的聲音,帶著無盡寒意說道:“我不想聽了,方舟。”


    聰明如秦韻,心裏雖然有點猜測,方舟是不是故意這樣說來激怒她的,可她就是心甘情願地走進了他的圈套裏。


    在她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後,方舟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聳聳肩,雙手攤開,表示無所謂以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吃東西。


    表麵看上去,淡定如老狗的方舟,心裏已經笑開了花。


    哈哈哈哈,真痛快啊!


    這是他跟秦韻重逢的切磋以來,第一次占據上風,贏得毫不費力。


    那句話果然沒說錯,打敗魔法的,就隻能是魔法!


    秦韻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像是能算盡天下事似的,方舟還挺樂意撕開她這幅假麵的。


    麵具待久了,會忘記自己本來的模樣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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