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入座。


    吳博和李陽齊齊盯著椿欲晚,上次驚鴻一瞥沒怎麽看清楚,今天才算是清晰的看到這位近期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的清冷美人的相貌。


    驚豔。


    以吳博的文化水平,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詞來形容。


    是那種讓人不敢多看,卻又完全沒有辦法挪開眼睛的驚豔。


    如果說鍾溪鹿是每個男孩夢中所能幻想出來的絕對完美的白月光,那眼前的女孩子的相貌,屬於沒有親眼所見時,隻能從古文詩詞中領略一二,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的程度。


    不是說更美,而是這種古典的氛圍感太過於罕見,不像是應該出現在車水馬龍的現代的人,更應該一襲流蘇,行走於樓台玉宇之中。


    兩人一時間說不出話,而椿欲晚也不是主動說話的性子,隻是盯著白楊。


    “咳——”


    白楊打破了沉默,隨便拿了串燒烤遞給椿欲晚:“別愣著,吃個腰子?”


    吳博:“???”


    不是,這種美人你讓人家吃腰子?


    氛圍一下子從天上宮闕被你拉到泥裏麵去了啊!


    “好。”椿欲晚接過,小小的咬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喜歡?”白楊隨口問道。


    “還好。”椿欲晚輕聲說道:“就是有點油。”


    “油點好,你太瘦了。”白楊不以為意,朝著吳博說道:“啞巴了?該聊啥聊啥,不用在意她。”


    “對,不用在意我。”椿欲晚也點了點頭。


    怎麽可能不在意!


    吳博有些拘謹的挪了挪屁股,終於開口道:“楊子哥,那伱晚上還和我們一起去包夜嗎?”


    “包夜?”椿欲晚好奇的望向白楊。


    “就是去網吧通宵。”白楊解釋了一聲,然後沒好氣的說道:“我本來就不去,好好睡覺不香嗎?”


    “哦。”吳博點了點頭:“那也行。”


    然後又看了椿欲晚一眼,實在找不到話題,幹脆端起杯子,道:“這個.陳同學,我不會說話,直接幹了!”


    “是椿。”椿欲晚認真的說道:“木字旁的椿,不是陳。”


    “呃哦哦。”吳博有些尷尬:“抱歉,剛才聽錯了,第一次知道這個姓,我的我的!”


    他幹了一口啤酒掩飾尷尬。


    “嗯,我這個姓挺少見的。”椿欲晚看了看桌上的杯子,朝著白楊猶豫說道:“我要碰杯嗎?但是我不喝酒的。”


    “沒事,不喝酒才好,別理這人,年紀輕輕的就想著喝酒。”白楊笑道。


    “別說得我像個酒鬼一樣啊。”吳博喊冤道:“這不是因為今天適逢其會,所以點了幾瓶嗎?而且,平時你和.呃,平時你不都是喝白的?”


    他本來想說班長,但是又收住了嘴。


    白楊不理他,朝著老板喊了聲:“來一瓶礦泉水——”


    又轉頭問椿欲晚:“要冰的還是常溫的?”


    “常溫的。”椿欲晚說道:“喝冰水對腸胃不好。”


    “你還挺養生。”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一直有些拘謹,吳博完全沒了平常的活躍,李陽一直縮著頭吃東西,也就白楊和椿欲晚偶爾聊兩句。


    桌上的東西還沒清空,吳博就忍不住站起身來:“楊子哥,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我和李陽先去網吧包夜。”


    白楊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兩人快步溜走,一頭鑽進新時代,吳博嘟囔道:“我草,憋不住了,感覺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陽認同的點了點頭:“你還能說兩句,我都完全不說話,感覺這位有點太難以接近了。”


    “確實。”吳博歎了一口氣:“比當初和班長剛熟悉的時候還讓人拘謹。”


    “班長性格挺好的。”李陽道:“這位就高冷多了。”


    吳博抓了抓頭發:“不,感覺不僅僅是高冷的問題。”


    他組織著語言:“我印象中的高冷,是完全不願意說話,而她就是有一種和我們說話完全隻是出於禮貌的感覺。”


    “我不知道怎麽描述才準確.總覺得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根本就沒有情緒波動。”


    “人家和楊子哥說話的時候還是有情緒波動的。”李陽往沙發上一坐,直接打開電腦,道:“而且,想那麽多幹嘛,和我們沒啥關係。”


    “也對。”吳博頓時灑脫了:“反正是楊子哥的朋友。”


    他擠了擠眼睛:“拋開性格不談,這女孩是真他媽漂亮啊!”


    “你知道我當時腦子裏麵在想什麽嗎?這女孩要是放在古代,不得是那種傾國傾城的類型?就像那個什麽妲己,烽火戲諸侯不就是那個典故嗎?”


    “妲己是個狐妖,嫵媚型的,和人家根本套不上。”李陽沒好氣的說道:“你要舉例子應該說洛神賦!估摸著描述的就是這種人。”


    “呃,洛神賦第一句是什麽來著?”


    “不記得。”


    “那你裝什麽文化人?”吳博翻了個白眼:“還不如我呢。”


    他歎了一口氣:“還得是楊子哥,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是個臉盲,不僅能淡然處之,談笑風生的,這麽仙的姑娘,居然還給人家塞了個腰子.”


    “不知道她和班長兩個人站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


    “你到底打不打遊戲?”李陽不耐煩的說道。


    “不打,我找到了一個新網站,今天好好找找新貨。”


    夜宵桌上,椿欲晚放下手中的燒烤。


    “吃飽了?”白楊問道。


    “嗯,本來就不餓。”椿欲晚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白楊,你朋友是不是不開心了?”


    “我有努力在說話了,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


    “不用在意。”白楊笑了笑:“他們並不是不開心,隻是太拘謹了。”


    “拘謹?”


    “男孩子嘛,看到你這種長相的總是會拘謹的。”白楊瞅了她一眼:“這種事情,你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


    “我沒怎麽和男孩子聊過天。”椿欲晚搖了搖頭:“但是,你就從來沒有這樣啊。”


    “我不一樣。”白楊站起身來:“走吧,該回去了。”


    “好。”


    椿欲晚頓了頓,追問:“你哪裏不一樣?”


    “你這問題倒是讓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答了。”白楊摩挲著下巴,“自誇吧,有點不太好意思,不自誇吧,總覺得錯過了一個裝逼的機會。”


    椿欲晚輕笑起來:“那你自誇呀。”


    “還是算了。”白楊擺了擺手:“說起來,羅老師走得挺急啊,她去星城幾天?”


    “不確定。”椿欲晚回答:“估計要等事情辦完吧,具體看和我爸的協商程度。”


    “這種事情是挺麻煩的。”白楊認同的點了點頭,又問:“你今天出來,和羅老師報備了沒有?”


    “當然沒有。”椿欲晚說道:“如果和她說,哪怕是和你出來,她也肯定不同意的。”


    “哦?”白楊挑了挑眉:“那我豈不是相當於把你拐出來了?要是被羅老師知道,我可就慘了。”


    “別告訴她不就行了。”椿欲晚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不會說的。”


    白楊失笑:“我還以為你是乖乖女呢,怎麽這麽熟練啊?”


    椿欲晚抿了抿嘴唇,小聲說道:“雖然我知道我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其實經常會想著,趁她去學校的時候偷偷出門,雖然一直沒有實施,但是心裏已經預演了很多次了。”


    “難怪你媽一去星城,你就迫不及待了呀。”白楊笑道:“那今天這種情況,你肯定有點失望吧,隻是吃了點東西,也沒做其他事情,還挺無聊的。”


    “還好。”椿欲晚看著白楊,認真的說道:“出來找你,比待在家裏好,和你聊天一點都不無聊。”


    白楊:“那我們現在回去?”


    椿欲晚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能再去河邊走一走嗎?”


    “當然可以。”


    沿江風光帶距離夜宵攤並不遠,兩人迎著夜風,很快便聽到不遠處的水聲。


    “我記得小時候,河邊還沒有廣場和綠化帶,隻有一片雜草。”椿欲晚心情不錯,道:“不過,這條橋倒是沒有什麽變化。”


    “畢竟你小時候距離現在,對於橋梁這種建築來說,也不算多長的時光。”白楊笑道:“聽你的語氣,很久沒來了?”


    “其實我對向東縣並不怎麽熟悉。”椿欲晚說道:“我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星城讀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高中也會在星城,然後大學在帝都,向東對我來說,隻不過是逢年過節回來的老家而已。”


    白楊點了點頭:“然後,你原本的人生軌跡也不會和我這個一直待在小縣城的人有任何的聯係。”


    “大概,我們人生最近的距離,就是等我高中畢業的時候,在學校的橫幅上麵看到你考上中央美院的消息?”


    椿欲晚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哪有,就算我之前跟著我爸去了星城,我們不也在畫室做了一個月的同學嗎?”


    白楊隻是笑了笑。


    他說的軌跡,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上一世的事情了。


    椿欲晚也沒有追問,說道:“我還挺慶幸的。”


    “如果我真的和我爸去星城,我真的無法預想會是什麽情況,反正,我應該還是不會有朋友吧。”


    白楊說道:“也許恰恰相反,你會認識更多的朋友呢?”


    “不會的。”椿欲晚語氣肯定:“白楊,你剛才不是說了嗎?”


    “你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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