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周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周五。


    苦心修煉了整整四個早晨、四個夜晚的柳知意,終於決定展示一下實力,跟方為、采苓、阿勝三人約好一起騎車去上學了。


    東華村三人小分隊,依舊是六點五十分從方為家裏開始出發。


    前兩天發下來的校服已經洗好晾幹了,周五也是學校規定的要穿校服的日子,方為今天便也穿上了自己的新校服。


    哪怕已經九月份,天氣還是比較炎熱的,校服穿的自然是夏裝。


    跟藍白配色的冬裝不同,夏裝校服的主體部分都是白色,隻有衣領和袖子口包邊的那一點才是藍色,搭配一條藍色的校服褲,穿在身上很是輕薄涼爽。


    學校之所以規定一三五要穿校服,其實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無論是夏裝也好還是冬裝也好,都隻有一套,總不能一件校服穿五天吧,刨去換洗的時間可以穿常服之外,一三五便都需要穿校服了。


    事實上,隻有周一會管的很嚴格,畢竟周一有升旗儀式,是必須得穿校服的,周三周五寬鬆一點,偶爾沒穿老師也不會說什麽。


    當然了,到了初二初三之後,很多喜歡校服的同學一周五天都穿校服,因為每個學年都會有新校服發下來,舊的校服也還能穿的話,自然就不必擔心換洗的問題了。


    方為背著包,鎖好家裏的門,警告圍牆上的貓不準亂跑,推著自行車走出院子。


    隔壁家穿著跟他同樣校服的少女,頭戴白色鴨舌帽,騎著淺綠色的自行車,準時出現在他麵前。


    “嘿嘿。”


    “傻笑什麽呢?”


    徐采苓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頗感新奇地說道:“咱倆穿的衣服一樣誒!你不覺得很好玩的樣子嗎?”


    “難道校服還有不一樣的嗎。”


    “你的校服看起來好大!你的是什麽碼數啊?”


    “大碼。”


    徐采苓聞言愣了愣,然後又戲謔地笑起來:“虧你好意思填那麽大呢!我都隻填了中碼的,你都還沒有我高,怎麽敢填大碼的?”


    “別吵,再過半年……不,三個月,我肯定比你高!”


    “切,不信~!”


    說是這麽說,事實上方為也有點後悔當時把身高填的太高了,校服穿在身上的時候,明顯寬鬆了一號。


    不過也沒事吧……寬鬆點穿起來更舒服,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從沒有穿過校服的兩人,第一次穿上了同款的衣服,一起背著書包,並排著騎行在路上的時候,看起來青春陽光極了。


    很快,來到方元勝家。


    早已在門口等著的阿勝也穿上了校服,見到他倆的時候,就踩著單車一起加入到了隊伍中。


    畢竟是開學第一周,作為新生,這周是可以不用穿校服的,但三人不約而同地在今天都穿上了新校服。


    “我還擔心伱倆沒穿校服呢,要是隻有我穿那就尷尬了!”


    “這叫心有靈犀!”


    “誒,有沒有覺得我們仨像正規軍?”


    “海軍還是空軍?步兵還是騎兵?”


    “騎車的當然是騎兵了!”


    聽著這倆一臉純真的聊著這些名詞,方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果然自己的心變得肮髒了,得反思……


    事實上這年頭的少年少女們都挺單純的,畢竟手機不普及、網絡也不發達,平日裏能接觸的信息相當有限,更別提是信息更閉塞的偏遠小海島了,老師要是講些什麽相關的知識時,班上的女孩子都能聽得麵紅耳赤。


    這要是放到二十年後,估計小學生都能如數家珍地說‘爸媽你們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騎到村口的時候,看到大荔枝樹下乘涼的李太爺。


    “李太爺!”


    “看我們的新校服怎麽樣?”


    “嗬嗬,吃了吃了……”


    “是校服!校服!”


    李太爺這才聽清楚了,依舊笑嗬嗬的樣子,但躺靠在椅子上的佝僂身子都坐直了一些,眯著眼睛總算是看清楚了,誇獎道:


    “很精神!精神!”


    “我們走了!”


    “嗬嗬,好好讀書,以後出人頭地!”


    三個少年少女騎車離開了,老頭又重新躺回到椅子上,輕輕搖晃手裏的破爛蒲扇。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娃娃模樣的三人在他麵前亂跑、荔枝樹上亂爬的情景還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一眨眼,都已經穿上校服,去鎮上讀初中去了……


    人對時間長短的感受是隨年紀而變化的,大概小時候萬物新鮮,就會覺得時間很長,等上了年紀,生活一旦規律化,不斷重複就會覺得過得很快了。


    八年、十年,或許這在李太爺眼中隻不過是生命裏的十分之一,但在少年少女們的眼中,那幾乎是他們生命裏所有的記憶了。


    ……


    方為三人一路沿著鄉道騎行,不多時就抵達了沙陽村。


    決定好今早要和他們一起騎車去上學的柳知意,早早就背著書包騎坐在自行車上,在院子門口等著他們了。


    畢竟是第一次騎車去上學、也是第一次騎這麽遠的路,柳知意還蠻緊張的。


    一會兒擔心一下安全問題;一會兒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拖慢整個車隊的後腿,耽誤了他們。


    於是他們還沒來的時候,她也沒閑著,就自己在院子門口旁邊再練習練習。


    遠遠地,柳知意就看到了鄉道那頭騎車過來的三人。


    正準備鼓起勇氣加入進去的時候,她又發現了方為三人身上穿著的同樣校服。


    “……!!”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依舊是牛仔褲搭配白t恤。


    不是……她記得文老師說了,這周可以不用穿校服的呀……


    其實柳知意也想穿校服的,但怕大家都沒穿,就她穿的話會顯得很尷尬。


    這會兒見方為、采苓、阿勝都穿上了校服,那麽效果就反了過來,誰沒穿校服誰尷尬了……


    “吱——”


    刹車聲響起,三輛自行車在她麵前停下。


    “知意!走啦!”


    “你們怎麽都穿校服了……約好了嗎?”


    “沒有啊,大家碰巧都穿了,就穿了呀。”


    “那可以等我一下嗎,我去換個衣服,很快!”


    “沒事啦,文老師不是說了這周可以不用穿。”


    “我……還是去換一下吧!”


    確實可以不用穿校服,但他們都穿了,作為菠蘿島四人小分隊的一員,柳知意覺得自己也得穿才行。


    於是忙從車上下來,打好腳撐,打開院子門快步跑回屋子裏麵去。


    “知意?不是去上學嗎,漏帶什麽東西了?”屋裏的爺爺好奇問。


    “忘了穿校服!”


    來不及解釋了,柳知意跑回房間裏,麻溜地把身上的衣服換成了跟他們一樣的校服,這才抓起書包,又一溜煙地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阿公我去學校了!”


    “……”


    柳叔公愣了愣,這才一分鍾不到,孫女兒就換了一身裝,比川劇變臉都快……


    ……


    院子門外,方為、采苓、阿勝都坐在自行車上等她。


    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懂柳知意為啥這麽執著跟三人穿同樣的校服,當然了,徐采苓心想,如果是換做她的話,估計也會跑回去換衣服的吧……畢竟一個車隊裏有不同款的衣服,也太不酷了。


    沒一會兒,換好校服的柳知意就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她匆匆忙忙的,一副生怕三人久等的樣子,一路從屋裏跑出來的,身後沉重的書包和長長的馬尾,一晃一晃。


    “不好意思,讓你們等那麽久……”


    柳知意一副充滿歉意的樣子,本來是她等他們的才對,到頭來變成了他們等她,但所幸還是與他們一起,換上了同樣的校服。


    因為跑得急,少女的臉蛋也熱得紅紅的,搭配她身上這套藍褲白衫的校服,在這樣的朝陽光下,竟有種清水芙蓉的清麗之感,把同款的校服穿出不一樣的味道來了。


    “沒事,不著急,時間還早呢。”阿勝說。


    “知意!你把校服穿得好好看!”采苓說。


    “你車不騎啦?”方為說。


    “嗯?……啊!對、我車……”


    柳知意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跑出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跑到三人麵前來了,還以為像前幾天那樣坐采苓的車去呢,留下那輛好不容易才駕馭住的白色自行車,孤零零地停放在院子門口淩亂……


    如果說剛剛少女臉蛋的紅是熱的,那麽這會兒臉蛋上的紅就是羞的了。


    見她灰溜溜地跑回院子門口騎遺忘掉的自行車,小夥伴們都沒忍住哈哈笑出聲來了。


    少女的臉更紅了。


    錯漏百出的早晨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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