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見到蘇桃桃和傅遠航出現在自己跟前,就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似的,剛剛還像隻殺紅了眼的小狼崽,這會柔和了下來。


    她這一走神,手上的力度就鬆懈了下來,被薅著頭發的婦女趁機掙紮,一隻手眼看都要插到白樺的眼睛——


    蘇桃桃及時出手捏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出手就插人家小姑娘眼睛,那麽狠呢?”


    “你誰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關你什麽事?你沒看這個有娘生沒娘的養的狗東西快把我打死了嗎?放開我!”祝蓉都快氣死了。


    維持了好幾年的賢惠後娘形象再也維持不住,恨不得當場白樺打死。


    白樺根本就不怕她,更難聽的話她都聽多了,也不在意她說什麽,倒是薅她頭發的力度更大了:


    “蘇廠長,我今天本來要去廠裏勤工儉學,才發現這個毒婦把我的自行車賣了,害我去不了!”


    難怪呢,蘇桃桃還說她怎麽不去廠裏勤工儉學,還在這裏打架。


    “你爸呢?”蘇桃桃問白樺。


    “出差了,不過他在和不在都一樣,知道了也不會幫我。”白樺狠狠瞪著祝蓉,“自行車是我媽的嫁妝,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這事沒完!”


    蘇桃桃看向祝蓉,長得挺小家碧玉的,還有點我見猶憐那味道,要不是剛才聽她狗嘴吐不出象牙,蘇桃桃看她還人五人六的。


    “欺負一個沒娘的小姑娘,你倒是出息啊,人家娘泉下有知多不安生啊,還不趕緊把人家自行車還給人家?”蘇桃桃也不想管這些家務事。


    但她要是不管,白樺這小姑娘怕真是沒人管了。


    不知道就算了,這都趕上了,還真做不到冷眼旁觀。


    其實白樺那話一說出口,大家夥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蘇廠長?她是蘇廠長?”


    “就是東邊那個大糖廠的蘇廠長?原來她這麽年輕漂亮啊?”


    “多新鮮啊,就是她,上回那什麽招聘動員會她不也在場麽?你沒看到呀?”


    “我不是沒空去麽,聽說她年輕漂亮,沒想到這麽漂亮,還挺熱心呢。”


    “話說,大家不都說白家那後娘善待繼女,是個賢惠的麽?這是怎麽回事?”


    “知人口麵不知心,我哪裏知道人家的家務事?”


    “這倒是……”


    ……


    祝蓉一手捂著自己的頭皮,另一隻被蘇桃桃鉗製,她掙紮著:“你先放開我!”


    蘇桃桃:“你先把自行車還給人家!”


    圍觀的群眾終於看不下去了:“是啊祝嫂子,你賣人家親娘留下來的嫁妝,這事說破天也說不過去吧?”


    “就是啊,白家小姑娘,你也別急,大不了就是公安局說個一清二楚,咱犯不著動手。”


    “拿了人家東西就還給人家吧,人家一個沒娘的小丫頭容易麽?”


    “是啊,還給人家吧。”


    ……


    對於弱者受欺這件事,沒人出頭的時候,大多數或者都會選擇冷眼旁觀,但是當第一人站出來為弱者發聲的時候,通常就會群情洶湧,所有人都一麵倒站在弱者這邊。


    祝蓉沒想到這個死丫頭那麽狠,平時頂多就是在家裏發發脾氣,忤逆到親爹和鄰居都看不下去,鄰居通常都還幫她說話,聲討死丫頭。


    要是沒上這個什麽蘇廠長,今天這事死丫頭未必會當眾說出來,鬧到現在這個局麵。


    大家隻會覺得是她不孝順,居然當街毆打繼母。


    “你先放開我,我沒賣她自行車,隻不過見她的自行車有些壞了,好心幫她送到修理店去,明天就能拉回來,


    我哪裏知道她今天要用?這死丫頭也不問清楚,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我這不是氣著了麽?”


    祝蓉的長相本來就有些楚楚可憐,軟下來說話的時候,大家聽著都覺得自己可能錯怪她了。


    “原來是一場誤會啊?那自行車拿回來就好了呀,白家丫頭,你也犯不著打人啊。”


    “就是就是,有話好說,小姑娘家家的動手動腳容易壞名聲咧。”


    ……


    白樺自然是不肯放的,她好不容易才薅到她的頭發,哪能輕易放虎歸山:


    “這些年托她的福,我還有名聲嗎?這個女人兩麵三刀,是她親口說把我的自行車賣了,現在對著大家又說拿去修理,她對我從來沒有那麽好心過,也就你們信她。”


    白樺說完,自嘲一笑:“我跟你們解釋什麽呀,反正不管我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是壞孩子。


    祝蓉,我現在就要用我的自行車,你現在馬上給我去買一輛!


    你不是經常說我在家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全家都恨不得把我當祖宗供起來麽?


    現在你祖宗我要你賠給我一輛新的自行車!”


    祝蓉:“你做夢!啊……”


    蘇桃桃對白樺說:“既然這樣,我們扭她去公安局吧,你娘留給你的遺產算你的私人物品,她這個行為跟盜竊沒區別,不判幾年說不過去。


    我認識的幾個公安同誌都是秉公辦案的好同誌,他們一定會幫你主持公道。”


    蘇桃桃沒明說,但也透露了她在公安局也是認識人,祝蓉要想徇私,把這事和稀泥和過去可沒那麽容易。


    蘇桃桃當然也是唬她不懂法律,拿家裏小姑娘的東西去賣,頂多算家務事,算她人品有問題,讓她還回來,再批評教育,關幾天就不錯了,坐幾年牢倒是不至於。


    白樺信以為真,點點頭:“蘇廠長你說得對,去公安局,公安同誌一定會幫我主持公道,最好讓她坐幾年牢!”


    祝蓉權衡了一下,立馬改口說:“你個死丫頭不就是想要輛新自行車?給你買就是了,搞那麽多事幹嘛?”


    她又對蘇桃桃說:“你放開我的手,我拿錢和票給她,買買買,她要什麽都買,行了吧?”


    她倒不是怕去公安局,隻是怕把這事鬧大,影響到她丈夫。


    經過這麽一鬧,她的名聲已經徹底毀了,再毀了她男人的名聲,她吃不了兜著走。


    要知道家裏那口子,把仕途看得比什麽都重。


    在家裏怎麽鬧他都可以不管,打罵這個死丫頭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萬一她做了丁點影響他仕途的事,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你怎麽說?”蘇桃桃問白樺。


    “我要什麽都買嗎?”白樺忽然問。


    “不就是買自行車嗎?還想買什麽?”祝蓉才沒那麽好騙,這死丫頭最會順杆子爬,分分鍾獅子開大口。


    蘇桃桃鬆開她的手。


    祝蓉掏了一百塊錢和一張自行車票給白樺。


    “不夠,”白樺說,“自行車起碼一百五十塊一輛。”


    她整天在黑市混,還能不清楚價格?


    祝蓉又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你非得買鳳凰的嗎?買其他牌子不行嗎?家裏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個家的事是我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狗東西可以過問的嗎?


    你賞我口熱飯吃,都恨不得讓整個大院都知道,要不你去問問大院其他人知不知道?”


    “你……”論嘴皮子,祝蓉還真說不過她,也很後悔剛才情急之下說了那句話。


    這要是傳到老祝那裏,影響他的名聲,也夠她吃一壺。


    “給不給?”白樺手上用力,“不給就去見公安,我媽留下來那輛可是鳳凰牌的。”


    “我給!”祝蓉咬著牙,又掏了五張十塊給她。


    她那輛破爛貨隻賣了六十塊,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白樺這才鬆開她的頭發,把錢和票都裝進口袋。


    那個年代都有仇富的人,有人開始酸了:


    “祝嫂子挺有錢的嘛,隨身帶那麽多錢啊。”


    “就是啊,我身上十塊錢都拿不出來。”


    “你能跟人家比?人家祝主任一個月多少錢?你家那口子才多少錢?”


    “這麽有錢還苛待繼女,到底不是自己肚皮子裏爬出來的啊。”


    “可不是……”


    ……


    祝蓉打落牙齒和血吞,盯著白樺咬牙切齒道:“這是家裏的全部家當了,你爸回來你親自跟他交代吧。”


    白樺懶得理她,對蘇桃桃一鞠躬:“蘇廠長,謝謝你路見不平。”


    蘇桃桃拍拍她肩膀:“去哪裏,帶你一程。”


    白樺:“我想回廠裏勤工儉學。”


    蘇桃桃笑道:“不急,等你自行車買回來了,下周再去吧。”


    傅遠航想了想說:“你的自行車可以放在家裏不安全的話,我給你找個地方。”


    白樺搖頭說:“不用了,我有辦法。”


    傅遠航也不勉強她。


    蘇桃桃淡淡了一眼忿忿不平的祝蓉,對白樺說:


    “廠裏有工會有婦聯,前麵有公安局,以後再遇到不平事,不必自己親自動手,這幾個地方都能幫到你,會幫你討回公道。


    去吧,下周記得準時來上班。”


    白樺再次鞠躬:“謝謝你蘇廠長,我記住了!”


    ……


    “這丫頭命真好啊,居然入得了蘇廠長的法眼,我聽說廠裏招工很嚴格的。”


    “可不是嘛,我也想去廠裏工作啊,不知道蘇廠長還招不招人。”


    “早都招滿啦!”


    “就是啊,散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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