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田間,被股股熱浪吹得仿若火燒火燎。


    之前溝渠裏蓄的水早在稻穀抽穗時耗完,現下田裏幹的開裂。


    “呀,燙,燙腳·····”婦人燙得齜牙咧嘴,抱著腳跳上地頭。


    “快,把我的鞋子拿來,這天熱的,地都能把腳燙出泡。”


    “是啊,這燙死人的天氣,咱這稻穀還能長得這麽好!”旁邊的夫人喜滋滋的。


    “趕緊收吧,聽說隻有咱村的稻子活了,這還得要感謝那場雨。”


    提到那場雨,眾人點點頭,又默不作聲。


    “哎呀,你們看,林大夫家的稻子,長得太好了,比我們的更飽滿,快看那稻穗,直接就把稻杆壓彎了,也不知道能收多少。”


    村裏人看著林家的田,心裏直犯癢癢。


    都是莊稼人,種了一輩子的田,從未見過如此飽滿厚實的稻穗。


    “你們有沒有覺得,自打林大夫家養了洛洛,他家的小日子就越來越好。”


    “可不是嘛,那小丫頭白白胖胖的,就跟觀音坐蓮前的小童子似的,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眾人邊收割,邊閑聊。


    此刻,林洛洛坐在地頭,蕩悠著小腳丫,晚風吹得她頭上的小揪揪晃來晃去,給這燥熱的天氣,添了一絲平靜。


    “哎,這稻子收得實在太著急了·····”


    楊氏抬眼望天,這滿天星辰,天氣好得很呢。


    這一夜,整個石留村燈火通明,小孩子打著火把在地頭搖晃,整個村子一片火光,亮如白晝。


    “誒,你們看,周圍幾個村子也亮起來了!”


    “好像是的,我也看到了火光。”


    看來消息都已傳出去了。


    小林子跑得渾身是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呼···呼····信,信的人,不多,但是也有信的。”


    “我拿了些糖寶,散給了周圍的孩子,讓他們去其他地方傳信,應該很快就能傳到卞山腳下各個村子。”


    消息是送出去了,下麵就得看命了。


    “小祖宗,我聽村長悄悄說,有冰雹,真的會下冰雹嗎?”小林子對著林洛洛耳語。


    “嗯,快回去,收吧!”小人兒老神在在地說道。


    “小祖宗,那我就先回去了,忙得差不多了,我就過來幫你家收糧!”


    此刻,整個石留村,都充斥著稻穀的清香,聞著就讓人心情舒暢。


    一捆一捆的稻子,送進了家家戶戶的地窖。


    隻是,誰都沒發現,這漆黑的夜裏,遠處山頂上,站著幾名騎著駿馬的黑衣人,遠遠地看著熱火朝天的石留村,眼神犀利,卻悄悄隱沒在這黑夜之中。


    林家老宅。


    “真是一群蠢貨,稻子還沒成熟,著什麽急!”


    “是啊,你看村長現在把大哥一家捧的,快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次收糧,十有八九是大哥一家出的主意。”


    “咱家就不收,我倒要看看能出什麽幺蛾子。”


    “是呢,咱家隻剩村頭那一塊小田了,稻穀長勢本就不好,若是早早收了,肯定收不了多少。”


    林老頭和林廣祥一唱一和,這災年,好不容易長點莊稼,哪裏經得住這麽折騰。


    隻有徐氏,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聽他們私下說,好像是有冰雹。”


    “哈哈哈哈,冰雹?還地震呢,這年頭,喝水都快成奢侈了,哪來的冰雹!簡直胡說八道。”


    林廣祥端起碗,吧唧吧唧喝著一眼望到底的稀飯。


    外麵忙得熱火朝天,林廣祥與徐氏倒是端著碗,清閑地站在門口吐槽著來來往往,忙於收割的鄉鄰。


    此刻,楊氏站在地頭,給大家送來了涼茶。


    孩子們舉著火把,穿梭在人群中,拿著楊氏煮的涼茶,到處分發。


    “這水真好喝,不虧是林大夫家煮的,怕是水裏都放了藥材。”


    “是啊,這水喝完,都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我也納悶呢,剛才累到虛脫,此刻喝完茶,竟然神清氣爽。”


    大家邊喝邊感歎。


    “林家真是好樣的!”村長喝了一碗,剛才還累得直不起腰,此時隻覺得身體被注入了無盡的力量,操著鐮刀又開始埋頭狂幹。


    “去,讓田裏的人都喝一碗,瞅著馬上就快天亮了。”錢有根抬眼望向天際。


    “林大夫家,收得怎麽樣?”


    “差不多了,我剛才看到楊嬸子,開始忙著把稻穀下地窖呢。”


    小林子端起水壺,一路小跑著往洛洛那邊跑去,生怕晚一刻,涼茶就被人喝完了。


    村長瞥了眼田地,大部分人家都已收完,都在忙著往回拉。


    “大家夥速度再快點,馬上快天亮了,稻穀拉回地窖,就別再出來了。”


    洛洛說天一亮,就有大冰雹。


    村長急得額頭汗珠直掉,一邊走,一邊喊。


    “都別割了,先拉回去吧!”


    眾人忙得腳不離地,累到虛脫,聽到村長喊著,也沒有猶豫,當下就把稻穀往家裏拉。


    “哎,割了一夜,腰都直不起來了,實在拖不動了,直接放院子裏吧!”


    “不行,聽說,要下冰雹,扔在院子裏,那就白收了。”


    “冰雹,開什麽玩笑,這天都快旱死了,哪來的冰雹?”


    “行了,別說了,收都收了,趕緊下地窖吧。”


    男人扭頭對著自家婆娘一吼,婦人當即噤了聲。


    一夜功夫,眾人忙得不可開交,整個石留村的莊稼也基本收割殆盡。


    “咦,這林家老宅,怎麽一顆稻子都沒收?”錢有根路過老宅地頭,一臉疑惑。


    “他家是沒收到消息嗎?”


    “村長爺爺,你不知道,他家擺明了不收,我們都去通知好幾次了,他們還把我們好一頓罵。”村裏負責傳消息的幾個孩子憤憤然地說著。


    錢有根臉色極為難看。


    “村長,不收就不收吧,人各有命。”村裏的老人寬慰著。


    “興許他家還想再長長······”


    眾人把地裏拉回來的稻穀下到地窖中,直接累得癱倒在地。


    剛打算喝碗水,喘口氣······


    轟隆······轟隆······


    卻聽得,遠處的驚雷,一聲高過一聲,從天邊砸過來。


    咚······


    咚咚······


    屋簷上傳來震天的打砸聲,就像鐵球砸下來似的。


    “快,不好啦,快快躲起來!”


    “下冰雹啦,天啦,真下冰雹啦,這冰雹太大了!”


    “這哪裏是冰雹啊,這就是大石頭啊!能砸死個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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