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秋的臉紅透了,羞恥感在腦袋裏連環爆炸,他人生中絕少有像現在這樣,窘迫到根本無法思考,隻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裴渡欣賞了一會兒他窘迫的樣子,腦子裏隻有四個字:秀色可餐。這omega是屬於那種乍看一眼很驚豔,越看還越養眼的類型。哪怕他此刻狼狽而慌亂,也別有一番楚楚可憐的動人,格外想叫人欺負一下。


    不過裴大少爺比較有品,講究一個點到為止,所以主動開口道:“聽說有種藥omega吃了之後會發生這種生理反應,我之前還以為是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聞秋垂著頭“嗯”了一聲,一滴淚要落不落地掛在睫毛上。


    他的發絲很軟,在月光下是一種很有光澤的褐色,發尾還有些卷,顯得特別乖。裴渡忍不住上手擦了擦他的眼角,“好了,不哭了,”那濃密濕潤的眼睫掃過皮膚時,他的心也著實癢了一下,“不是說要陪我玩嗎?”


    聞秋心裏一驚,意識到自己或許是才出龍潭,又入虎穴。他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裴少想玩什麽?”


    “這個嘛,機會難得,我以前的確沒有試過這個。”裴渡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而且剛才味道太淡了,我不確定是不是桂花的味道。所以,讓我再嚐一嚐?”


    聞秋很艱難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震驚於他怎麽能用這樣一張毫不下流的臉說出如此下流的話。


    “當然,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你不願意的話可以直接離開。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從我這裏賺走一點零花錢。”說著,裴渡拿出了皮夾子,裏麵鼓鼓囊囊的塞滿了錢,大概有五千多,“這是我剛剛打牌贏來的錢,手氣還不錯吧?你也可以分享我的好運氣。”


    聞秋本來是該轉身就走的,然而看到那厚實的一遝鈔票,他忽然就走不動路了。


    他太需要這筆錢了,每個月的房租水電、小知了的奶粉和尿不濕、吃不起的菜和開不起的空調……


    現在離高考還有不到兩個月,如果他有這筆錢,甚至不用再來會所上班,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做最後衝刺。


    甚至對方還是一個英俊多金的alpha,耍流氓都耍得彬彬有禮,而他要求的這件事雖然丟人,卻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損害。


    沒有理由不答應。


    聞秋隻糾結了兩秒,就把襯衫扯到一邊,沉默地別過了頭。


    裴渡的呼吸變沉了,如果一開始隻是覺得有趣,現在卻是真的起了興致。他先是揉了揉那小玩意兒,感到了一絲濕潤,然後又好奇地彈了彈。


    聞秋羞恥地閉上了眼睛。


    他前所未有地察覺了自己的不堪,明明一直堅持著不賣身,可現在他卻為了一遝錢站在這裏任男人褻玩……就因為眼前的男人救過自己,就因為他長相優越、出手闊綽?都是賣,有什麽區別?


    心裏實在太難受了,一開始他還隻是默默地流眼淚,到後來開始止不住地抽泣,胸膛高低起伏,眼淚也越流越凶,流滿了麵頰。


    預想中的揉捏或啃咬並沒有到來,聞秋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看到裴少抱著胳膊站在對麵,打量著自己哭泣的樣子。


    “幹嘛這麽可憐,”裴渡歎了一聲,“讓人想欺負都下不去手。”


    “對不起……”聞秋狼狽地擦幹了眼淚,“你來吧……”


    裴渡沒動他,隻是舔了舔碰觸過他的手指,“嗯,真的是桂花味的,連信息素也很招人喜歡。”


    然後他把錢包裏嶄新連號的錢拿出來,放在了桌上,“收著吧。”


    再玩下去就把人欺負狠了,對一個可憐兮兮的小服務生,不至於。況且姚總還在等他請客吃飯,他可不打算放人鴿子。


    見他要走,聞秋忽然追上來兩步,他的臉頰依然緋紅一片,但眼神是真誠的:“謝謝你,我、我是真的很需要這筆錢,所以才會答應……我不白要你的錢,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吧,等我賺到錢就還給你。”


    這年頭居然還興這樣騙聯係方式嗎?裴渡心裏覺得好笑,他的聯係方式可比這麽點錢貴多了,像曹老板之流,或許陪進大幾萬請客吃飯,都不一定能找到搭上自己的門路。


    “不必還,就當作是我的好意吧。”裴渡說。


    這個omega很漂亮很可愛,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了不會在自己的食譜裏,裴渡也不會真的傻到相信在這種地方工作的服務生是白紙一張,頂多讚歎他裝純的演技很精湛罷了。


    心裏是這麽想的,然而臨走前,他又忍不住在omega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好像不占點便宜不痛快似的。直到吃飯前洗手的時候,他還想起了那omega的滋味,不自覺地舔了舔唇角,心想還怪甜的。


    /


    聞秋把錢數了三遍,一共是5200元,賺錢的狂喜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委屈和傷心。他小心地把錢裝進貼身口袋裏,洗了把臉,然後就跑到領班那裏去提了離職。


    領班大概是已經聽說他被裴少給領走了的事,看他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喲,發達了呀,這點工資都看不上眼了——你什麽時候勾搭上裴少的?”


    聞秋隻是笑笑不說話,這份工作的收入很高,而且很多時候小費比工資更高。然而那種恥辱和委屈也是難以言說的,等到他高考完有了時間和精力,寧可去快餐店賺辛苦錢也絕不要再踏進這裏一步。


    收好東西正準備走,領班忽然叫住了他:“別走前門,曹老板帶著人正準備堵你呢。”


    聞秋一聽,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得意忘了形,多虧有領班提醒。想到自從來這裏打工,受到了很多人的妒恨,一直是領班在提點照顧自己,於是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領班被他嚇了一跳,有時他真覺得聞秋身體裏住著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明明平時那麽機靈,有時又會流露出一派天真的傻氣。他咂了咂嘴:“這樣吧,我帶你從後門走。”


    會所的後門連接著一條暗巷,夜已經深了,隻有遠處大路上的路燈勻來了一點稀薄的光亮。聞秋莫名有些打怵,和領班告別後,他就悶著頭向前走,忽然聽到背後傳來“砰”的關門聲,背上的寒毛全豎起來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突然看見了地上的一堆煙頭,還冒著未燃盡的火光,顯然不久前還有一群人在那裏抽煙。聞秋吸了吸鼻子,在空氣中聞到了很淡的酒臭味。


    他轉身就跑。


    背後傳來了怒罵聲:“操,這小子夠賊的啊,這都被他發覺了?!”


    曹老板帶著幾個光頭從暗巷的拐角裏追了出來,還好聞秋發現及時,飛快地跑回了會所後門,慌忙擰動門把手。


    “哢嚓”一聲沉悶的響動,門沒開。


    聞秋難以置信地用力擰了幾下,分明聽到了鎖舌清脆的碰撞聲——有人在裏麵把門鎖了!


    聞秋的心如墜冰窟,用力敲打著鐵門:“領班!領班!開門,求你了!”


    “別敲了,他收了我的錢,怎麽會給你開門?”曹老板獰笑著慢慢走近,“你挺有本事的啊?連裴渡都能搬出來。現在怎麽不跟在他身後搖尾巴了?”


    他和幾個光頭堵住了小巷唯一的出路,聞秋的後背貼在冰冷的鐵門上,除了恐懼還有恨。他恨領班,更恨自己淪落到了這種田地,居然還會輕信他人。


    不會再有誰能來救他,裴少那樣的人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被曹老板逮住,最好的結果是被強.奸,最壞的結果……他如果回不去了,那沒人照顧的小知了也會死,他們會像大城市裏的兩團垃圾一樣,無人在意地爛掉。


    “抓住他!”隨著曹老板一聲怒喝,光頭們蜂擁而上。


    聞秋飛快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落在了酒店後廚的垃圾桶上,他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攥緊了拳頭。


    /


    一個小時後,聞秋靠在出租屋那扇油漆剝落的鐵門上,劇烈地喘息著。太久沒有這樣竭盡全力地跑過了,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嗓子裏彌漫著血腥氣。


    而比疲累更加難以忍受的,是身上濃重的垃圾味道——在那條黑不見底的巷子裏,他把垃圾倒在了自己身上,當然也公平地甩到了那群光頭和曹老板身上。


    曹老板和他的打手們,平時出門都自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完全想不到他會用這種自損一千的下三濫招數,被惡心得連連後退之際,也給了聞秋逃脫的機會。


    慢慢將氣喘勻了,聞秋從貼身的口袋取出那五千多塊,小心翼翼地放在抽屜裏,然後飛快地鑽進了浴室,將自己從頭到尾清洗了三遍。


    每一塊皮膚都被搓洗得發紅,指甲不知輕重地劃過,在身上留下了道道猙獰的紅痕。自虐一般的清洗持續了很久,他瀕臨崩潰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聞秋關掉了水龍頭,擦掉了鏡子上的水霧,在朦朧的水汽中望著自己。


    鏡子裏的青年皮膚蒼白,嘴唇殷紅,眼瞳清亮,這副皮相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為他帶來了有限的偏愛和豔羨,在之後帶來的卻是無盡的不幸與災難。


    是自己不夠努力嗎?還是不夠謹慎不夠聰明?


    都不是,隻是他無力自保,懷璧其罪。一個美貌卻又無所依仗的omega,在這個世道就是人盡可欺,豬狗不如。


    “我沒有錯,”聞秋直勾勾地盯著鏡子,對自己說,“我也不髒。”


    “錯的是它們,髒的是它們。”他攥緊了洗手台的邊緣,手背上青筋畢露,“該死的是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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