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弄得幹幹淨淨了,又因為沒穿鞋子,被寧輕鴻親自抱上了榻,“烏烏?抬手,把外裳褪了。”烏憬便下意識伸出了手,看寧輕鴻把他們二人的外衣都褪了下來,讓下人拿了下去,又聽他吩咐,“今夜守在門外即可。”下人們跪下應聲,“是。”烏憬的心不由提起,下意識往內側挪了挪,抱著幹燥綿軟的新被褥快貼到了牆上。寧輕鴻半倚在床頭,招手,“過來。”烏憬遲疑了片刻,有些害怕地抱著被褥過了去,不知對方想幹什麽。隻他才挪到寧輕鴻身旁,就被人半摟在懷裏,愣愣地看人拿出個玉盒,用指腹沾了點清香的藥膏,細致地揉在他眼上。“哭了快一兩個時辰,眼睛才好沒多久,又變腫許多。”他輕歎,動作卻依舊緩慢,上完藥後,又讓人跪坐著起來,慢慢帶著人跨在他身上。因為此時正在床榻間,烏憬動都不敢亂動,僵硬地坐在人身上。寧輕鴻輕聲哄,“睡吧。”腫著雙眼睛的少年才試探地靠過去,順著脊背處輕拍的力道依偎地摟住人,他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人身上。慢慢的,烏憬聞著鼻尖的安神香,感受著寒涼秋夜因為賴在人身上才生出的暖意,他全身都軟下來。先前在這個床榻旁經曆的所有驚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不是憑空不見的,是一點一點被人疏導不見的。烏憬小聲問,“哥哥不睡?”語氣裏帶著朦朧的困意。寧輕鴻正闔著眸,想著事,他困意並不濃,隻逼著自己歇息,聞言,隻輕笑道,“哥哥怕烏烏半夜做噩夢,到時又被嚇哭。”烏憬支支吾吾一會兒,才搖頭,“不會做噩夢,你也要睡覺的。”他很認真地說。寧輕鴻在他耳畔問,“不是烏烏自己哭得停不下來,又說自己哪哪都不舒服,還不許哥哥說。”烏憬怔了怔,聲音又小了下來,心虛道,“那,那也不會做噩夢。”寧輕鴻,“當真?”烏憬點頭,“你也睡覺。”寧輕鴻靜了靜,才笑,“那哥哥躺下來,抱著烏烏睡?”烏憬遲疑了一下,才點頭。他主動直起身,鑽進被褥裏,等人也歇了下來,就伸手去抱寧輕鴻的腰身,在昏暗下試探地動作著,又突然被人攥住因為看不清而在亂摸的手。寧輕鴻緩緩將烏憬的手扯過來,在暗中等著少年也傾靠下來,輕聲道,“烏烏先前……很漂亮。”他摟住人,又似在哄,“也很可愛。”他輕笑,“哥哥很喜歡。”烏憬在黑暗中呆了一下,忍住蜷縮起來的羞赧,不知道這種事哪裏漂亮,哪裏可愛,哪裏值得人喜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寧輕鴻會跟他說這些話,以前都是他想破腦袋也猜不透對方在想什麽。可是現在好像又跟之前有些不同,寧輕鴻會同他說自己的想法了。他聽見寧輕鴻耐心地道,“也並不是在欺負你,莫要胡思亂想。”烏憬忍不住去拽他的衣角,呐呐問,“不丟人?”寧輕鴻笑,“不丟人。”這才到哪。寧輕鴻又拍著他的背,笑著輕歎了遍,“好了,睡吧。”過了好久,烏憬才在黑暗中摸索著,仰臉親到了寧輕鴻的側臉,“哥哥也睡。”他甚至很快就忘了,分明是對方把他作弄成那般模樣的,連怪都隻怪了一小會兒,還傻乎乎地記著兩人間的習慣,寧輕鴻教他的睡前要做的事。懵懂地親了人一下。烏憬一夜無夢,睡得渾身都鬆軟了。翌日,寧輕鴻甚至已經上完朝,他還縮在被窩裏,在對方麵見完內閣大臣時才從榻上爬起。打著哈欠自己洗漱完,換完了衣裳,好奇地看著寧府裏的下人給自己梳發戴冠,他上次來沒有這般大膽,哪裏都不敢亂看。這次從寢房走到膳廳的一路上,都好奇地這看看那瞧瞧,舉措間還有些不敢太放肆的局促,就像搬到了新的地盤後,開始熟悉自己以後可以胡亂玩耍的新窩。烏憬用完日上三竿的早膳,隨後就被帶去了書房,盡管寧輕鴻這些時日歇進了養心殿,裏頭空的擺設也挪了新的物件上來。包括醫術怪誌也新填了許多,隻有公文那架上空著。“陛下,千歲爺說讓你在書房看書練字,等他回來,不得偷懶。”下人低聲道。烏憬不知自己還要不要在旁人麵前裝傻,隻當作沒聽見,等下人上了茶水點心又下去時,偌大書房內就隻餘他一人。少年天子在書桌前看著那疊在一起的書簡,沒翻幾下,就又覺著無聊地合上了。他看不懂。烏憬又乖乖坐了會兒,見真的沒有人看著他,才四處看了看,好奇地站起來。開始探索。寧輕鴻推門而進時,烏憬正脫了鞋,踩在一張椅子上,去夠架子頂上一盞晶瑩剔透琉璃花瓷,其他擺件多多少少都有挪動的痕跡。一看就知道被他抱在懷裏偷玩過。跟在千歲爺後頭的拂塵看見這一幕霎時驚道,“陛下!”烏憬驟然手一抖。拂塵頓時連滾帶爬地趕進去,繞過屏風,險險扶住了少年天子,“陛下啊,那可是前些年西戎上供給先帝的兩國邦交之物,您可小心著些,快快下來。”烏憬心虛地放下手。寧輕鴻輕笑,“摔了也無妨,不過一死物。”等少年下來,他又招手,“烏烏,過來。”烏憬小跑到他麵前,“沒有弄壞的。”他是彎著眸說的。寧輕鴻仔細看了看他,“哥哥倒怕那物什摔在烏烏身上,下次叫人拿給你。”烏憬眼睛一亮,“好。”寧輕鴻牽著人走到桌旁,他上一瞬還在笑,下一瞬語氣卻輕描淡寫地溫聲問,“烏烏玩了一上午?”烏憬解釋,“我看不懂,沒有偷懶。”寧輕鴻輕聲,“字也未練。”烏憬抿唇不說話了。拂塵好不容易捧著那花瓷放到架上,聽著身後陛下同千歲爺,手一抖,險些就要將這瓷器摔到地上。這是,這是陛下招了?他又揣摩千歲爺的麵色,見主子如往常一般同陛下說話,隻是中途漫不經心地略了他一眼,拂塵霎時想起什麽,不作聲地退了下去。是了,主子先前讓他拿樣物什過來。寧輕鴻指尖抽出一本書簡,道,“今日學的是四書五經,烏烏隨便挑一本,除了字要認,句讀也要學,屆時還得將整本都背下來,哥哥要考你帖經墨義。”他溫聲,“不能偷懶。”烏憬還在思考著帖經墨義是什麽,聽見寧輕鴻輕柔的最後一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聽見人說,“總要學些東西,不然屆時被旁人欺負了去都不知曉。”“連跑回來找哥哥說都不會。”“若是我空不出閑,不能時刻看著烏烏,又要如何?”寧輕鴻又擱下書簡,“昨日念著烏烏晚睡,今日才沒喚你,日後每日都得五更起,隨哥哥去上朝。”他笑歎,似有深意,“免得朝上又生閑言碎語。”“烏烏聽著了,又尋我哭。”烏憬聽得愣愣的,下一瞬,卻瞧見拂塵從外捧著什麽上來。寧輕鴻朝服還未換下,一身緋紅官袍,身前鶴補用五彩成線繡織,他探出雙指,接過後,又漫不經心地擱在桌旁,發出“啪”的一聲響。是一把長約四寸的厚重木尺。寧輕鴻笑著“嗯?”了聲,“烏烏怎麽不說話?”他輕聲問,“可是還沒玩夠?”烏憬又變回了先前小鵪鶉的樣式,一直搖頭,“沒,沒有,玩夠了。”結結巴巴的。少年忍不住去扯寧輕鴻的袖角,眼巴巴的,帶著點希冀,“真的要背一整本嗎?”寧輕鴻殘忍道,“自然。”他溫和地笑了下。作者有話說:55(睜大眼):頹倒.jpg可以永遠相信9k的事後(max,bushi第67章 認字 錯了五十四個烏憬跟隨著寧輕鴻的指示,小心從中抽了一本出來,認真看了看書簡上的書名,兩個大字龍飛鳳舞,鬼畫符一般安在其上。隱隱約約能看出第一個字是個“中”,第二個字就不知道是什麽了。但是寧輕鴻說了是四書五經……這本是中庸嗎?寧輕鴻要批折子,坐在了主位上,太師椅旁安了另一把椅子,烏憬坐在他旁邊,翻著書頁時,還會忍不住看向對方手邊那把兩指寬的細長木尺。因為是實木的,還格外厚重,大約有半指頭那般厚,光是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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