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府的小樓裏,月笙一來就直奔有無情的地方。


    他隨意找了本書看,卻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在無情的腿邊或者輪椅旁。


    他第一次這樣時,無情驚訝、不知所措,並拉扯住他的胳膊想叫他站起。


    怎麽能坐在地上,怎麽能……這般親密的靠著他。


    無情被靠著的腿明明沒有任何知覺,可看他靠著自己的模樣,卻仿佛在幻想中生出一縷火焰,讓他感覺渾身都燙了起來,耳尖也染上緋紅。


    他讓月笙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看書,可以坐在他身旁,總歸不能是地麵。


    但月笙卻拒不配合。


    無情總不能強/迫他,他也不舍得做月笙不願意的事情。


    所以這件事情便一直持續到現在,無情妥協了,並在月笙的身下放置兩層墊子。


    這種妥協也讓月笙的行為越發的得寸進尺。


    他會親密的靠著無情的雙腿,下巴枕在他的膝蓋處,一手放在他腿上,微微側頭,抬眸問他:“我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很奇怪,讓無情困擾了嗎?”


    他就像是任性妄為的貓,踩著主人的腿,尾巴得意搖晃,卻偏偏眼神無辜得很。


    無情難以招架,目光望向別處,蒼白的唇動了動,仿佛是歎息又仿佛是認命一樣道:“不,沒有困擾。”


    他對月笙是縱容的,哪怕縱容之後的結果是他需得用足夠多的意誌力去忍耐。


    今日,月笙也是如此。


    他手中捧著書,目的卻不是看書。


    他從最開始就沒有看進去一個字,隻是隨意的翻了翻,裝裝樣子罷了。


    月笙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無情。


    這個想要束縛自己感情的男人。


    不逼一逼的話,就不會向他走過來。


    外麵陽光明媚,窗戶打開半扇,不知從哪裏跑來的狸花貓正趴在窗沿上悠閑地舔著爪子,尾巴垂落,尾尖一翹一翹的,陽光好似讓它的皮毛更加閃耀,猶如鍍著金輝。


    無情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一直注視著,不曾偏離。


    其實是他不得不轉頭,否則眼神落在他的腿邊,就能輕易瞥見月笙的側臉,繼而不受控製地細數他的睫毛,一寸寸去描繪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感受他倚靠著自己的溫度。


    無情自問意誌還沒有那麽強大。


    所以他隻能偏過頭去,讓自己的注意力落在其他地方。


    可月笙卻要和他說話:“前兩日小黃死了,我和冷血親手埋葬了它,給小黃立了一塊墓碑。”


    小黃就是那隻上了年紀的老黃狗,吃了一頓飽飯後,在睡夢中去世。


    月笙說著說著,扔下書,雙手交疊放在無情的腿上,然後趴了上去,下巴墊在手背處。


    無情控製著不讓自己因此而震動,但掩藏在廣袖之下的手指卻忍不住蜷了蜷。


    他淡淡應了一聲:“我知道。”


    月笙:“那你知道冷血喜歡小動物嗎?”


    “嗯,知道。”


    “但小動物們卻不喜歡冷血。”月笙說到這裏不禁笑了一下。


    無情也勾起嘴角,道:“這個我也知道。”


    “不過有我在,冷血能摸一摸它呢。”月笙指向狸花貓。


    恰巧,狸花貓張大嘴巴打了聲哈欠,模樣憨態可掬。


    “喵~”它撒嬌地叫了聲,隨即站起身抖了抖毛,跳下窗台跑遠了。


    “啊,跑了。”月笙道。


    無情便不得不收回目光。


    “無情,好像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月笙說,聲音輕輕的如同羽毛:“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坐在這裏嗎?”


    這回,無情又不得不看向月笙。


    正好,月笙抬起頭與無情對視。


    一個情緒內斂。


    一個神情期待。


    半晌後,無情答:“我知道。”


    “你知道的和我想的一樣嗎?”月笙臉上揚起笑容,像靡麗的花綻放,話語繾綣:“喜歡一個人,總是會想要與他親近的。”


    “就像是這樣……”


    月笙執起無情的一隻手,竟在他修長分明的指節處輕咬一口。


    這一口短暫卻透著纏綿情意,令無情心神劇震,頓時半身酥麻,耳尖的緋紅嬌豔。


    “你……”無情的嗓音既生澀又沙啞,隻吐露出一個字,他就閉起嘴,怕將情緒傾泄而出,到時潰不成軍。


    “我怎麽?”月笙偏要問。


    不僅如此,他的手指還順著無情的手背滑向他的胳膊、鑽進他的衣袖裏,指尖若即若離、曖昧不清。


    無情再也忍耐不住,按下他的手,嗓音如粗糙的砂礫般道:“月笙,你想做什麽?”


    “大捕頭,你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嗎?”


    月笙換了一個稱謂,尾音上翹,好似含著糖在說話,甜蜜不已。


    這個稱謂誰都叫過、喚過,卻沒有哪一次猶如這一刻一樣令他耳尖發燙、心髒鼓噪。


    無情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說他不知道、不了解。


    月笙毫無掩飾,他這般聰明,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麽。


    所以,他對月笙開不了口。


    但月笙卻撐著他的腿探直身體,如蛇引誘獵物、仙人墮落凡塵。


    他為一個凡人垂首,舌尖凝出令人瘋狂的文字,眼神攝取心髒。


    “吻我吧,無情。”


    無情陷入名為月笙的陷阱,再也無法抵抗。


    他緊緊攥住他的手腕,撫摸他的臉頰,內心的欲/望不再克製,爭先恐後地釋放、湧出。


    無情緩緩俯身——唇齒相依的觸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他仿佛陷入一個甜潤的夢境裏,從此不願醒來。


    可人生活在現實裏,總會有清醒的時刻。


    門外傳來金劍的聲音:“公子,有人來神侯府拜訪。”


    ……


    王小石一直想要再見一見月笙。


    但之前聽說他回宮了,便有些失落,幸好,月笙還能隨意出宮。


    他今天來神侯府,一是為見月笙,二就是說明自己的身份,與諸葛神侯相認。


    現在王小石已經叫上師叔了,諸葛神侯很欣喜他的到來。


    鐵手、追命和冷血三人也很高興認識這個師弟。


    不一會兒,無情和月笙來了。


    王小石的目光當即望過來,落在月笙身上,飽含期待:“趙公子。”


    他不由地抓抓腦袋,有些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


    他就是單純的想再見到月笙,此刻瞧見,卻莫名語塞了。


    但不知怎麽,他發現趙公子的嘴唇為何這般紅潤?


    再看一看他的神情,奇怪的,叫人忍不住想害羞。


    “世叔。”無情道。


    諸葛神侯:“來,無情,我為你介紹一下……”


    月笙也對王小石打招呼,還笑了笑。


    王小石的臉刷一下子就紅了。


    無情的目光閃了閃,開口,與王小石交談起來。


    然後就不知怎麽提到了蔡京。


    最近蔡京一黨在朝堂上大有動作,大概是因為月笙的存在而有了危機感,他必須重新穩定官家的看重,所以對支持月笙的諸葛神侯更加敵視。


    王小石說蔡京等人在城裏暗自收攬江湖人士,做法極為隱秘,想要行刺諸葛神侯。


    這其中湊巧與王小石有了聯係,令他察覺出一點。


    王小石道:“但我認為蔡京不會這麽傻,師叔武功高強,江湖少有敵手,強過師叔的又有幾人,除非多名高手聯合對抗,否則刺殺一事不可能成功。”


    就算有高手聯合,諸葛神侯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對付得了的。


    “所以我在想,蔡京一黨是不是另有目的。”王小石看向月笙。


    諸葛神侯、無情等人也看向他。


    月笙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懷疑蔡京想行刺的人是我?”


    王小石點點頭。


    他是這麽猜測的。


    無情皺眉:“這很有可能。”


    追命:“月笙,蔡京這人不得不防,尤其是近日來你在朝堂上多番針對於他。”


    “就連官家都好幾次因為你而訓斥蔡京,他在官家身邊的地位不如從前了。”


    這樣的情況下,蔡京如何不怒、不急。


    月笙:“蔡京不敢在宮中行刺,我出行又帶著護衛。”


    “更何況行刺一名皇子,他想被誅九族嗎?”


    諸葛神侯搖搖頭:“蔡京若是膽子小,也不會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鐵手:“還是小心為上。”


    冷血抬眼道:“我可以去保護你。”


    殺盡一切要動月笙性命的人。


    王小石嘴唇動了動,想說他也可以。


    月笙笑道:“你們別太過於擔心,蔡京得意不了多久。”


    諸葛神侯訝異,心思一動,用另外的情緒看向月笙,目光探究。


    大皇子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難道已有所對策,欲要鏟除蔡京?


    這段時日以來,諸葛神侯將月笙的動作看在眼裏,心中不禁生出一個想法。


    ——那就是,大皇子對於那個位置,想不想取而代之?


    諸葛神侯曾與無情這個大徒弟討論過。


    他感歎,倘若是大皇子最後登上皇位,那或許真是百姓之福。


    幸好官家目前還格外偏寵大皇子,就連朝堂上的氛圍都好了許多。


    登上皇位也就意味著後宮不能空虛。


    諸葛神侯不知道大皇子對那個位子有沒有心思。


    但不管有沒有,身在皇家不由己,時勢、命運都會逼著他做出選擇。


    諸葛神侯對無情道:“如果神侯府也要做出選擇,大皇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當時無情並未說話,隻是本就蒼白的臉更顯得缺乏了血色。


    如今,無情再度想起與世叔談話的那一晚。


    他凝視月笙的背影,方才火熱的心逐漸降下溫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武俠]水係魔法師穿武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弓青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弓青瀚並收藏[綜武俠]水係魔法師穿武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