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身世並不好的小孩,傅岑難免想對他多照顧一些,沈梧風看在眼裏,醋在心裏。傅岑午睡時,沈梧風因為後背的傷,側躺在傅岑旁邊,幽幽地告狀:“他把我砸傷了。”“現在還痛嗎?”傅岑爬起來去看沈梧風後背的傷,沈梧風按住他不給看,傅岑沒敢掙紮,小崽崽還在旁邊睡午覺,休息室的床並不大,一動就可能吵醒沈思故。“他砸傷了我,你還處處為他著想,還為了他第一次找我借錢。”傅岑很是無奈:“他就一小孩。”沈梧風:“他隻比你小三歲。”而沈梧風比傅岑大了八歲,這一刻沈梧風感覺到了危機感。傅岑的心理年齡並不止十九歲,所以一直將學徒視作小弟弟,沒有意識到沈梧風會這麽在意這件事。站在沈梧風的角度上想,傅岑覺得他做得確實不太對,頓時心虛起來,睜著澄澈明淨的大眼睛,看著沈梧風問:“那、要怎樣?”沈梧風視線下移,落到傅岑唇上,口中卻說著:“我也不知道,就是心裏比後背更難受。”傅岑迷迷瞪瞪,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我不是叫你今天別來嗎,醫生說你每天上午都得接受治療,這個時間段效果最好。”沈梧風試圖轉移話題:“今天蔡秘書送來的午餐還行嗎,還行的話明天繼續訂這家的。”“沈梧風!”傅岑露出嚴肅臉:“你必須得配合治療,我不想你再、再因為腦損傷,陷入沉睡。”沈梧風定定地看著傅岑,輕聲道:“好。”從他得知自己原本的父親是沈勳昌哥哥的大兒子,母親是被如今名義上的父親強娶來,為的是母親和他手裏繼承的沈家財產後,沈梧風就以將生死置之度外。沈家作為有著幾百上千年曆史的大家族,祖輩都是榮耀加身的大功臣,唯獨到了沈勳昌這一輩,開始走了黑路。而原本沈家在沈勳昌大哥手裏,依舊滿載榮譽。九歲時,沈梧風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一切過往,他親生父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沈勳昌為了把控沈家,在大哥重病時,將他唯一的兒子設計謀害,得知這個噩耗後,重病中的沈家掌權人撒手離世,留下了嫡係中的孤兒寡母。沈勳昌是曾祖父庶出的兒子,並沒繼承權,便幹脆讓自己的大兒子,娶了兄妻,並將享有遺產繼承權的沈梧風過繼到了自己兒子名下,又以沈梧風年紀過小為名,冠冕堂皇得,一步步將沈家掌控在了自己手裏。母親知道他們想要借此混淆世人視線,把本該屬於沈梧風的東西,轉移給沈勳昌自己的親生血脈,而且在舊事都被封存的情況下,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麽不對。並預測沈勳昌甚至還會讓沈梧風背上黑鍋,順理成章讓嫡係血脈徹底斷絕。那年,母親就知自己無能對抗這麽緊密的陰謀,而且隻要她在一天,沈家就會對在她教養下長大的沈梧風提防一天,於是在告知沈梧風實情,逼著沈梧風發誓永遠不會忘記後的第二天,她就攥著強娶她的男人墜樓而亡。親眼看到母親的屍體,腦海裏回蕩著前一天母親跟他說的話,沈梧風下定決心,要將一切撥亂反正。這麽多年來,他從沒在意過自己的身體,沒了母親庇佑,沈勳昌讓他去當“誌願者”,參與芯片融入人腦的實驗研究,他也沒反抗過。以順從的態度,逐步讓沈勳昌降低戒心。那些年在實驗床上,沒有人將沈梧風當作活生生的人命,研究人員的眼中隻當他是實驗體,如同看待一隻小白鼠。好幾次,沈梧風都要以為自己會死在實驗床上,他想著他得撐下去,死之前至少得讓沈家回到正途上,上千年的基業不能毀在他手裏。這麽多年來,沈梧風一直都是抱著這種心態活著。裴鈴還傻乎乎得以為沈勳昌不會接受他娶一個男夫人,斷了“嫡係”血脈,殊不知沈勳昌巴不得他愛上一個男妻。這樣兵不血刃,沈家就落到了他看中的子孫手裏。沈梧風選擇合約男妻,表現出情根深種的樣子,從始至終都隻是為了讓沈勳昌認為,一切都還在他的控製下。才能讓他更輕易地,拿到能毀滅沈勳昌的那些東西。沈梧風抱著死誌,去完成九歲那年定下的目標,這還是頭次有人對他說出珍視他的話,告訴他,他的人生並不是隻有這一件事去做。傅岑見沈梧風愣愣地看著自己,以為沈梧風還在介意學徒的事,紅著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學著沈梧風早上時的那樣,輕輕在他下唇咬了下,聲音羞得都在打顫:“好、好了吧?”他將沈梧風推開,拉過被子將緋紅的臉蓋得嚴嚴實實。聲音悶悶地傳出來:“睡午覺,我下午還要比賽呢。”沈梧風回過神,輕輕笑了聲,同樣縮進被子裏,攬過傅岑的腰拉近懷裏,他在臉上不斷地親,親得傅岑臉頰滾燙,沈梧風試探地,每次落下的位置離傅岑的唇越來越近,近到在唇角徘徊。他啞聲問:“可以嚐嚐嗎?”饒是傅岑再純情,這會兒也聽出他的意思,手指緊張地抓著沈梧風胸前的衣服,小聲說:“故故還睡在旁邊。”“被子蓋著,他看不到。”沈梧風摟著傅岑的手臂收緊,寬厚的手掌撫上傅岑後腦勺,將吻壓下,啄吻一陣後舌尖撬開傅岑貝齒,擠入口腔的每一寸縫隙,強勢得如同視察領地的君王。傅岑被親得頭暈腦脹,細密的親吻聲從緊密相貼的唇縫傳出,傅岑心髒砰砰直跳,快要呼吸不上。休息室的床不大,兩人為了不吵到沈思故,身體貼得很近。等沈梧風終於放開他時,傅岑唇和舌頭都是麻的,他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向沈梧風,磕磕絆絆道:“我們現在還是合約伴侶的關係嗎?”沒有安全感的少年,緊張得蜷縮著手指。沈梧風道:“在我這邊,早就不是了,我說過,我在追求你,那你呢,岑岑?”聽到這個昵稱,傅岑臉龐紅到滴血。沈梧風附在傅岑耳邊低道:“親你時,我會產生一個正常男人,親吻自己愛人的正常生理反應。”壓低的磁性嗓音,聽得人心髒都瑟縮了一下,不要太蠱惑人心。傅岑腦袋嗡嗡的,他沒跟人這麽親密過,從小到大也很少接受過這方麵的教育,他可以麵不改色地注視裸/體的模特,畫下人體肖相,原因也在於他腦子裏就沒有過,這方麵的意識。可是現在,好像打開了任督二脈,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沈梧風讓他好好睡會兒午覺,自己起身出了浴室衝澡,傅岑同樣緩了好一陣兒,才將身體的燥熱壓下去,回頭看向熟睡的小崽崽,鬆了口氣,下次不能任由沈梧風亂來,萬一小崽崽被鬧醒了怎麽辦。下午場的比賽直播時,在高清鏡頭的拍攝下,所有人都發現傅岑的嘴唇好像有些腫,嘴角還破了皮,雖然午睡起來後傅岑拿冰袋敷過了,但依舊很明顯。台下的cp粉已經快要幸福得厥過去,長焦鏡頭抵著傅岑的嘴一直拍,姨媽笑比ak還難壓。傅岑最開始還不自在地一直抿唇,等進入狀態後,再度忘掉了周圍,專心畫筆下的海底世界。他畫著各種海底魚的輪廓,它們井然有序地遊曳,僅僅隻用兩種顏色的過度,就畫出斑駁多彩的意境。在比賽結束時,傅岑連帶著也將水生植物的初階段也畫完了,一副大致的作品已經很好得呈現出來,在第一時間被發在網上,與其他十五名選手的作品進行對比。每個畫手都有自己的風格,一時間也看不出來誰優誰劣,但粉絲們自然會無腦誇傅岑的畫,直把他誇得天上僅有地上絕無。傅岑看了下,就沒好意思繼續看了。這樣誇他,真的不會很拉仇恨嗎?沈思故給傅岑揉揉肩膀,捶捶後背,貼心地問傅岑:“粑粑,泥想喝鮮榨橙汁還是鮮榨花生汁,想看哪部動畫片?”傅岑享受著小崽崽的照顧,卻說得都是小崽崽喜歡的:“橙汁和超級飛俠吧。”沈思故“耶”了聲,跑去廚房跟廚師說,過了會兒端了兩杯橙汁過來,打開電影房的大屏幕,調到超級飛俠跟爸爸一起看。可憐的沈梧風已經被送回私人醫院進行治療了,不過醫生說今天治療的流程結束,是可以出院回家休息。沈思故要趁父親不在,好好跟爸爸多待一會兒。傅岑突然說起一件事:“崽,總決賽結束後你是不是也要放暑假了呀?”沈思故一聽暑假,就開心得在沙發上蹦蹦跳跳:“粑粑說好的,放暑假要去海島玩!”傅岑點頭:“到時候爸爸教你遊泳和潛水。”聽到可以遊泳,沈思故撲到傅岑懷裏,抬起興奮得紅撲撲的小臉蛋:“素不素闊以康到粑粑畫裏的海底世界?”“嗯!”傅岑誘惑他,“學會深潛還能跟海豚一起玩,可以去撿海底貝螺,說不定還能見到美人魚呢!”傅岑說著說著,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了。沈思故眨眨眼:“美人魚有粑粑醬麽好看嗎?”傅岑:“美人魚比爸爸好看。”沈思故聽不得這些,用小腦袋頂著傅岑的肚子:“粑粑素最吼看的!”父子倆鬧了會兒,傅岑將崽撈起,扯了扯沈思故圓嘟嘟的小臉:“總之海底非常神秘,一時半會兒學不會深潛,我們以後慢慢學。”雖然小崽崽不明白,為什麽爸爸這麽執著要他學遊泳,但很聽話地點點頭:“學廢了有獎勵嗎?”傅岑難得糾正崽的小奶音:“是學會了。”“學會了有獎勵嗎?”“嗯.......”傅岑問他,“你想要什麽獎勵?”“想要海盜船,像超級飛俠裏的那個海盜船!”“不行,換一個。”沈思故認真想了想,紅著小臉道:“那,想要和粑粑永遠不分開。”傅岑被小崽崽撩得心髒一陣重擊,抱著他親了好幾口,親得小崽崽東倒西歪咯咯直笑。別墅裏一派溫馨之景,而老宅子中,卻氣氛肅穆,向老坐在主位,神色嚴肅地看著跪在廳堂正中的學徒。此時網上已經開始傳播關於學徒一些不堪的視頻,有人看到後發現是跟在向老身邊的那小孩,將電話打給了向老詢問情況。向老這才將學徒叫來詢問。然而學徒始終不肯說,那些視頻他也看到了,唯一慶幸的是他幾乎沒有名氣,而且一些地方打了碼,視頻傳播得並不廣,大多數人當作一個熱鬧看。他知道這是舒記笙在警告他。向文博再次問道:“你確定不說嗎?”學徒低著頭,在向文博的威壓下,身體微微發顫,可嘴從始至終也不肯張一下。向文博道:“你以為你將花盆故意放在二樓欄杆邊緣,能瞞得過我?你母親跟你鬧得那麽僵的原因,你突然改畫漆畫的原因,我都猜不到是吧?”從看到舒記笙的畫跟扈知秋以前畫國畫的風格很像時,向文博就隱約猜到,礙於這孩子活得艱難,並沒戳破而已。“我能教你畫,教不了你做人,你要想做一個光明磊落的人,首先就得直麵自己的過去,接納曾經的不堪,成為一個勇敢的人,而非懦弱得去當別人的劊子手。”向文博看著學徒單薄的身體,歎了口氣:“這些,也應該是你母親希望你做到的。”學徒眼眶溫熱,網上的人在看到他曾經被人強迫下拍的那些視頻,說的全都是:[我看他也挺配合拍這些吧,小小年紀不學好,搞這些歪門邪道。][他自己要是清清白白,哪會招惹上這些事,說不定私下比視頻裏更放浪。][這人是誰啊,哪個學校的?學校估計要勸退了吧。]在這些言論下,學徒根本提不起來勇氣,當看到視頻的流出來時,他第一反應是給舒記笙道歉,他害怕母親看到這些,還將母親的手機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