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羽看沈飛瓊一副沒出過遠門的樣子,滿臉壓力,話都沒空和他說了,就一門心思地要急著趕回去收拾準備,便道,“那飛瓊你就先回去吧,東郡也不是多偏遠的地方,又是搭乘本門的飛舟,路上都是自己人,你不用緊張,回頭我讓煙柳去幫你準備。”


    石韻隨口答應一聲就趕緊走了,收拾行禮倒是不急,問題是她手下還有那麽大一群師弟師妹呢,須得趕在出發前全都安排妥當。


    夏千羽看著她匆匆離去的秀挺身影,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凝神思索間門,忽然頸後升起一陣涼颼颼之感,一轉頭,果然見到師姐貴華真人正在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夏千羽疑惑道,“師姐?”


    貴華真人又再從頭到腳地看了他一遍,看得夏千羽渾身不自在,“師姐在看什麽?”


    貴華真人掩口咳嗽一聲,然後道,“師弟啊,我記得師父那裏有一張九幽降魔麵具很是不錯,要麽你去把它求來,平日裏沒事就戴著,能滌蕩煩思雜慮,增進修為。”


    夏千羽一愣,“啊?”


    他們師父渡湘仙君那裏確實有一張九幽降魔麵具,乃是一件能隔絕毒瘴,震懾邪魅的高階法器,戴上後也確實有點凝神清腦的功效,問題是那麵具青麵獠牙,奇醜無比,誰沒事幹成天戴著它啊?


    疑惑看看貴華真人,忽然間門明白過來,師姐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又耽誤了宗門中哪個天才女弟子,所以想讓自己把臉遮一遮。


    忍不住頭一次對師姐貴華真人使出點小脾氣,拖長了聲音,“師——姐——”


    貴華真人見師弟氣得都維持不住平日的風度了,也知自己這要求委實有點過分,忙擺擺手,“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我想起還有點事情要問問師尊,要再進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轉身又回去大殿之中,隻見渡湘仙君還坐在主座上,眉頭微皺,仿佛是有點憂思。


    貴華真人有些擔心,走上前去勸道,“事已至此,是霓裳那丫頭太跋扈凶狠,不處置她必然要引起眾怒,逸性真君便算不服也不能來您這裏鬧。況且霓裳那丫頭成了今天這個可怕樣子,就是被他縱容出來的,他也得擔一部分責任才是。”


    範金玲這件事,最麻煩的便是霓裳身後的逸性真君。


    他是彩衣峰峰主,又是圓融境的真君,整個修/真/界都有數的人物,這也就是在宗門之中要受門規約束,要是在外麵,像範金玲這樣的小弟子,別說一個了,就打殺了一百個也沒人會多說什麽。最多說這小弟子運氣不好,或是自己不長眼,竟然自不量力,敢去衝撞真君。


    貴華真人現在想想都有點佩服沈飛瓊的大膽果決,要不是她當機立斷,把事情鬧得那麽大,隻怕就算真的將狀告到紫衣真君或是宗主麵前,他們也得看彩衣峰峰主逸性真君的麵子,對霓裳寬容一二。


    現在被全宗門上下盯著,將事情上升到了整肅宗門風氣,還所有低階弟子一個公道的高度,宗主和紫衣真君不賣逸性真君麵子也能有個充足的理由了。


    渡湘仙君卻笑一下,“為師沒有在為這個煩惱,逸性這些年對彩衣峰的人也是縱容得過了,該他吃些教訓。我隻是在想沈飛瓊說的,【所作所為,要對得起弟子叫的那一聲宗主】,沒想到我堂堂翠屏宗的宗主竟然要受一個小弟子的說教。”


    貴華真人不樂意,“她膽子也太大了,什麽都敢亂說。師尊您別往心裏去,回頭我去教訓她。”想想又覺得不對,“她好像沒說這話吧。”


    記得沈飛瓊的原話是“既然範金玲叫我一聲師姐,那我的所作所為就要對得起她這一聲師姐。”


    說得還挺慷慨激昂,讓貴華真人心裏都小小感動了一下。


    渡湘仙君看徒兒較真的樣子有些好笑,“她是沒說出來,但她那臉上可全都是這個意思。本座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看貴華真人猶猶豫豫的還要說話,以他對徒弟的了解,估計她九成是要替沈飛瓊開脫說情,便擺手道,“沒什麽,你師父這點肚量還是有的,況且她也沒說錯,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我這些年確實是有些太放任宗門中這些個峰主長老。他們若是散修,那憑著他們的境界自是可以隨意在修真界中欺負弱小,旁人也管不著,但若是他們身屬我翠屏宗,常年享受著宗門的資源供奉,弟子的拜謁服侍,那就要守我宗門的規矩。”


    說著儒雅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鋒利的神色,“也是時候該管管他們了。”


    貴華真人對渡湘仙君的這個決定自是完全讚成,“師尊說得是。”


    她回來是想問另一件事情,便又問道,“弟子記得最近宗門中隻有重劍峰的骨怡師妹要去東郡參加她外祖接任慕容家家主的典禮,師弟也要同行,您難道是想讓沈飛瓊跟著他們一起走?”


    貴華真人覺得這個安排很不合適。


    那沈飛瓊為她師弟夏千羽神魂顛倒,之前跟在他身邊時將自身那麽出眾的天賦都埋沒了,硬是將一個宗門中的天才弟子過成了一個庸庸碌碌的侍女。


    現在好不容易去了外峰,身上的天賦一樣樣地顯露了出來,正是應該讓她繼續遠離千羽師弟的時候,怎麽還讓她和那兩人一路,這萬一要是受了刺激,又故態複萌怎麽辦?


    說起來沈飛瓊如今在翠屏宗中也算獨樹一幟了,在某些方麵幾乎能和幾位資格甚老,脾氣怪異的長老並駕齊驅——都是能讓宗主想起來就頭疼的人物。


    因此渡湘仙君的臉微微板起,淡然道,“這也是她此次曆練的一部分,一點情愛都勘不破,再天才也是無用。她沒有了靈台,日後修煉艱難,唯有傾注心血於她最擅長的符篆陣法一道才可能有所成就,研習符篆更需要全心全意,她現在雜念太多,如何能靜下心來?不若跟著走這一趟,回來後心境說不定能有所提升。”


    貴華真人恍然,她師父的意思是讓沈飛瓊去看看心上人和別人出雙入對,受點打擊,借以磨礪心境。


    雖然有點吃不準渡湘仙君這是單純的想讓沈飛瓊曆練一趟借以勘破那點影響修煉的情愛,還是因為她太鬧騰,不服管教,所以借曆練之名讓她吃點苦頭。但既然師父都這麽說了貴華真人就不準備再多管。


    她還要趕回去修煉呢,沒時間門管太多閑事。


    沈飛瓊一個沒有靈台的人都能天才成這樣,她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


    順便還要把一貫懶散的芳蕊抓回去一起修煉,既然師弟身邊能有一個被情愛耽誤了的天才,那她身邊說不定也能有一個被懶散耽誤了的,須得盡早督促監督起來。


    芳蕊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過到頭了,她正在和方九,花乙等人一起目瞪口呆地聽出去打探消息的人稟報今日在登仙穀發生的大事件。


    登仙穀中鼓樂齊鳴,鬧出大動靜的時候,貴華真人正帶著芳蕊在師弟夏千羽處,聽到那響徹宗門的鍾鼓聲時知道出了事,連忙和師弟一起去找師父,芳蕊便留了下來。


    此時聽說那惹得真人跟著宗主匆匆趕去處理的大事件竟然是沈飛瓊領頭鬧出來的,芳蕊簡直要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將一雙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好似小銅鈴,問方九,“我沒聽錯吧,又是沈飛瓊?她怎麽這麽能鬧騰啊!”


    真人還讓她好好學習,等把嘴皮子練得和沈飛瓊一樣利索的時候就去罵她一頓出氣,現在沈飛瓊已經厲害到敢聚眾和宗門師長叫板的地步,那口才得好到了什麽程度,她怕一輩子也別想追上了。


    方九抿抿唇,臉色也不怎麽好,沈飛瓊曾經在夏千羽麵前誣/告過他,兩人之間門還有舊恨,沈飛瓊越來越厲害,他這舊恨的仇怕是難報了。


    隻有花乙和沈飛瓊沒什麽恩怨,單單隻是非常驚訝,十分中肯地評價道,“能幹出這種大事,肯定不單單是能鬧騰那麽簡單,她現在不但修為要能震懾住那些外峰弟子,還要有手段,能讓那些人甘心聽她的,那可不容易。”


    幾人正說著,就見夏千羽從外麵進來,方九和花乙忙迎上去,芳蕊也跟在後麵。


    夏千羽坐下,接過方九捧來的碧蘿茶,拿在手裏先不喝,用另一隻手捏捏眉心,不知想到什麽,貌似有些無奈地輕歎口氣,然後吩咐花乙,“明日讓煙柳去飛瓊那裏一趟,幫她打點一下外出的行裝,順便讓煙柳將晚香丹和清淤散各帶一瓶給飛瓊,她在外麵應該用得上。”


    芳蕊在後麵伸長脖子看了半天,沒見到貴華真人一起回來,卻聽見夏千羽讓人給沈飛瓊送東西,忍不住問道,“千羽師叔,今天真的是沈飛瓊帶人在登仙穀鬧事啊?她怎麽膽子這麽大!”


    夏千羽見除了芳蕊,自己的兩個童子也都眼睜睜地望著他,可見是對此非常好奇,便答道,“是她,為了一個被打成重傷的外峰弟子伸冤,鬧得聲勢浩大,膽子確實是不小了。”搖搖頭,“我以前都不知道飛瓊是這麽一個愛替人出頭的性子。”


    芳蕊再次把圓眼睛瞪成了小銅鈴,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覺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但現在千羽真人親口說出來,卻不由得人不信了。


    傻了一會兒才震驚道,“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夏千羽還沒回答,貴華真人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地傳來,“她自稱是個天才,最近這段時間門進步神速。”


    話音落下,人也外麵走了進來。


    夏千羽忙起身請師姐坐,又讓方九再去斟一盞新泡的碧蘿茶來。


    貴華真人擺手,“不必了,我就是來和師弟說一聲,司家小姐那邊我已安排人手去盯著,若是紫衣真君自己能處置好,咱們主峰就不必多管,再就是來把芳蕊領回去。”


    說著招呼芳蕊,“跟我回去了。”


    夏千羽看師姐風風火火的,問道,“師姐這是在急什麽?”


    貴華真人已經領著芳蕊到了門口,遙遙答道,“最近事情有些多,我已懈怠數日,這就要回去修煉。”


    夏千羽看著師姐和芳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轉眼就走得沒了蹤影,便轉頭對方九和花乙道,“從明日起幫我擋了所有訪客,去東郡前的這幾天我要閉關修煉。”


    …………


    半月之後。


    一艘精美氣派,足能容納數十人的飛舟停在翠屏宗山門之前,一群重劍峰的弟子來給袁骨怡送行,烏泱泱的都圍在飛舟前說話,場麵十分熱鬧。


    不一時,烏發素袍,清雅出塵的夏千羽飄然而至,他身形瀟灑,舉手投足間門都極有風姿,那群正在說話的重劍峰弟子都停下了話頭,一起躬身,“見過千羽真人!”


    站在袁骨怡左邊的師姐伸手戳戳她,低聲笑道,“骨怡師妹,千羽真人這趟可專是為了護送你回東郡外祖家才來的,你還不快快上前去迎接人家。”


    其餘人拜見過千羽真人後,或含笑或調侃的目光也都轉到了袁骨怡身上。


    袁骨怡對眾人揶揄的目光隻做不見,姿態端正地迎上前去,揖手行禮,“千羽師兄,這趟真是勞煩你了,要辛苦跟著我們去一趟東郡。”


    她是重劍峰峰主的女兒,年紀雖小卻自重身份,性格也十分要強,因此雖然心中高興,麵上還是要盡力做出矜持有禮的樣子,隻是兩頰上微微漾起的紅暈泄露了些許她此時的心情。


    夏千羽一直很欣賞這位勤奮上進的小師妹,這時見她微紅著臉還要努力做出一副端方的樣子就覺得十分可愛,看著她微笑道,“師妹跟我客氣什麽,況且我也久仰東郡慕容世家的大名,這趟正好跟著師妹一起去拜訪慕容前輩。”


    重劍峰峰主另外還安排了四名弟子和數名侍從與他們同行,四名弟子是袁骨怡的兩位師姐,一位師兄,還有一個師弟。


    四人見夏千羽到了,便簇擁著他和師妹一起上了飛舟,招呼駕駛飛舟的司工樓弟子,“人已到齊,可以出發了。”


    那司工樓的弟子臉色有些古怪,“宗門中還有人要去東郡尋再生草,要與諸位同行,她還沒到,”頓了頓又道,“此事是宗主安排的,還請諸位師兄師姐再等等。”


    他是昨晚才得知的這個消息,一直到現在都還在心中納悶,宗主怎麽會做出如此安排?


    難道是宗主太過高高在上,從來不聽八卦,不知道金吾峰的沈飛瓊癡戀千羽真人?或者是這些小弟子的愛恨糾葛在宗主眼中什麽都不算,壓根不值一提?


    幾個重劍峰的弟子沒想到還有人要搭乘順風舟同行,先是有些不滿,暗道什麽人臉這麽大,自說自話就要蹭他們的飛舟。


    待聽到是宗主安排,就不好多說什麽了,正要問是誰,就見到又有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騎靈獸的女子出了山門,徑直朝著他們這艘飛舟而來。


    那靈獸的樣子好像一匹高頭大馬,膘肥體健,四腿修長,高高坐在靈獸上的女子穿著靈絹裙子,外罩一襲桃紅色的輕紗,身形窈窕,眉目如畫,十分美貌,隻眉宇間門帶著一股卓然傲氣,美得有些霸道。


    而簇擁著她的那一群人是實實在在的一大群,感覺能有百人的樣子。


    那司工樓的弟子伸長脖子看了一眼,便興奮道,“是沈師姐來了!”


    飛舟上的幾名重劍峰弟子一起愕然,搞不清是什麽狀況。


    袁骨怡身邊一個身形高挑的青衣師姐蹙眉問那司工樓的弟子,“什麽沈師姐?怎麽有這許多人?”


    那司工樓弟子答道,“是金吾峰的沈飛瓊師姐。其餘那些都是來給沈師姐送行的外峰弟子。”


    說話間門,那一大群人已經到了近前。


    站在飛舟下麵還沒走的那些個重劍峰弟子也都十分詫異,互相詢問一番,才得知是宗主又安排了個人搭乘這艘飛舟,而這幾百弟子都是來給那人送行的。


    這——這是特意來打他們臉的麽?!


    同是來送行,對比之下,他們原本覺得十分熱鬧,很能給峰主愛女撐門麵的場麵頓時就不夠看了。


    他們為了討好重劍峰峰主,真心喜愛袁骨怡師妹/師姐,給重劍峰撐門麵,在峰主獨女麵前刷刷臉,湊熱鬧……等等原因前來給袁骨怡幾人送行,熱熱鬧鬧地來了好幾十人,原本覺得這門麵撐得足足的,卻不想一個來搭飛舟的外峰弟子更能擺譜,折騰了好幾百人來送行,立刻將他們給比了下去。


    一時間門竟都莫名覺得有些麵上無光。


    石韻現在越來越有當年顧真人的氣勢,在眾門人(師弟師妹們)麵前都要端著架子,因此即便知道夏千羽在麵前的飛舟上,也不動聲色,沒有像往常那樣露出向往欣喜的神情。


    騎著某位師弟孝敬的靈獸,在眾人的簇擁下,不緊不慢地來到飛舟前,隨後一個靈巧地翻身,直接從靈獸上背躍到登舟的階梯之上。


    宛月,伏苓,孫矩和歐牧四人從眾師弟師妹之中快步而出,也跟著上了登舟的階梯——他們四人要跟著沈師姐一同去東郡。


    石韻走到階梯的最後一階時轉過身,居高臨下,麵對了來送行的眾師弟師妹。


    下麵的眾師弟師妹們已經訓練有素地迅速排列整齊,站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隊伍,由吳謙實帶領著一起高聲道,“祝師姐此行順利,早日尋得再生草!”


    石韻點頭,“好,你們都回去吧,平日好生操練著,等我回來。”


    又對吳謙實道,“我去東郡這段時間門,你帶著萬劍幾人辛苦點,將外峰各處的事務都管起來,要是有什麽難處可以去找閆真人幫忙。”


    吳謙實恭敬答道,“沈師姐放心,我們一定盡心做事,不負師姐所托。”


    眾師弟師妹們也都齊聲道,“沈師姐放心,我們定會好好操練。”


    石韻再朝眾人擺擺手,便瀟灑轉身,踏入飛舟,對駕駛飛舟的司工樓弟子道,“這位師弟,人都到齊,可以走了。”


    那弟子之前也是外峰的,才剛被調到司工樓不久,心中對沈飛瓊師姐的崇敬和飛舟下麵那幾百名來送行的外峰弟子一般無二,因此除了對於宗主這個安排有些不解外,餘下的都是滿心慶幸,沒想到自己能有這個和沈師姐同路的機會。


    立刻殷勤應道,“好嘞。”又道,“我叫鄭鬆。師姐叫我小鄭就好。”


    石韻點頭,又往飛舟裏走了幾步,確定下麵的人已經看不到自己,這才轉向夏千羽,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外峰的師弟師妹們太過熱情,一定要來送我,人多走得慢,累千羽真人久等了。”


    夏千羽,——


    夏千羽此時心裏的話太多,一時竟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心道你就去個東郡,至於如此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嗎?你以前不是這般張揚的性格啊……況且你不是該叫我公子的嗎,怎麽改成千羽真人了?


    另一邊,宛月和孫矩兩人已經在飛舟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一人拿出一卷皮毛豐厚柔軟的雪白獸皮,十分熟練地往地上一鋪,另一人拿出幾個厚厚的墊子擺在獸皮上,然後請沈師姐坐下休息。


    石韻見夏千羽不說話,便又對他露出一個自覺溫婉實則已經有些敷衍的笑容,然後過去坐在了獸皮上,懶洋洋地往軟墊上一靠,今早為了趕飛舟起得太早,她琢磨著等飛舟飛起來了,自己就躺下再睡一覺。


    有些無聊地四處看看,就和幾道神色不善的目光撞上了。


    這次陪袁骨怡出來的兩位師姐中身形高挑穿青衣的那個姓萬,名叫萬蕪榮,性子也較為厲害,當先站出來斥責道,“你們這些外峰的小弟子怎麽這般沒規矩,還不快些起來!”


    石韻靠在軟墊上沒動,隻淡淡看她一眼。


    宛月立刻駁斥回去,“沈師姐要去東郡尋再生草,宗主親自安排她坐這艘飛舟,與千羽真人和重劍峰諸位師兄師姐同行,何來沒有規矩一說?”


    萬蕪榮道,“你也知是與千羽真人和我們同行,千羽真人和袁師妹都還站著,她倒大刺刺坐下了,還又是獸皮又是墊子的,這成何體統!”


    宛月再次強調,“是宗主親自安排沈師姐坐這艘飛舟,與你們同行,敢問這位重劍峰的師姐對【坐】這個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萬蕪榮臉一沉,正要發作,袁骨怡在身後拉了她一下,淡聲道,“師姐,不過一點小事,莫要與這些人多計較了。”


    萬蕪榮憋氣看她,“師妹——”


    袁骨怡朝她搖搖頭,輕聲道,“因彩衣峰霓裳的事,最近宗門中對外峰弟子都回護得很,師姐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和她們鬧,搞不好要落個欺負外峰弟子的名聲。”


    萬蕪榮輕哼一聲,“誰欺負她們了,我還不是因為——”說著悄悄朝夏千羽看了一眼。


    見他也正看著這邊,微抿著唇,臉色不複剛才那般溫和,忙閉上嘴,和師妹轉身走開。


    修/真/界中男女之間門的規矩沒有俗世那般嚴苛,主要靠實力說話,像夏千羽這種已經到了靈域境修為的真人,不論男女,身邊有幾個侍女侍妾或是男侍服侍是常事,和他或者她日後與人結道侶完全不衝突。最多是成親後道侶看這些人不順眼,他或者她再將人打發走。


    因此萬蕪榮雖然看沈飛瓊不順眼,有些想替師妹出頭教訓她,但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否則就要得罪夏千羽了。


    那一邊,鄭鬆將幾塊已經鬆鬆嵌在飛舟尾部陣法中的靈石一一拍入凹槽,正要啟動陣法,遠處天邊忽然有一道流光閃過,直衝飛舟而來。


    眾人都是一驚,夏千羽身形晃動,已然站到了飛舟的前麵,待看清來人後卻又後退幾步讓了開來。


    流光到近前後速度減慢,隨後人影一晃,一個年輕男子就上了飛舟,男子一身白衣,麵目冷峻,正是承危真人。


    飛舟上的重劍峰弟子都認得他,忙一起躬身行禮,“承危真人!”


    承危真人神情冷傲,目光淡淡地掃視一圈,最後隻對著夏千羽一點頭,“打擾了,我也有事要去一趟東郡,正好搭乘你們這趟飛舟。”


    夏千羽微微一笑,“這是宗門的飛舟,承危兄有事自能搭乘,何來打擾一說。”


    承危真人點點頭,徑直走到一個靠近石韻的地方,盤膝坐下,閉上眼就不再搭理旁人。


    飛舟啟動,猛然拔地而起,衝向空中。


    飛舟上的眾人或修為高深,或是早有準備,都站得穩穩的,石韻和承危真人兩個坐著的也都紋絲不動。


    隻有宛月是這些人中修為最淺,且從沒乘過飛舟,沒有經驗,身子一晃,驚呼一聲就向旁邊摔倒。


    她心中暗呼糟糕,這樣摔一下受傷倒不至於,但丟臉是跑不了了。


    腰間門忽然一緊,被什麽東西拽了一下,隨後傾斜的身子不由自主又正了回來。


    宛月稀裏糊塗地又再站好,茫然回頭,竟看到承危真人的手收了回去。


    自己竟是被承危真人扶了一下!宛月簡直有點受寵若驚,忙謝道,“多謝真人!”


    原以為承危真人最多是順手一扶,不會再搭理她,沒想到承危真人竟回了她一個眼神,“無妨。”頓了頓竟然又對她說了句話,“你資質不錯,比起上次見麵時的修為又進步不少,若是能換個有高人指點,且丹藥靈石都充足的地方修煉進境還能更快一些。”


    石韻也想去拉住宛月,可惜反應不如承危真人快,身子站起到一半便又坐了回去,臉上習慣性地保持著不動聲色。


    係統莫名其妙,“承危真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石韻,——


    她怎麽忽然有了種要被人挖牆腳的不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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