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吐出嘴裏的煙後,李言誠扶著膝蓋站了起來。


    到底有沒有這個女荷花?她又是不是四零年之前就潛伏進來了,現在都無法判定,不可能因為曹萬泉那樣一說就輕易相信。


    剛才他還將趙光潤的照片給曹萬泉和薛保來分別看了下,都表示沒見過此人。


    不過薛保來的眼光確實要比曹萬泉好一些,他僅憑照片就推斷出趙光潤是個廚師,並且直言曾經在接受潛伏任務的時候,聽當時的上線提到過有一個代號為廚師的人也潛伏下來了。


    但具體這個廚師是誰,是男是女,多大年齡,他都不清楚,根本就沒見過此人。


    此番找薛、曹二人詢問的收獲不大,反而還給他帶來了新的困惑,對於還要不要去找陳明珠他都有些遲疑了。


    萬一這個老女人再給他爆點什麽新問題出來,他感覺自己腦袋都能被這些問題給撐爆了。


    歎了口氣後,李言誠丟掉手中的煙頭,轉身打開衛生室門走了進去。


    “唔……”


    隨著腦袋上的針被取掉,沉睡中的蘇孝同很快就醒了過來。


    一個小時的深度睡眠,驅除了他身上因為二十多個小時未合眼而帶來的那股疲憊感,讓他那如同漿糊般的腦袋也清明了不少,他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看上去精神頭十足。


    “你這方法就是不能多用,要不然這得節省多少時間。”


    “想的美,還多用,你如果想英年早逝倒是可以找我多試幾次。”正在擦拭針灸針的李言誠撇了撇嘴說道。


    “算了吧,我的前途一片光明,還是多活幾年來的實在。”蘇孝同連忙搖了搖頭。


    “哎,你剛才去找那倆人問話沒?”


    “找了,不過問題更多了。”


    “什麽情況?”


    蘇孝同剛走到內外間門那裏準備出去倒點水喝呢,聽到李言誠的話後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好奇的問道。


    “曹萬泉說……”


    “臥槽,不會吧!”


    聽完李言誠轉述那倆人的話後,蘇孝同驚訝的嘴都快合不攏了。


    “會不會的誰知道呢。”


    李言誠聳了聳肩膀:“我都有點害怕去看守所找陳明珠了,萬一她再說點什麽不一樣的內容,或者說更勁爆的,嗬嗬,這誰受的了。”


    蘇孝同沒說話,轉身走到外間提著暖水瓶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後抬起手背抹了下嘴,站在那裏思考了半天,一直到李言誠在裏間收拾完針灸針走出來後才開口說到。


    “該找還是得找,多掌握了解一些,哪怕是隻言片語,總比咱們什麽都不知道的強。


    荷花是一個早就潛伏進來的女人也好,還是說是十幾年前那個沒被徹底打掉,又死灰複燃了的小組也罷,我們都得竭盡所能的把他們統統抓捕歸案。”


    “你說的沒錯。”李言誠點了點頭。


    “對了孝同,我剛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隋東河家裏被盜,他書櫃裏那本書中夾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這我哪裏知道,隋東河身上沒發現有什麽東西,趙光潤家裏差點沒被咱們掘地三尺,能帶走的東西都帶回來了,也沒發現什麽。


    現在相關知情者差不多都死了,我感覺這個問題咱們是得不到什麽答案了。”蘇孝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他們這案子讓人頭大就是因為這個,當事人都死的太快了,給他們留下一堆未解之謎。


    “得,我去辦公室開個介紹信現在就去看守所。”


    “你去吧,我再去翻翻之前的談話記錄,看看從裏邊還能發現什麽不能。”


    ……


    上午十點,炮局看守所


    李言誠在看守所所長樊義剛的陪同下見到了陳明珠。


    這個才四十多歲一個月前還風情萬種的女人,如今已然頭發花白了大半,樣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最少也要蒼老了近二十歲。


    當她帶著手銬腳鐐弓著腰被看守帶進審訊室見到提審她的人是李言誠時,神情間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在看守的催促下回過神來,一臉複雜的走到特製的椅子那裏坐了下去。


    “我還以為是法院的人呢,沒想到是你。”


    “今天過來是有點事兒想問問你。”


    “問我?我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啊。”


    “不是關於你的事情,是其他的。”李言誠從桌後站了起來,掏出口袋裏裝著的趙光潤和關家母子以及曹萬泉、越保來的照片,走到柵欄前,將胳膊從柵欄縫隙中伸了進去。


    “看看這五個人你見過沒?”


    因為被椅子固定著,陳明珠隻能努力伸長脖子看向李言誠手中的幾張照片,她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抬起眼簾說道:“能不能把照片拿到我眼前讓我看,這裏光線不好,看不太清。”


    聽到她這樣說,李言誠向著站在她身後的看守示意了一下,那名看守掃了眼坐在桌後的樊所長,見他沒說什麽,這才走過來接過照片,一字鋪開放到了陳明珠的麵前的擋板上讓她能看的更加清楚些。


    盯著那幾張照片仔細端詳了許久,陳明珠緩緩的搖了搖頭:“應該沒見過,我對這幾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你聽沒聽過廚師這個代號。”接過幾張照片將其重新裝回口袋裏,李言誠順嘴問道。


    “廚師?沒有。”


    “荷花呢?”


    “荷花?”就在陳明珠剛準備搖頭的時候,非常明顯的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又重複了一遍。


    “荷花?你說的是蓮藕那個荷花?也是個代號?”


    “沒錯”


    “我印象中荷花組不是十幾年前就被打掉了麽,怎麽你現在又問這個?”


    “你知道荷花組?”


    “我剛開始是不知道的,還是看報紙後才知道,後來我二哥又提過一次。


    他說荷花組有一個人跟他在一起接受過訓練,幸虧荷花組的主要人員基本都是在抓捕時被當場擊斃的,否則可能那會兒就把我們家給牽連進來了,我記得家裏當初已經都做好了提前撤離的準備。”


    陳明珠說的主要人物基本都被當場擊斃這件事兒,李言誠跟蘇孝同早上還聊過,他倆的一致看法是,這應該是當時帶隊負責抓捕的李學毅故意搞出來的鬼。


    目的就是為了既讓這個已經暴露的小組伏法,又可以保存其他還沒暴露的潛伏小組。


    現在再結合陳明珠說的,基本就可以確定他和蘇孝同的判斷沒錯。


    “除了荷花組之外,據你所知還有沒有人也用過荷花這個代號。”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跟那些潛伏者之間沒有聯係,畢竟我又不是幹那個的。”


    好吧!


    李言誠點了點頭,轉身向樊所長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陳明珠可以帶下去了。


    見狀,樊所長向看守揮了下手。


    “等等”


    眼見自己就要被帶下去,陳明珠急忙開口叫道:“李言誠……”


    “嗯?”


    已經坐回到桌後的李言誠抬頭看了過去。


    “看在咱們曾經做過一段時間親戚,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害你的份上,你能不能跟這裏的領導說說,把我跟玲玲關在一間監室裏。


    我知道,我們所犯的罪行是肯定要被槍斃的,我們母女二人也再活不了幾天了,可不可以在這最後幾天讓我們母女呆在一起。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其他什麽想法,就隻是想跟我女兒相聚幾天而已,求求你了。”


    在一處關押期間,因為見她們後來還算配合,李言誠就安排陳明珠和她女兒每天可以在一起相聚一兩個小時。


    轉到看守所後,她們這種死定了的死刑犯一沒有放風時間,二也不可能兩個死刑犯關在同一個間監室內,所以即便她和她女兒的監室距離不遠,母女二人也再沒見過。


    被抓後這一個月陳明珠思索良多,她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從小教育好自己的女兒,讓她也走上了犯罪這條路。


    關在同一間監室?對這些將死之人提出的不過分的要求,李言誠還是想滿足的,隻要她們聽話配合不胡來就行。


    可這個要求卻讓他有些犯難,如果是在處裏,他還可以做主同意,可這裏……


    就在這時,旁邊的樊所開口了。


    “關在一起是不可能的,關押待決死刑犯的監室隻能關四個人,如果把你們母女二人關在一起,就隻能再配兩個輕型犯照看你們,這兩個人會非常累,根本忙不過來。


    陳明珠,我可以做主從今天開始讓你和你女兒每天在一起相聚兩個小時,聊聊天,再過分的要求我就不能答應了。”


    “謝謝政府,謝謝政府,謝謝言誠,謝謝言誠”


    樊所的話讓陳明珠忙不迭的開口道謝起來,一臉的激動之色。


    她非常清楚,剛才李言誠雖然沒開口,但他那一猶豫就夠了,如果不是他猶豫那一下,這位看守所的所長是絕對不會答應讓她和女兒每天見麵兩個小時的。


    哪怕都被帶出審訊室了,陳明珠感謝的聲音依然還能傳進來。


    看著她被帶出去後,李言誠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看守所所長,掏出煙遞了一根過去。


    “樊所,謝謝了,不會讓您犯錯誤吧?”


    “嗬嗬,這沒什麽。”樊所長不在意的搖搖頭,接過煙點上後繼續說道。


    “她們這些待決犯是最難管理的,這些人明知必死,心情起伏的特別嚴重,昨天還有一個待決犯趁著同監室其他三個人稍微沒注意就用腦袋去撞牆。


    幸虧他第一下沒碰好隻是稍微流了點血,要是真的碰死了我可就麻煩了。我這年紀也再幹不了兩年就該退休了,隻要這些人不給我整事兒,能滿足的一點不過分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


    “不給您添麻煩就好。”


    說話間,按照剛才的安排,陳明珠被送回去後,董秋玲就被帶了過來。


    因為手銬和腳鐐間那根鎖鏈的長短問題,帶上這玩意兒的人,走路時腰都直不起來,當她弓著腰走到審訊室門口抬頭看向裏邊,看到提審她的人竟然是李言誠時,臉上露出了一個還算是燦爛的笑容。


    這個女人從被抓的那天起就一直比較配合,所以她也沒受過什麽苦,對她的要求李言誠是隻要不過分都是盡量滿足,她也在每次見到這個她曾經叫過幾聲姐夫的男人時都會笑一笑。


    “你這是來看看我準備送我上路嗎?”


    董秋玲的心態看上去還不錯。


    “送你上路可輪不到我,今天過來是想問你點事兒。”


    “想問什麽,我知道的可不多,能不能先給我來根煙。”


    “沒問題”李言誠起身走到柵欄邊上將煙和火柴一起遞給了裏邊的看守,看著把煙點上後才開口問道。


    “常勝遠夥同他人多處縱火那件事兒,據你所知除了因為他打牌時被人做局要出口氣外,還有沒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其他原因?”董秋玲被問的愣了一會兒後搖搖頭說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沒聽他說過還有其他什麽原因,應該就是為了報複吧。


    我說你怎麽好好的又想起來問這個了?他都已經死了,就算還有其他原因,你還能把他的屍體弄回來鞭屍嗎?”


    “鞭屍肯定不會,有其他原因,所以我才問問,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


    幫我看看這幾個人你認識不。”


    例行公事般的李言誠又掏出那幾張照片讓董秋玲也看看。


    不過他可不認為這個女人能認識。


    因為被抓後的審訊她一直都對關於潛伏的事情了解的不多。


    果然,仔細的看了半天後,結果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董秋玲確實不認識這幾個人。


    不過……


    “哎你等等!”


    就在李言誠收回手準備把那幾張照片裝回口袋的時候,董秋玲忽然叫道。


    “嗯?怎麽了?”


    “那個……那個年輕的你讓我再看一眼。”


    年輕的?


    李言誠將關維正的照片挑出來重新伸過柵欄豎在了董秋玲眼前。


    這時後邊走上來一位看守接過照片,拿到跟前讓她能看的更仔細些。


    “這人……這人是不是個傻子?”又盯著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後,董秋玲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李言誠眼前一亮,還真能認識?


    “你在哪兒見過他?”


    “我沒記錯的話他的傻好像是裝出來的,為什麽要裝傻我不知道,我是跟著勝遠見過他,也是勝遠告訴我的。


    你把剛才那幾張照片裏圓臉那個也讓我再看看。”


    圓臉?


    李言誠愣了一下,連忙將趙光潤的照片又遞了進去。


    “沒錯,就是他倆。”


    將兩張照片放到一起後,董秋玲又看了看便非常肯定的點點頭。


    “那是他們放火前最多一星期吧,有一天勝遠帶我在前門大街那邊吃燒麥時遇到的他倆。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勝遠跟他們打招呼的時候還和這個年紀大的說,自從你師父不在以後,這裏的味道都沒以前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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