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更奇怪的事兒。”


    “什麽?”蘇孝同眯了眯眼睛,說著伸手示意了一下,讓孫河進辦公室講。


    一家四口都被燒死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奇怪的?


    一邊向辦公室裏走著,孫河一邊說道:“最奇怪的是法醫初步判斷,劉青川在起火前就已經死了。”


    !!!


    我擦勒!


    蘇孝同差點沒爆一句粗口出來。


    這是什麽鬼?


    才準備調查人就死了,這……這是挑釁我們嗎?


    王東海和曹和光這樣做還真不是挑釁。


    雖說如果他們知道劉青川已經進入到社會局視線,動手的速度隻會加快而不會放緩。


    可最起碼昨晚他們動手的時候完全沒有挑釁的意思在裏麵。


    隻能說是湊巧了。


    聽完孫河的話後蘇孝同沒說話,他用放在門後臉盆架上的盆裏用水洗了一把臉,好讓自己能更清醒些。


    擦幹後他坐到單人沙發上,剛坐下孫河就遞了一根煙過來。


    “老孫,火災傷亡嚴重不?”


    “除了劉家四口之外其他鄰居家人員傷亡倒是沒有,就是有幾家的房子被燒了一部分,有些財產損失。”


    聽到再沒有其他人員傷亡,蘇孝同稍微放下來了點心,這恐怕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伸手拿起茶幾上的火柴將煙點著,吐出嘴裏的煙後說道:“老孫,你讓市公安局法醫室那邊盡快確定一下,劉青川到底是被燒死的還是怎麽死的。


    如果不是被燒死的,那這件事情可就越來越有意思了。”


    “是”孫河點了點頭。


    “還有,繼續調查劉青川,把他的老底子徹底摸清,包括親戚、朋友,殺他的人不出意外就在這些人裏。


    另外,我剛才仔細想了下,忽然感覺有些不對,昨晚動手的人應該還不知道劉青川已經進入到咱們的視線裏。


    最有可能的是,動手的人跟姓劉的是一夥的,他們之間生了什麽嫌隙,所以才……”


    等蘇孝同的話音落下後,那邊孫河開口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您昨晚都快八點了才安排調查劉青川,我今天早上才剛打算著手調查呢,就收到匯報說他們一家都被燒死了。


    都還沒開始調查,目標就已經死了,我也懷疑是他們內部起了什麽內訌,甚至有可能……”


    說到這裏孫河停了下來,微蹙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後才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剛才接到匯報說劉家一家四口都死了,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劉青川想自首,所以他的同夥才……”


    “你說的很有可能。”蘇孝同點了點頭。


    “如果他真的想自首,說不定還會給自己留一手,你帶人去起火現場和他單位仔細搜搜吧,看看他有沒有給咱們留什麽線索。”


    “好,我這就去。”孫河十分幹脆的站了起來,轉身就向辦公室門那邊走去。


    蘇孝同坐在那裏沒有動,隻是一邊抽著煙一邊想著那個劉青川。


    他在想,這個劉青川會不會跟春節期間那通神秘電話有關。


    剛想到這裏,他馬上就起身追出了辦公室。


    “老孫”


    “蘇處,還有什麽沒交代完的?”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孫河聽到叫他,馬上停下腳步轉過身子。


    “你找一張劉青川的照片讓人給我送過來。”


    “好”


    ……


    同一時間,港島


    港島組組長蔣宏建終於收到了北邊傳遞過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自從半個多月前收到取消之前那個行動計劃時,他就一直在等待上邊下一步的指示。


    今天收到了新指示,可看著手中新的行動計劃,他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新計劃總結下來就是隻糾首犯,而且最好不要搞出什麽動靜。


    可是……


    蔣宏建有些頭疼的抬起兩隻手,在腦袋兩側正突突跳的太陽穴處給自己按摩著。


    上邊可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啊。


    首犯就是姓董的老頭和那個姓李的。


    這兩個人的行蹤他的下屬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注意著。


    包括倆人這半個月來總共見了四次麵他都知道。


    他也清楚,那個姓李的在這時和董老頭頻繁見麵肯定是在做準備,所以,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不會輕鬆。


    最好不要搞出動靜?


    他能理解上邊的顧忌,可這委實是有點難為人啊。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了。


    “進來”


    “宏建,上邊的新指示到了是不是?”


    推門進來的是港島組副組長楚革。


    “沒錯”蔣宏建點了點頭,從辦公桌後起身走到了沙發這邊,邀請楚副組長跟他一起坐下,然後才將剛收到的那張紙遞了過去。


    “你先看看吧,這次咱們的任務可不簡單啊。”


    看到信紙上的內容,楚革和蔣宏建剛才的反應一樣,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宏建,這有點……唉……你有什麽計劃沒?”


    “計劃暫時還沒有,你進來前我也正頭疼呢。”


    從楚革手中接過那張信紙,蔣宏建劃著火柴將其點燃,就著火光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


    等到手中的信紙快燒到手了,他才丟到地上,看著其一點一點的燒的幹幹淨淨。


    “商量一下吧,盡快製定一個細致的行動計劃。”


    “宏建,上邊要求將姓董的和那個姓李的二人最好能活著送回去,你應該很清楚,這並不容易。”


    “是不容易,可不容易咱們也得想辦法。上邊不派人來的原因你我都清楚,現在的情況確實不易大動幹戈。


    咱們還是想想辦法吧,活著送過去也並不是硬性命令,隻是說最好,實在沒辦法的話上邊肯定也能理解。


    董老頭身邊的保鏢人數不少,對他動手想不折騰出動靜是不可能的,姓李的倒是一直都獨來獨往,但他的身手……”


    說到這裏蔣宏建忽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宏建?你怎麽不繼續說了?他的身手怎麽了?”


    “呼……老楚,你沒跟姓李的打過交道,他無論是身手還是槍法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為人特別警惕。


    真要說起來,他其實比董老頭更難對付。”


    “宏建,你應該知道我的,我從不會小瞧任何一個人,上邊的指示就是這,好不好對付我們都得先想個行動計劃出來。


    我覺得吧,咱們也不用滅自己威風漲別人誌氣,對於姓李的這種人,必須將他繩之以法,我們要有必勝的信念。”


    “好,我心裏大概有個計劃,你先聽聽看。”蔣宏建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臉上原本還有些猶豫的神色很快便被堅毅之色取代。


    有什麽好猶豫的,任務來了想辦法完成就行,他們在這裏不就是做這個的麽。


    “請講”


    “這樣……”


    ……


    三月二十七日星期五,下午三點,行動一處前院處長辦公室。


    “孝同,你那邊把郵政所當天的情況調查的怎麽樣了?”


    “郵政所轄區派出所民警鄭光榮同誌通過回憶,又給我們提供了他當天碰到的四個人,現在周副隊長正在帶人一個一個的核查呢。”


    “我聽說你弄了個什麽照片……”


    “哦,是這樣的處長,昨天下午羅揚同誌,就是言誠愛人羅敏的二哥。”


    “嗯,我知道這個人,你們的關係還不錯。”老許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羅揚。


    “沒錯,我們是發小,羅揚同誌昨天跟我打電話說,他去接他妹妹羅敏下班的時候,發現城東圖書館有一個叫劉青川的職工看羅敏的目光有點不對勁,似乎是在觀察她。


    我就安排孫副科長讓他今天私下裏先調查一下這個叫劉青川的人,可誰知,劉青川一家四口於今天淩晨被一場大火全部燒死了。”


    聽到這裏,老許挑了挑眉頭,好家夥,這是滅口?


    嗯?不對!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昨天晚上才下令讓調查這個劉青川,淩晨就被大火燒死了,這裏邊是有其他事兒啊。


    那邊蘇孝同的話沒有停,將現在已知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也說了那張照片就是劉青川的,他是想碰碰運氣。


    “你說劉青川不是被燒死的?起火前就已經死了?”


    “嗯,市公安局法醫室那邊經過初步解剖,真實死因雖然還沒查清,但法醫說劉青川起火前就已經死亡了這點是可以肯定的,具體死因還需要等化驗結果。


    現在孫副科長正帶人調查劉青川,我感覺,殺他的人應該跑不出他周邊的關係。


    對了處長,那個郵政所的調查進度怎麽樣了?”


    “不太理想,過去的時間太長了,郵政所提供的那倆人都回憶不到什麽,你那邊能僥幸找到個派出所民警,這邊可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提起在另一個郵政所的調查,老許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唉,不行就等言誠回來幫那兩個人回憶回憶吧。”


    “隻能這樣了,林君現在也是帶人在外邊碰運氣。”


    “咚咚咚,報告”


    老許的話音還未落,就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進來的人是孫河。


    進來後他先是敬了個禮。


    “處長,蘇副處長……”


    “是查到什麽了嗎?”看到孫河,蘇孝同馬上就問道。


    “孫河,先坐,坐下說。”老許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


    “是”


    “是這樣的蘇處,我今天帶人調查劉青川的時候,城東圖書館的門衛提供了一個消息,他說,近兩個月有個他之前從沒見過的中年男人過來找過劉青川好幾次,兩個人每次都是在外邊路邊說話,這個人昨天下午也來找過劉青川。


    門衛還反應說,昨天下午那個男的走了之後,劉青川的情緒就不太好,一個人在路邊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尋思什麽呢。


    後來這個門衛又看到他跑去隔壁醫院了。


    我就帶人去醫院那邊打聽了一下,昨天下午劉青川確實去過醫院,是找大夫開藥。


    我跟那個大夫聊了一下,他告訴我,劉青川有失眠的毛病,還掉頭發,而且掉的特別快。


    那張照片蘇處您應該看了,那是他去年夏天拍的照片,頭發還很正常,我今天過去城東圖書館調查後才知道,劉青川現在頭頂都禿了大半,跟那張照片上完全不一樣。


    掉頭發那個大夫說沒啥好辦法,失眠的話,劉青川找他開過幫助睡眠的藥,昨天下午過去也是開的那個藥,他給開了十片。


    正常情況來說,這十片就是一次吃完也不會死人,但如果一次吃的太多就肯定會出人命。


    我剛才來之前跟是公安局法醫室的法醫也說了一下這個情況。


    醫院那個大夫還告訴我說,他覺得劉青川之所以失眠和掉頭發,應該是心裏有事兒,具體什麽事兒不知道,他也不好問。


    從醫院出來後我們又找圖書館幾個跟姓劉的關係還不錯的職工聊了聊,他們也反應說,劉青川這段時間好像心裏就是藏著什麽事兒。


    說他經常都會一個人發呆,有時候跟他們聊天都會走神。”


    “幫助睡眠的藥?你跟法醫說了沒?”


    “說了,法醫說他們會讓化驗室那邊化驗一下,出結果就到明天了。”


    “如果真是吃了過量的幫助睡眠的藥死了的話,那他就是自殺?他為什麽要自殺?”


    “精神壓力大。”老許伸手敲了敲桌子,將蘇孝同和孫河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我聽言誠說過,他說有的人精神壓力大就會掉頭發,失眠,還會焦躁不安,這個劉青川肯定是有事兒。


    很可能就跟圖書館門衛說的近段時間來找過他幾次的那個中年男人有關,他也很有可能就是自殺。


    至於說燒死他全家的那場火……”


    “滅口”


    “滅口”


    不等老許把話說完,蘇孝同和孫河二人便異口同聲的說道。


    “沒錯,就是滅口。”老許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


    “劉青川跟凶手應該是一起共同實施了什麽犯罪,所以他的精神壓力特別大。


    而他又在凶手麵前流露出了什麽情緒,比如說打算自首。


    凶手擔心他會自首,所以想滅口,可凶手沒想到的是,劉青川並不是想自首,而是打算自盡。


    並且在昨天晚上睡覺後就已經自盡了,他們應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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