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混市場呢?”


    “現在不太去了,這不是晚上要幫著照顧孩子麽。”


    “三四月四五月那陣兒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混各個市場?”


    “呃……差不多,怎麽了言誠?”


    “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伱說”


    “你在各個市場跑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過什麽比較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肖遠聽的有點懵,主要還是搞不清這個奇怪指的是哪方麵。


    金智海坐在一旁沒吭聲,隻是仔細的聽著,他知道,好兄弟問的肯定是跟案子有關的事情,可是,不是說借調到衛生室了麽,怎麽又開始插手案子了?


    “無論什麽事兒,隻要你覺得奇怪就行。”


    “沒有,我在市場混了那麽幾個月,碰到的都算正常吧,要說最不正常的,可能就是經常混在永定門外那一片的朱家兄弟了,呃……言誠你不是也見過他們麽。”


    “他們怎麽不正常了?”李言誠忽然想到,通過其他人的嘴裏聽聽對朱家兄弟的評價,也許能更直觀的了解清楚他們。


    “就是他們倒騰的東西,經常都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說是賊贓吧,可從來沒見過有公安調查,說是從別人手中收的吧,有的東西又明顯不像是他們能接觸到的。


    讓人覺得最奇怪的就是,他們每次搞到什麽好東西,馬上就會有人過來買走,無論那個價錢到底合理不合理,我跟其他幾個經常混市場的在一起聊過,他們說,感覺好像就像是專門給誰準備的一樣。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四月中旬,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件棉大衣,還是帶翻毛領的那種,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在他們不遠處看著呢,那兄弟倆拿著那件大衣站在市場入口處賣。


    價格賣的倒也還算是合理,八十五,可時間不對啊,都四月中旬了,誰會買大衣,剛開始就是有人問,但沒人買。


    後來到四點多的時候來了個人,這人好像就是衝著這件大衣來的,一進來就跟朱家兄弟談上了,前後也就幾分鍾,那人就把那件大衣買了,買完之後,他也沒轉市場,拿著大衣就離開。


    我注意到當時有倆人跟著一起離開了,就是市場那幫子打秋風的,結果當天下午我就聽說,那倆跟著離開的一死一重傷,案子到現在好像還沒破。


    不過……”


    說到這裏,肖遠先是看了看金智海,然後才接著說道:“不過朱家兄弟不是已經被你們市局抓了麽,聽說都判了,一個七年一個五年。”


    !!!


    我擦嘞!


    這不就是線索麽!


    那兄弟倆果然是沒交代完,很有可能那槍的零件都是經由他們的手傳遞過去的。


    當時聽朱永祥交代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奇怪,那些人為了避免被暴露,應該是盡可能的使用最簡單的方法才對,如果找好幾個人傳遞,那不是明顯增加了暴露的風險麽。


    現在看來,朱家兄弟肯定是什麽都知道,他們避重就輕的交代些東西,就是想糊弄,賭這邊抓不住其他人,因為壓根就沒有其他人。


    這樣一來,案子沒辦法破,他們暫時也算是安全。


    可想殺朱永祥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是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為了離開一處到醫院,從而想其他辦法。


    那麽這兄弟倆就是知道把他們從監獄帶走的到底是哪個部門,當時隻是裝的。


    嗬嗬,這對兄弟隱藏的很深啊,交代出來的問題真真假假,確實挺讓人上火的。


    見李言誠低著頭不吭聲,肖遠有些不知所措的轉頭看向金智海。


    “大誠,別尋思啦,你不是一直都說不加班,不在家想公事麽,怎麽才被借調到三處,就開始又是操心這個又是操心那個的。”


    金智海直接抬手就在李言誠的後背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也將李言誠打醒了,聽到好兄弟說的話,他苦笑著搖搖頭。


    現在他算是理解金智海到專案組以後,還有那個蘇孝同,他們為什麽動不動幹工作就要幹通宵,有時候真的不是領導要求的,而是自己自覺不自覺的就會陷進去。


    “不好意思啊肖遠,想東西想入神了。”


    “沒事兒沒事兒,那啥……智海,言誠,我帶他倆過來就是想打聽打聽老朱的事情,既然現在已經清楚他的去向了,那我們就先過去。”


    “行”李言誠剛應了一聲,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肖遠,明天你上班呢吧?”


    “上班呢,我現在在鍛壓車間。”


    “那行,明天可能會有人過去找你談話,你也別擔心,就把你知道的關於朱家兄弟的所有事情講出來就行。”


    “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罷,肖遠就站起了身,那邊朱永揚的那對弟弟妹妹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倆站起來後,分別給金智海和李言誠一人鞠了一躬。


    “謝謝智海哥,謝謝這位大哥,給您二位添麻煩啦。”


    “不用客氣,也沒幫上什麽忙,你們回去了在家耐心等著就行,你哥哥就是配合辦案,要不了幾天就能回去,別再到處打聽了。”


    “我們知道了。”


    送走了肖遠他們三個人,沒等李言誠跟外邊的街坊鄰居說幾句話呢,金智海就急匆匆的拉著他進了院子。


    “我說大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你還插手上案子了?不是說你就是過去到衛生室繼續當大夫的嗎?”


    “別提了。”李言誠有些無奈的擺擺手,走進屋裏拿起放在冰塊上的缸子咕咚了幾口,滿意的哈了一聲吼,才解釋到了一遍自己為什麽會插手案件。


    聽完他的解釋,金智海的眉頭都皺到一起了。


    “你那個戰友這是想把你架到火上烤啊。”


    “唉,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還得幾天他才能回來,到時候我肯定要問問清楚。


    反正我跟蘇孝同說的是我堅決不插手案件,這家夥後來也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麽著,又非拉著我旁聽,這不……”


    “大誠,我的意思是工作是要好好幹,但沒必要陷入到別人的爭權奪利當中去,那樣一不小心就會成風箱裏的耗子。”


    “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金智海從建國十年父親去世後接班進入公安係統,在基層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即便有他父親生前的戰友偶爾照顧,可也算是嚐遍了人情冷暖,自有自己的一套職場理論。


    他非常清楚,作為一個小蝦米,如果不管不顧的就攪合進部門一二把手的爭鬥中,無論最終人家誰勝誰負,祭旗的都會是這隻小蝦米。


    因為你還不夠格讓人家高看一眼。


    如果說在外查案遇到的危險是來自嫌犯來自敵人的,那麽在單位裏遇到的就是來自四麵八方。


    有的時候,千萬不要認為在工作中忽然被加重擔或者戴高帽是什麽好事情,更有可能是讓你衝鋒陷陣去的。


    當然啦,這次衝鋒過後你如果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那你後麵那個人說不定會高看你一眼,給你點真正的甜頭。


    因為他還需要你下一次繼續衝鋒陷陣,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吃飽。


    這道理李言誠當然懂,所以他那陣旗幟鮮明的拒絕,就是告訴蘇孝同,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


    等回頭老許過來了,他也依然會講清楚,了不得就是重新回醫院,也好過被別人當槍使。


    “蘇孝同現在經手的這個案子這麽麻煩嗎,怎麽還連朱永揚他們這種混市場的都被牽連進來了?還有那朱家兄弟。”


    點到即止,金智海沒再繼續說那個,轉頭就聊起了案子,案情細節他當然不會問,但大概走向聊聊還是問題不大的。


    “經手人比較多吧,朱家兄弟現在就在我們那兒呢,這倆以前被處理過很多次,麵對詢問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典型的老油條。”


    “越這樣,越說明這倆的問題嚴重。”


    李言誠的屋裏涼快,金智海也不打算出去了,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冰塊邊上,還伸手在冰塊上試試,搞的就像冬天伸手在爐子上烤手一樣。


    “你說的沒錯,關鍵是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能一次將死他們。


    他們可能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查清楚後基本屬於死定了那種,臨死前肯定想多折騰幾下,萬一能糊弄過去呢,是吧。”李言誠輕笑著說道。


    上一世他就碰見過這種,他們集團下屬一家子公司虛報假賬,虛增成本,造成國有資產嚴重流失,他都帶人過去查了,可以說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子公司總經理還要聯合財務在那裏百般抵賴,胡扯八扯的。


    最後把他給弄煩了,原本領導是想給個機會內部處理的,上會以後他堅決不同意,表示一定要殺一儆百。


    當知道他要把案件移交給檢察部門的時候,那個總經理這才慌了,跑到他麵前跪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什麽上有八十歲老娘,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都冒出來了,嗬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最終,他還是把這位總經理送進去唱鐵窗淚去了。


    “人啊,都是抱著僥幸心理,不見棺材不落淚,大誠,你們如果要查朱永揚這種混市場的人,最簡單的辦法是找各派出所,這種人在他們那裏都掛號著呢,查起來非常輕鬆。”


    “你說的這個蘇孝同他們也考慮過,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朱家兄弟的上線可能還不知道這倆已經暴露了,所以目前不宜動作過大,以防打草驚蛇。


    派出所的正式民警當然是沒什麽問題,關鍵是那些治安隊員,你在派出所幹了那麽長時間,治安隊裏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保不齊誰那啥呢。”


    “你說的有道理,你們這個部門查案子一向都是悄悄的,經常都是案子都結束了,外邊還連一點風都沒。”


    “主要是擔心消息外泄以後,引起老百姓的議論,這種事情如果傳出去了,你看著吧,要不了兩天整個京市就會傳的沸沸揚揚,而且是各種各樣的版本,影響不好。”


    “嗬嗬”


    金智海笑著搖搖頭,坊間傳聞的威力他在派出所就見識過,區區一個毛賊,從城東傳到城西就變成會在天上飛的神仙了。


    “你剛才說的那是真的吧?就是朱永揚要不了幾天就能放出來。”


    “差不多,他的事情已經查清了,基本沒什麽問題,那些小問題這個單位又不會管。”


    “這樣的話,等朱永揚放出來以後你跟我說一聲。”


    “怎麽,你找他有事兒?”李言誠拿起桌上的煙剛準備給金智海丟一根過去呢,聽到他說的話,手下動作就是一頓。


    “今天肖遠找過來給我帶來了一些靈感,我打算找朱永揚聊聊,他不是手下帶了一幫兄弟整天混在各個市場麽。”


    “你是想讓他以後給你提供消息是吧?”


    不等金智海說完,李言誠就搶先問道。


    貓有貓道,鼠有鼠路,那幫子混市場的絕對是各種消息的集散地,有的對於金智海他們破案還是很有幫助的。


    “沒錯,我在派出所的時候就有,現在不是去市局了麽,得著眼全市範圍了。”


    “行,放他以後我告訴你。”


    “李大夫……”


    李言誠的話音未落,院子裏就傳來了叫他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他腦殼都開始疼了。


    金智海直接就樂了,那臉就跟一朵盛開的菊花一樣。


    “來啦。”


    沒辦法,人家女孩都叫了,他總不能裝著聽不到吧。


    可這個羅敏好端端的找他又幹嘛啊?


    白了一眼笑的十分猥瑣的金智海,李言誠起身走到門口撩開竹簾子。


    “羅敏同誌,怎麽了?”


    話剛問出口,李言誠就看到挺著大肚子的邢立華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回來了,正站在她家門口,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嘻嘻的看著這邊,那模樣,就是一標準的吃瓜群眾。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公婆倆都一個德性。


    不對,還要加上金文寧,這丫頭站在二道門那裏,也不進來,就探個腦袋往進看,眼睛裏的八卦之火都快冒出來了。


    就連前院趙家養的那隻貓都站在二道門那裏看熱鬧呢。


    真是夠了!


    還好那小寡婦還沒回來,要不然又要多一個豎耳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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