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二號晚上九點多就抵達的列車,因為軌道上的一些特殊原因,在鄭市停留時間過長,等到達終點站京市時都已經是三號淩晨零點三十分了。


    隻要是在鄭市之前就坐上車的乘客,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對於此刻站台上出現的大批公安人員並沒有感到意外。


    隻有在鄭市後上車的乘客看到這些全副武裝的公安後,才會好奇的不斷張望著。


    等站台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後,李言誠和蘇孝同二人才在乘警的陪同下,押著兩名嫌犯在車廂門那裏露了個臉。


    等站台上過來接站的行動隊隊員看到後,除了站崗放哨的,其他人都紛紛走了過來,將蒙著腦袋的嫌犯接了過去。


    隨後蘇孝同和李言誠二人走下車時,在老許的帶領下,站台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


    淩晨一點多,從車站回到單位後,顧不上休息,一處一線的所有中高層,包括那位分管二線工作的王紅理副處長在內齊聚會議室,抓緊時間討論案件的下一步調查方向。


    李言誠不是中層,最起碼預審科副科長的任命文件沒有下來之前他都不算。


    都這個點了,他也懶得再回家去,洗漱了一番後,直接就在衛生室裏屋的床上睡下了。


    等被敲門聲吵醒,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


    “臥槽,大哥,這都幾點了你不睡還不讓我睡啊?”


    迷迷糊糊的過去打開門,看清楚是誰敲門後,李言誠真恨不得能給他一嘴錘。


    除了蘇孝同還能有誰。


    “睡什麽睡,快穿衣服洗把臉清醒一下,保衛處馬上就把吳麗華送過來了。”


    吳麗華?


    李言誠此刻腦袋跟漿糊一樣,聽到這個名字一點反應都沒有,還不住的想這是誰啊?怎麽聽名字好像還是個女的。


    印象中涉案的沒有幾個女人啊。


    看到他那茫然的神色,蘇孝同就明白這貨還沒清醒呢,隻能解釋道:“李學毅他老婆。”


    這下李言誠總算靈醒過來了,可這會兒送來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現在送來?”


    “局裏隻給了七十二小時的時間審訊她,從一號中午開始,現在已經過去一半時間了。”


    我……擦嘞!


    剛清醒過來的李言誠聞言又呆滯了那麽幾秒鍾。


    這算什麽,怎麽限期的手段都上上了?


    可現在想什麽都沒用,他轉身就朝裏屋走去。


    “馬上就好。”


    “你收拾好了直接到後院去。”


    “知道啦”


    後院,老許也在審訊室門口等著,看到李言誠過來,他上前迎了兩步。


    “辛苦了言誠。”


    “唉,沒什麽辛苦的,處長您不是也在麽,盡快解決了也好,要不然這覺也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才能睡踏實。”


    “是啊”老許有些感慨的點點頭說道:“案子走到今天這一步,再拖下去的話問題隻會更多。”


    “對了處長,宋永安交代的那個和破壞組聯係留言的地方,咱們怎麽處理的?”


    “讓他重新寫了一個留言已經派人放過去了,看看那個破壞小組會不會上鉤吧,不過……”


    老許撇著嘴搖了搖頭:“我估計上鉤的可能性不大,宋永安前腳剛留過言說任務失敗要撤退,讓他們那邊可以提前進行下一步。


    後腳又說沒事兒了,那個小組的人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信,再說了,他有事沒事兒我估計其他人也不會關心。”


    說著,老許掏出煙遞了一根過來。


    接過領導發的煙點上後,蘇孝同也從中院走了過來,手裏還端著一個大茶缸子,等他走過來李言誠看了下,好家夥,茶葉能放半缸子,泡的水都快成黑色的了。


    “沒辦法,隻能靠這個提神了。”見他看,蘇孝同苦笑著說道。


    他倆從三十號晚上出發去秦省,當天晚上在火車上就沒休息好,三十一號晚上在秦省又是一宿沒睡,一號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又坐火車回來還是沒休息好,二號上午就在鄭市火車站抓到了那倆,然後白天的休息也報廢了。


    現在已經是三號淩晨四點了,算起來四五天沒休息好了,蘇孝同要更嚴重些,還能撐著都是全靠那一口氣了。


    不光是他倆,整個一處一線的同誌都是在透支精力硬撐著,各個都頂著黑眼圈。


    這也是為什麽老許會說再拖下去問題隻會更多。


    現在大家鬥誌正旺,這口氣要是泄了,沒有一個星期十天的可恢複不過來。


    哪怕有王老頂著,其他人也不會再同意給他們那麽長時間調整了。


    淩晨四點四十分,保衛處送吳麗華的車終於到了,保衛處處長唐愛軍親自送過來的。


    沒有任何耽誤,人一帶到,立即就被送進了後院的小會議室,這也是給她的特殊照顧。


    第一次問詢,李言誠並沒有進去,他就站在窗外觀察著。


    按照檔案上記載,吳麗華是二九年的,今年整四十,身材嬌小,身高隻有一米五八,偏瘦,皮膚白皙。


    這種類型的女人好像都不太顯年紀,她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四十歲的人。


    二半夜的被折騰起來送過來,肯定是沒休息好,坐在椅子上看著詢問她的三個人,蘇孝同和唐愛軍她認識,但老許她不熟,隻知道是她丈夫的接替者。


    她那雙大眼睛裏,既有被忽然送到這裏來接受詢問的茫然和慌張,也有剛失去了丈夫的悲傷,看上去是那麽的楚楚可憐又動人,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同情她。


    站在窗外一直觀察吳麗華的李言誠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驚。


    這個女人太會利用自己的優勢了。


    “看出什麽來了?”


    忽然,一道聲音在李言誠身後響起,他轉頭一看,卻是鍾副局長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了。


    “鍾局”


    “嗯,言誠同誌,看出什麽來了?”


    “您是說吳麗華?”


    “對”


    “很會利用自身優勢,將自己未亡人的身份,在舉手投足之間發揮的淋漓盡致,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會對她產生憐惜。


    再加上咱們現在手中沒有鐵證,她又本就是局機關的工作人員,李學毅還在一線工作多年,這些都足以引起很多不明所以的人對她的同情。


    鍾局,我隻能說上邊給三天時間是對的,如果三天都還拿不到她的口供,那繼續審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引起局裏以及各處在一線工作的同誌們的不解和猜疑。”


    吳麗華是社會局後勤處的工作人員,但她沒有幹部身份,而是以工代幹,工作了這麽多年,她丈夫又是中層提拔走的,在局裏怎麽可能沒有三五好友。


    很多人對於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將吳麗華隔離審查是頗有微詞的。


    殊不知,這樣做其實對她和她的孩子還是一種保護。


    有的時候,某些事情並不一定非要證據。


    如果不將她和她的孩子隔離起來,那說實話,她和她孩子現在還活著沒都不一定呢。


    當時是有人提出來就將她放在外邊用來釣魚的。


    “啪啪”


    鍾局欣慰的拍了拍李言誠的肩膀:“你能看出這點來很好,貴善說的沒錯,伱是有大局觀的。


    言誠同誌,我能請求你一件事兒嗎?”


    ???


    鍾副局長最後這句話讓李言誠一愣,他急忙點點頭說道:“鍾局您這話說的,有事兒您吩咐就行。”


    “不,這次跟以往不一樣,我是以私人身份請求你的。”


    “呃……您說。”


    李言誠更懵了,這咋還連私人身份都冒出來了。


    他不知道鍾副局長在王老麵前保證過,絕不會參與進審訊吳麗華的工作中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選擇這個黎明前的時間段趕過來。


    “言誠同誌,拜托你一定要把吳麗華的嘴撬開,貴善對審訊工作並不在行,孝同和愛軍雖然是個中老手,但他們心中也有顧慮。


    不要看孝同似乎是鐵麵無私,但他也有弱點,那就是對女人束手無策。


    以往他每次麵對女性嫌犯都沒有特別亮眼的成績,這跟他的性格有關,尤其吳麗華又是曾經的自己人,別聽他在下麵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真正麵對的時候他絕對會麻爪。”


    李言誠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仔細回憶了一下後,又覺得鍾局說的沒錯,蘇孝同的弱點似乎真的是女人。


    不是說他無腦同情,認為女性就不會犯罪,而是……性格上的弱點。


    他是根本就不擅長和異性打交道,無論這個異性是嫌犯還是普通老百姓。


    “鍾局,保證完成任務。”


    他不知道領導為什麽會認為,在不允許使用特殊審訊方法的情況下,他能撬開吳麗華的嘴,但領導既然這樣說了,還是以私人身份拜托的,他就隻能盡全力了。


    鍾副局長點了點頭,又抬手拍了下李言誠的肩膀,轉身朝通往中院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這趟過來本就違規,趁著別人還不知道趕緊離開才是。


    李言誠沒去送,他站在那裏看著鍾副局長的身影消失在大門那裏後,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吧嗒吧嗒很快抽完後,抬腳便向會議室裏走去,這個案子是時候結束了。


    ……


    會議室裏的詢問已經進行半個小時了,不能說沒有進展,因為所有問題吳麗華都會回答,但給出的答案不是我不知道,就是我不清楚,要麽就是學毅從不跟我講他在一處的事情。


    看似配合,實際上就是消極對抗。


    在不能上任何手段的情況下,老許他們三個確實是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就連對付其他人的熬,都不能在她身上使用。


    就在這時,會議室門被推開,屋內幾人都轉頭看了過去,看到是李言誠進來了,老許和蘇孝同、唐愛軍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因為按照之前商量的,等到第二場審訊他再參與進來,這怎麽……


    吳麗華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後,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隻是看了一眼後,又重新垂下眼簾。


    李言誠進來後,先是跟老許他們三個點點頭,然後走過去端起蘇孝同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苦的他差點沒吐出來,臉都抽到一起了,不過確實提神。


    放下缸子,他又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就這樣跟誰都沒說話,然後直接走過去蹲在吳麗華麵前,眯起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他這一手把幾個人弄的都不會了,老許他們三個互相看看,眼中都是疑惑和茫然。


    最難受的當然還是吳麗華,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就這樣相距不到一米,一動不動的緊盯著看,換誰也受不了啊,就算是做遊戲也會笑的好不好。


    還沒一分鍾,她就十分不安的扭動了幾下身子,弱弱的問道:“這……這位同誌,您……您為什麽這樣……這樣看著我,您有什麽想問的就問,我……我一定會全力配合。”


    “你和李學毅什麽時候認識的?”李言誠吐出嘴裏的煙後緩緩的問道。


    問是問了,但動作沒變,還是蹲在那裏,眼睛也依然是死死的盯著吳麗華,把這個女人看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了,雙手更是無助的緊緊握在一起。


    她沒回答李言誠的問題,見他問完後依然還保持那個動作不變,就將求助的目光轉移到了那三人那邊。


    見她看過來,唐愛軍皺皺眉頭,張嘴剛想說什麽呢,坐在他旁邊的老許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唐處長,陪我出去抽根煙活動活動。”說著,他便不由分說的起身將唐愛軍拉了起來。


    老許的動作直接把唐愛軍還沒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轉過頭發現老許正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隻能跟著往會議室門那邊走去。


    隻是在臨出去前,他又轉過頭掃了眼站在會議室幾個角落的自己的手下,示意他們注意著點,別讓那倆貨胡來。


    保衛處那幾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家老大,被人家一處的老大給拉出去了,相當於是對了軍。


    可人家一處的二哥還在呢啊,更別提這還是人家的地盤,就算要做什麽稍微過分點的事情,他們也隻能是有看法沒辦法。


    身後的動靜那麽大,李言誠蹲在那裏也沒回頭,隻是定定的看著吳麗華,當聽到會議室門打開又關上後,他微微一笑說道:“好啦吳麗華,唐處長離開了,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早點回答完我的問題,我早點離開。


    你解脫,我的任務完成,豈不是兩全其美,你要是打算就這樣跟我耗著,那我也隻能是奉陪到底了,你覺得你耗的過我嗎?這就是我的工作,更何況,我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讓你主動配合。”


    說到這裏,李言誠也不管吳麗華是什麽反應,他擔在膝蓋上的左手一翻,幾根長針赫然出現在手中。


    對於他這種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拿出長針的手法,蘇孝同已經見怪不怪了,可保衛處那幾個則是看直了眼。


    他們什麽反應李言誠可不管,他要的是吳麗華的反應。


    還好,這個女人雖然麵部表情控製的非常到位,沒有絲毫變化,但那急劇收縮的瞳孔卻說明了一切。


    她知道那幾根針意味著什麽。


    李言誠內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扶著膝蓋站起了身。


    “吳麗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主動回答我想知道的一切,還是我用自己的辦法來獲得?


    你不用裝著不熟悉我的模樣,也不用在我麵前裝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知道你肯定非常了解我的檔案。


    自從陳雲薇害的我差點被下放後,我就對所有女人都沒任何興趣,所以……”


    一邊說著,李言誠已經走到了吳麗華身側,目光落在她的頭頂上。


    “你……你要做什麽?”


    “明知故問”


    “你們……出來前管局長給你們交代過得,不能讓一處對我實施除了正常審訊外的任何其他動作,你們不管嗎?”


    保衛處那幾個人聽到她的話後,不約而同的瞅了眼坐在那裏的蘇孝同,然後同時選擇低下頭。


    看到這一幕,吳麗華瞪大了雙眼,她此刻才反應過來剛才為什麽許處長會硬拉著唐愛軍出去,原來不隻是不讓他說話那麽簡單。


    現在隻能靠她自己了,她轉過頭看著李言誠:“你連局長的命令都敢違背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接到任何領導的任何命令,我和蘇副處長都是剛出差回來就被拉過來審訊你了,這幾天都沒在,所以不知道有什麽命令。


    至於別人轉達的,對不起,我們一處有臨機決斷權。不廢話了吳麗華,得罪了,如果你真的是無辜的,事後我會登門負荊請罪。”


    說完,李言誠的右手就從左手那幾根針裏拿了一根,同時左手壓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的頭最好不要亂動,這個不疼,如果亂動的話我就隻能把你先固定起來了。”


    “等等……等等……我回答你的問題。”


    被壓著肩膀的吳麗華根本就掙不脫,眼看著那根針就要落到腦袋上了,她隻能是拚命的搖晃著頭,同時嘴裏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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