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區別,而且區別大了。”


    等陳耀宗安排人去收拾東西後,老頭子耐心的向他解釋到。


    “如果是直接下狠手,那就要想辦法加強身邊的安保力量,如果是想把咱們都活著帶回去接受審判,你就要派人在新界那邊多注意了。


    他們想把咱們這麽多人帶回去可不是簡單的,說不定咱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老頭子今年已經快八十了,生生死死的見過太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陳耀宗在養氣功夫上比起他老爹還是差了些。


    現在聽到老頭子的解釋後,他也很快就變的冷靜起來,腦袋也開始全速運轉起來。


    以他對北邊那些人的了解來看,肯定是想把他們都帶回去接受法律的審判。


    但想把這麽多活人全部帶回去也不現實,也就是說,最起碼陳家的主要人物是會被想辦法帶回去的,那麽如果他們的安保力量不敵那邊,自己這些人最終都被抓住,提前在新界那邊築起防線,很可能就是陳家最後的生機。


    找那些幫派幫忙?


    不,他現在已經對那些幫派失望透頂了,用他們去欺負欺負普通人,搶搶地盤,收收保護費還行,真刀真槍的碰起來,保管沒幾個能挺住的。


    這次是真的隻能求助身後的人了。


    “爹我知道了,把您送過去以後,我就會去安排。”


    “嗯”見他已經冷靜下來,老頭子欣慰的點點頭:“耀宗,每臨大事要有靜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麽我們就要努力的去在這個看似死局的棋盤裏去找那一線生機,搏出一個未來。”


    “是”


    “走吧”老頭子一拍沙發扶手就站了起來。


    “剛好,我也想我那乖乖小重孫了。”


    “爹,我準備提前把雲剛他們一家先送走,我的意思是,要不然您跟我媽,你們也離開?”


    “算了吧,我跟你媽要是那樣折騰可能會死在海上,還不如就在這裏等著他們,我倒想看看,在這邊,他們還有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


    此時馮顯榮已經帶著蘇孝同他們幾個,蹬自行車來到了獅子山下的棚戶區。


    非常典型的一個貧民聚集區。


    看到這裏的模樣,李言誠忽然就想起來了那位郭老師說的相聲。


    外邊下小雨屋裏下中雨,外邊下中雨屋裏下大雨,有時候雨太大還得上外邊避雨去。


    這郭老師絕對是個有生活的人,編出來的段子不是信口開河的。


    這破木板拚湊出來的房子,都不知道是用什麽破爛玩意做的屋頂,下雨時雨水在上邊積到一起流到屋裏,可不就是比外邊雨大啊。


    這裏的房子也建的沒有任何章法,似乎是隻要我高興,想怎麽建就怎麽建。


    在馮顯榮的帶領下,他們甚至是從好幾戶人家的家裏穿過去的。


    蘇孝同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他好奇的問了下才知道,那幾戶蓋房子的地兒以前確實是路,被他們占了,所以他們就必須讓住在後邊的人從家裏過去。


    至於說晚上怎麽辦,敲門唄,還能咋辦。


    誰家敲不開就把誰家拆了,會不會引起什麽矛盾另說。


    就他們搭的這房子,李言誠覺得自己一腳絕對能給踹塌了。


    難怪馮顯榮說藏在這裏一時半會兒別人找不到,可不是找不到麽,不是這裏的人,誰能想到路開在別人家裏。


    這一片棚戶區住的人還不少,總共有多少房子看不出來,反正是綿延一大片,居住的人口沒十萬也差不多了。


    在又推著自行車走進一間屋子,走在最後麵的李言誠忽然發現,這間房子坐在外邊給自行車補胎的主人準備關門啊,他的右手唰一下就從身後把槍掏了出來,指向那個中年男人。


    走在他前邊的蘇孝同和戴軍和他的反應一樣,三個人幾乎是同時拿出了槍。


    不同的是,他和蘇孝同的槍口指的是身後這個準備關門的男人,戴軍則是看了下他們的左右,然後就緊盯著前方。


    被兩把槍一起指著的中年男人,額頭上的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來,連忙高高的舉起雙手,低聲說道:“自己人,自己人,咱們是自己人。”


    這時走在最前邊的馮顯榮也已經轉過身來了,和中年男人一樣,嘴裏不停地說著自己人自己人。


    “顯榮,伱現在怎麽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到了自己人這裏也不說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剛才萬一走火了怎麽辦?”


    戴軍緊皺著眉頭,一邊把槍插回到後腰處,一邊低聲批評道。


    “是我的問題處長,蘇處長,李科長,實在是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馮顯榮腦門上的冷汗比剛關上門的那位手下還要多,這三個人的反應實在是太快,稍微有點異動他們就已經戒備好了。


    他本來是準備等進來後再介紹的,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這間屋子。


    蘇孝同和李言誠二人擺了擺手,隻要不是真出事兒就好。


    他倆將自行車撐好,又一起把固定在後座的陳雲薇解開放到了地上。


    最詫異的其實還是戴軍,從京市出發前,他們三個人在訓練場合練了兩天,主要還是讓他們和李言誠互相適應。


    他以為通過那兩天的訓練,自己已經對這位年輕大夫有一定的了解了,可光從剛才的出槍和反應速度來看,自己了解個屁,可能連人家一半的脈絡都沒摸到。


    把陳雲薇放到地上後,在剛才關門的中年男人招呼聲中,李言誠坐到了凳子上,他轉頭打量了一圈這間屋子,跟剛才路過的房子基本沒什麽兩樣,都是破破爛爛的。


    坐在那裏抬起頭就能到看到屋頂上有很多縫隙,見他看上邊,中年男人一邊給發煙,一邊笑嗬嗬的解釋說,等下雨就會把油氈拉出來鋪到房頂上,基本可以保證屋裏不漏雨。


    平時可不敢鋪,因為一不注意可能就會被誰給偷跑了。


    蘇孝同也坐在那裏轉頭看著,看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屋子西牆那裏敲了幾下。


    “這邊還有個屋子呢是吧?剛才進來前我看這個屋子外邊的模樣比這個空間應該要大一些。”


    “好眼力蘇處長。”馮顯榮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這麵牆跟外邊的牆之間還有一米的空間,是我們挖的下地下室的通道,處長,蘇處長,時間比較緊張,要不然現在就下去開始審訊陳雲薇先了解一些他們內部的情況,讓老劉在上邊給咱們做飯。”


    “行,現在就開始。”


    戴軍也沒廢話,直接就站了起來。


    他們的時間確實非常緊張,這裏隻是比較難找,並不是找不到,有錢能使磨推鬼,陳家那麽多錢,灑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聞著味摸過來。


    見大家都同意他的建議,馮顯榮和中年男人老劉一起走到西牆,將靠牆放著的櫃子搬開,然後伸手在牆上一推,看上去和其他地方並無二樣的木板就被推開了,漏出了一扇門。


    見狀,李言誠什麽都沒說,又彎腰將陳雲薇抗在肩上,就朝那扇門走去。


    ……


    地下室挖的非常深,最少都有四五米,空間也很大,分成了好幾間屋子,得有百十來平米的樣子,味道不是很好聞。


    下邊也不通電,隻能點煤油燈,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們又不住這裏。


    “那邊還有一個通道,可以通到我們的另一間屋子,跟老劉這間沒在一條巷子。”


    “顯榮,這裏你們挖了多久?”下來後,戴軍打著手電筒好奇的四處看了看。


    “在老關手裏就已經開始挖了。”馮顯榮抬起手有些感慨的拍了拍身邊的土牆。


    “我過來後又挖了三年才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老關,馮顯榮之前的那位組長,五年前犧牲在了這裏,他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將一份非常重要的消息傳了回去。


    國內在接收到那個消息後,成功的阻止了一次針對性非常明確的大破壞,挽回了很有可能造成的天量損失。


    李言誠不知道這個老關是誰,但從蘇孝同他們三個人聽到這個名字後,就變的非常沉重的臉色就能看出來,這應該是一位無名英雄。


    月初在局裏接受思想教育的時候,他進局裏的榮譽室裏看過,四麵牆,其中三麵上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那是建國後犧牲在這條戰線上的一部分人,還隻是京市社會局的。


    京市社會局目前一線人員明麵上總共有六七百人,牆上貼的照片數量,足以將這些人全部換一遍還有的剩。


    類似於老關這種,照片是不能上牆的,甚至這個關到底是不是他的姓,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


    像眼前這位馮顯榮組長,還有上邊的老劉,以及剛才的船夫和在觀塘碼頭給他們提供自行車那人,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他們自己的真實姓名。


    這次任務結束,他們如果能活著一起回去,那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


    李言誠沒再繼續想下去,他將扛在肩膀上的陳雲薇放到地上,讓她的後背倚靠著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針包,取出幾根長針就準備開始自己的審訊行動了。


    ……


    半個小時後,當陳雲薇再度陷入昏迷中後,李言誠和蘇孝同還有戴軍三人非常滿足的站起了身,從這個女人口中,他們得到了不少關於陳家的機密。


    而馮顯榮呢?


    他的嘴巴已經張的都能看到喉嚨信子了。


    作為同樣是中醫大夫出身的他,針灸當然也會,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針灸竟然還可以這樣用。


    就在他還處於震驚期間,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拍了兩下,急忙定神看了過去,是他的領導戴軍。


    “處長”


    “你看到什麽了?”


    “啊?沒……沒看到什麽啊。”


    “記住咱們的保密規定,把你剛才看到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裏。”


    “是,我記住了。”


    戴軍也是那天在封連順的抓捕現場,第一次看到竟然還有這麽詭異的審訊方法,當時他也是震驚的無以複加。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麽這個年輕的大夫,能這麽快就走到一處預審科副科長的位置上,並且科長的位置還特意為他預留著。


    實在是無人能替代啊。


    無論什麽樣的罪犯到他手中,都能輕鬆取得口供,並且獲得一些通過正常審訊可能永遠也無法獲得的信息,他幹這行簡直就是無敵。


    難怪上邊決定派他來港島時領導就跟他說,他來不來其實無所謂,主要還是李言誠來,並且嚴令他必須要保護好此人。


    今天已經是他第二次親眼看到這種審訊方法了,雖然還是有些感慨,但卻不會再那麽震驚了。


    在這邊就地審訊,想徹底避開馮顯榮是不可能的,該講清楚的就必須講清楚。


    盡管已經收斂了自己震驚的表情,但馮顯榮還是會忍不住的時不時瞅一眼李言誠,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麽怪物一般。


    該問的已經問完了,再在下邊呆著也沒啥事兒,一行四人就又上到了上邊。


    飯還沒做好的老劉有些麻爪,他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太慢,這些人餓的受不了才上來的,忙不迭的就道歉。


    想想也是,說是下去審訊,就算再配合也得審個把小時吧,這才半個小時而已,他怎麽也想不到人家已經審訊結束了。


    “沒事兒老劉,你忙你的,紅芳今天沒在嗎?”


    “那邊有點活叫過去幫忙,應該快回來了。”


    紅芳是位女同誌,全名叫鄭紅芳,和老劉扮的是兩口子,在這裏居住生活,要想隱藏好身份,就必須和普通人一樣,該打工就打工,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今天那邊剛好有點零活叫她過去,一早上也能掙十幾二十港幣,不少了已經。


    說曹操曹操到。


    這邊話音還未落,鄭紅芳就已經回來了。


    戴軍跟她交代了一下讓這兩天照看好下麵的陳雲薇,這個女人看似無害,但沒想到身上也背了好幾條人命,讓李言誠剛才審訊時都有些吃驚,真正的印證了那句話。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至於要不要把她帶回去接受審判,就要看走的時候方便不方便了。


    交代完鄭紅芳後,他們四人就湊到一起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馮顯榮他們之前打聽的消息基本上都準確,現在有兩個沒掌握的情況,其中之一是,陳家不但有東島那邊支持過來的槍手,還有幾個老外。


    加起來總共有二十多人,武器精良,這些人還都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剛才從陳雲薇嘴裏得知後,給戴軍他們當場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知道這個,他們就這樣傻乎乎的上去,可能就是給人家送菜去了。


    第二個沒掌握的情況更加重要,馮顯榮的人跟蹤的那個陳耀宗隻是個冒牌貨。


    真正的陳耀宗神出鬼沒,就算是陳雲薇都不知道她爹到底在哪兒。


    “現在怎麽辦?去硬拚那個冒牌貨,把他抓住後審問?跟在他身邊的那些槍手怎麽辦?咱們的人未必拚的過那些人。”蘇孝同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不是還有一個人知道麽。”戴軍摸著下巴,眼睛眯了眯。


    “你是說她說的那個什麽……維諾德?”蘇孝同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記錄本。


    “沒錯,這個老外是陳家背後醜國金主在港島的代言人,陳雲薇不是也交代了麽,說他肯定知道她爹的下落。”


    “戴處長,您應該知道,花旗銀行不是咱們這些人能進去的,就算進去了,也未必能順利見到維諾德,退一萬步說,就算見到人了,咱們誰會說英語?”


    聽了一會兒戴軍和蘇孝同的交談,見自己的領導似乎有想從那個維諾德身上下手的打算,馮顯榮忍不住的提醒道。


    他們說的維諾德,對外的身份是花旗銀行港島分行的客戶經理。


    在這種外資銀行裏擔任客戶經理的老外,他接待的客戶要麽隻是老外,要麽就是特有錢的華人,其他人輕易見不到。


    至於說去他居住的地方,危險係數太大,而且他們沒人會說英語,就算把維諾德抓到了也沒辦法審問。


    “我會說英語,跟老外交流問題應該不大。”


    一直沒作聲的李言誠忽然開口說道。


    他的話讓幾個人都是一愣,蘇孝同腦子一轉就想到了什麽,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言誠,你是跟你爺爺學的?”


    當時調查李言誠的檔案資料,收養他的那位老爺子就必然也要調查。


    那位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在清廷西醫局學的醫,給他們上課的人中就有教會的老外,檔案上記載的有他熟練掌握了英語。


    李言誠的檔案上隻記的有俄語,但他跟著他爺爺連醫學知識都學了,順便也學點英語不是不可能,五十年代的時候環境還是很寬鬆的。


    “沒錯,我就是跟我爺爺學的。”李言誠點了點頭。


    他腦袋中就有原主小時候跟他爺爺學英語的記憶,隻不過學的不好罷了,原主的水平想跟老外交流那是絕對沒可能。


    但現在是他,他的英文水平還是挺不錯的。


    搞定了交流的問題,接下來就是怎麽才能跟維諾德接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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