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


    起秋風,沒太陽。


    氣溫似乎一夜之間,變冷。


    羅銳把車停在馬路邊,向崗亭的民警出示了證件。


    進入看守所的接待大廳後,他看見了江剛。


    江鱷魚和自己的搭檔似乎一夜沒睡,兩人精神萎靡,藍色的襯衫變得皺巴巴。


    他們背靠著椅背,眯著眼,腳邊放著破舊的公文包。


    羅銳走他的跟前,江剛警覺的睜開眼,看了看他,歎口氣道:“怎麽?忍不住還是要來看看?”


    羅銳沒搭話,向櫃台後麵的民警,再次出示證件,道:“見蘭漢文!”


    民警點頭,讓他登記了身份證號和電話號碼,以及探訪原因。


    辦完手續之後,羅銳走過去,挨著江剛坐著。


    “你們怎麽打算的?”


    江剛道:“我們能怎麽打算,當然以殺人罪名起訴蘭漢文,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法院怎麽判,那就不知道了。這個案子,想要三個效果統一,那就難了。”


    羅銳皺了皺眉,見他有些疑惑,江剛坐直了身體,豎起三根手指。


    “法*律*效果,政*治*效果,社*會*效果!”


    “如果這三樣衝突,你猜哪個效果排在第一?哪個效果排在第二?”


    江剛苦笑的搖搖頭:“蘭漢文是學法的,他太清楚怎麽和檢察院、法院打交道了!他不僅想要把事情鬧大,而且自己又患有精神病,這就是很好的一個引爆效果,輿論一夜之間都能被帶起來!”


    江剛還想訴苦,但這時,卻從裏麵走出來一行人。


    他們身穿西裝,站在卡口的位置,值班的民警正把手機、鑰匙等物品還給他們。


    江剛馬上低聲道:“這就是周常青,還有他帶來的律師。”


    羅銳抬起眼,仔細端詳。


    周常青頭發花白,穿著黑色夾克,頭發有些灰白,臉上戴著眼鏡,看著很儒雅。


    這麽一瞧的話,此人的性格和樣貌竟然和蘭漢文有幾分相似。


    江剛在羅銳耳邊道:“蘭漢文是不是很像他?周常青的女兒能看上這小子,不是沒理由的!”


    周長青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女人,年齡二十五六歲,頭發在腦後紮著一個馬尾,顯得很幹練。


    江剛道:“這就是周常青的女兒,周霞。”


    一行人出來之後,江剛和同伴站起身,羅銳也隻好跟著站起來。


    周常青麵帶笑容,和江剛握了握手。


    “江檢。”


    “周老師好!”江剛微微低頭,臉上的笑容和剛才完全兩樣,羅銳看的直皺眉。


    周常青看向旁邊的羅銳:“這位是?”


    江剛介紹:“羅銳,咱們沙河縣局的中隊長。”


    周常青並沒有伸手過來,羅銳也麵無表情,但眼睛直視著對方。


    “哦,年輕有為啊!”周長青說了一句場麵話,並不再搭理。


    他身後的周霞,卻問道:“就是你抓的漢文?”


    羅銳嘴角抽了抽,江剛趕緊幫忙回答:“k301搶劫殺人案的歹徒,也是羅警官和他的中隊抓獲的!”


    周霞冷著臉,道:“羅警官很威風啊,伱們警局對蘭漢文的審訊視頻,我們已經看過了。我想問問,你當時沒有發現他的表情很異常嗎?”


    羅銳窒了一下,警方的內部審訊視頻,律師說看就能看的?


    周霞看出他的疑惑,直言不諱的道:“別驚訝,蘭漢文在看守所發病,是在你們審訊之後,所以我們有理由觀看當時的審訊記錄!”


    但這個事情,陸康明和李農卻沒告訴自己。


    這一周,羅銳休息了兩天,難道就是這兩天,這幫人找到縣局來了?


    羅銳不想逞口舌之快,但卻忍不住道:“蘭漢文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你們給這樣的人辯護,難道就不怕他以後出來繼續殺人?”


    周霞冷笑一聲:“說話要講證據,羅警官!難道大街上突然出現一個精神病患者,你就說他是變態殺人狂?他們是有危險,但那不是他們的主觀意識。


    包括你們審訊時,蘭漢文的口供,都不一定具備法律效應。”


    羅銳咬了咬牙,眼裏快噴出火來。


    周常青咳嗽一聲,看向江剛:“江檢,我理解你們司法的立場,但也請你們尊重客觀事實,蘭漢文的情況,是有目共睹的,而且這麽多年,這樣的案件不是第一例。”


    江剛聽出他的話裏的意思了,驚訝道:“周老師,你們難道真的打算無罪辯護?”


    周常青道:“這個是律師的事兒,我隻是一個老師。”


    周霞和她身邊的律師,卻是點頭:“當然是無罪辯護,而且孤證不立,如果你們檢察院能拿出蘭漢文殺人的確切證據,我們可以再協商。”


    江剛訝然,讓出身體來,意思是不想和你們嘰歪。


    周常青點點頭,帶人離開。


    周霞臨走之前,還深深的瞥了一眼羅銳。


    江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的不行。


    “走吧,咱們一起進去?”羅銳道。


    “我不是來見蘭漢文的!”


    羅銳眨了眨眼:“那你在這兒待著幹什麽?”


    “盯著剛才那幫人啊,早上我接到看守所所長的電話,說周常青來這兒了,他們見的人不是蘭漢文,而是丁左!”


    “丁左?”


    江剛抬起頭,回答道:“要論殺人動機,丁左的動機最明顯,再說第一斧頭是他砍向汪家玲的,難道真如他所說,他沒殺害汪家玲?這事兒能說的通嗎?


    再者,他殺關霞那股狠勁,監控也複原了,大家都能看到,這人也是極度殘暴的,隻要他承認殺害汪家玲,蘭漢文不就可以脫身了嗎?


    所以啊,這幫鳥律師,進可進,退可退,蘭漢文現在恐怕是有恃無恐。”


    羅銳的心冷到了極點,問道:“13號車廂有好幾個乘客,他們能作證,丁左當時隻是用斧頭砍了汪家玲一下,傷口是在腰部,這並不是致死的原因,難道他們的口供也要推翻?”


    江剛搖搖頭:“你別忘了,這些人也參與毆打過汪家玲的,滿嘴謊話,證詞都是前言不到後語的,比如說那對殺馬特情侶,你審訊的時候,他們說隻是在床鋪上打過汪家玲,沒有下床,但我後麵去審的時候,發現那個賀珍,下過床,竟然還對汪家玲的孩子動過手。


    還有,趙建國侵犯過汪家玲,但他並沒告訴你,他曾經尾隨汪家玲進入了廁所,並在裏麵對她實施過猥*褻,當然,他沒有得逞,不然屍檢查出來,他跑不掉的。”


    “所以這些人的口供,都得重新梳理!”


    江剛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我昨天查了思覺失調症,也去找了專門的醫生。


    青少年患這種病的概率最大,一般都在15-25歲之間,完全符合蘭漢文的年齡階段。


    另外,它的症狀之一,思想及言語紊亂;症狀之二,產生妄想;第三,出現幻覺。


    蘭漢文也符合上麵的症狀,羅銳啊,咱們是不是真搞錯了?不管蘭漢文有沒有殺人,都不是他的主觀行為?


    畢竟,嚴重的思覺失調症會出現幻覺,當時歹徒闖入13號車廂,搶劫行凶,對他的精神造成了影響,以至於他當時精神失常?”


    羅銳搖搖頭,非常堅定的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江剛吐了一口氣,不自信起來:“是嗎?”


    羅銳盯著他。“如果他真的出現幻覺、他精神失常,那麽一個失去自己主觀行為的人,為什麽會抱著汪家玲的孩子?在當時的情況下,一個不正常的人,會想到保護孩子的安全?


    隻有一種解釋,蘭漢文在裝,他在裝自己有病!”


    江剛突然覺得有些羅銳有些偏執,道:“你說的這個,恰恰是蘭漢文的加分項,視頻我也看過了,我敢保證,周常青他們肯定會在法庭上,出示這個視頻,以此證明蘭漢文並沒殺人!”


    羅銳啞然,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再說什麽了。


    時間過去一周了,在這些天內,羅銳除了休息兩天,一直埋首於調查這個案件,想要把蘭漢文判死,即使不判死,讓他在牢裏待上一輩子也好。


    但,事情總是不會這麽天遂人願……


    因為不是縣局的正式提審,羅銳是以私人身份來探訪的,所以他被安排在了探監室,中間有鐵柵欄隔著。


    蘭漢文出來後,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但這笑容馬上便斂去了。


    他頭發給剃掉了,腦袋上包紮著紗布,臉色蒼白。


    在管教的示意下,蘭漢文坐在椅子裏,然後抬起頭來。


    他眼神似笑非笑,嘴角勾起。


    “羅警官,你是姓羅,是嗎?”


    羅銳緊盯著他,想要把他看穿。


    “蘭漢文,你覺得自己能逃脫死刑嗎?”


    蘭漢文偏頭看他:“哈,你說什麽呢,我又沒殺人,怎麽就死刑呢?”


    “汪家玲真不是你殺的?”


    蘭漢文吸了吸鼻子,並抬起帶著手銬的手背,擦了擦鼻尖。


    再次看向羅銳時,他眨了眨眼,意義不言而喻。


    “羅警官,一切都要講證據的,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殺汪家玲,我是無辜的!”


    “我當時產生了幻覺,不過我好像看見那個叫丁左的歹徒殺了她。


    那一斧頭啊,向那女人砍下去,脖子脆的跟油菜花的根莖一樣,一折就斷。


    我看見她向丁左苦苦哀求,那眼神透著絕望……”????突然,羅銳站起身來,罵道:“你特麽說夠了沒有!”


    管教微微皺了皺眉,但什麽也沒說。


    蘭漢文嘿嘿一笑,道:“汪家玲死的很無辜啊,這點我很同意你的看法。羅警官,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就先進去了。”


    他示意管教,後者點頭後,他站起身來。


    即將進門裏時,蘭漢文回過頭來,向羅銳微微彎頭,腦袋和脖子的弧度形成了35度角。


    這就是汪家玲被斧頭砍死時的狀態!


    羅銳全身血液倒流,雙拳緊握,愣在了原地。


    很久之後,他才走出探監室,來到卡口,取走放在櫃台裏的鑰匙和手銬等。


    江剛還沒離開,見他神色疲憊,馬上跑來問道:“怎麽樣?這小子說什麽了嗎?”


    羅銳道:“可能全世界,隻有三個人知道蘭漢文殺了人,一人是他自己,另一個是我,最後一個就是死去的汪家玲。”


    江剛有些汗顏,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這麽多了,這案子既然已經移交給我們檢察院了,你的工作也算完成了。我一會兒去見汪家玲的家屬,爭取能最大限度,讓蘭漢文在裏麵多待幾年……


    你要是沒事兒,去我那兒坐一會兒,幫我梳理梳理起訴時要用的材料。”


    ……


    沙河縣檢察院。


    江剛的辦公室裏,汪家玲的前夫和妹妹已經在等著他了。


    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汪家玲兩歲的孩子。


    羅銳和他們打了招呼之後,就坐在一邊,沒有參與談話。


    但王家榕每說上一段話,就要看看羅銳。


    江剛把公訴的時間,和對案子的預測,都詳細給他們講了一遍,但聽到加害人的辯護律師,準備做無罪辯護時,汪家榕霍然從椅子裏站起身來。


    就連路遠也是臉色大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檢察官,這怎麽可能!”


    “這個……”


    汪家榕抹著眼淚,道:“就是蘭漢文殺的我姐姐,就是他!”


    江剛無奈的搖搖頭:“沒有直接證據,而且也沒有殺人動機,而且也沒有目擊者……”


    突然,汪家榕失聲喊道:“有!有目擊者!”


    路遠也是眼含熱淚,止不住的點頭:“我們有目擊者!”


    江剛和羅銳對視一眼,兩人突然看向坐在椅子裏小男孩。


    在所有乘客的口供中,兩歲的小男孩都是煩躁多動,大吵大鬧。


    但此刻,他卻安靜的坐在沙發裏,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沒說話,也沒動彈。


    汪家榕趕緊走過去,抱起小男孩:“波波,給小姨講,媽媽是怎麽死的?”


    小男孩低著腦袋,看著手指,沒有吱聲。


    路遠也很著急,看著兒子,焦急的道:“兒子,你昨天晚上怎麽說的,你再給爸爸講一遍。”


    羅銳從椅子上站起身,江剛也從辦公桌後麵繞出來。


    路遠向兩人解釋道:“我兒子兩歲了都不會講話,隻是偶爾說幾個詞,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昨天晚上,他說了好幾句完整的話,他說……”


    路遠說到這裏,小男孩抬起頭來,雙眼惶恐的道:“那個人殺了媽媽,戴眼鏡的大哥哥殺了媽媽,他殺了媽媽……”


    “他殺了媽媽……”


    “他殺了媽媽……”


    “他殺了媽媽……”


    小男孩突然激動起來,在汪家榕懷裏不斷地扭動著身體,聲音尖銳,一邊哭,一邊喊。


    羅銳隻覺得全身發冷,渾身顫抖。


    在這個小男孩最初的記憶裏,就是媽媽被殺死的場景,這可能會伴隨他的一生。


    汪家榕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不斷地安慰著孩子。


    路遠稍微鎮定一些,他看向江剛。


    “我兒子看到了殺人凶手,他就是目擊者!”


    江剛歎息一聲,為難道:“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孩子才兩歲,他的證言是不具備法律效應的。”


    路遠的聲音哽咽:“江檢察官,我兒子親眼看見他媽媽被殺死,難道這也不算,那也不行,我們要到底怎麽辦才好?難道我前妻就白死了?”


    說完,路遠坐在沙發裏,把臉埋進手掌了,嗚嗚的哭出了聲。


    汪家榕看向穿著製服的羅銳,哀求道:“羅警官,求求你,一定為我姐姐討回公道。”


    羅銳隻覺得心髒被刀攪一般,他無法點頭,也沒法搖頭。


    從警以來,他從沒遇到過,抓了嫌犯,卻還能讓嫌犯逍遙法外的案子。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裹挾著他。


    以至於,回到縣局之後,他在椅子裏坐了整整一下午。


    七中隊的民警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沒有一個人敢來打擾。


    到了下班的時間,李農來了。


    他拉來一把椅子,坐在羅銳的辦公桌前。


    “那個……羅銳,不要氣餒,咱們的工作已經完成,其他的事情,隻能交給江鱷魚去辦。江鱷魚,咱們縣局的人為什麽會這麽叫他,這人啦,嫉惡如仇的,相信有他在,汪家玲不會白死的。”


    羅銳點點頭,沒有言語。


    “還有……k301搶劫殺人案,與汪家玲的遇害,一起並案了,檢察院那邊會提起公訴,也就是說……江鱷魚應該和你講了,現在丁左殺害汪家玲的嫌疑最大,檢察院那邊要求我們,往這方麵偵查看看。


    對了,陸局讓我告訴你,等這案子結束,給你申請個人二等功,七中隊集體三等功。


    另外,陸局不是說讓你休假一周嗎,從明天開始,你就休息,好好放鬆一下,你回來上班後,咱們清理清理縣局的積案,這項工作,年底都會開展,平陽縣那邊,已經在搞了,咱們也不能落於人後。”


    李農說完,站起身來,拍了拍羅銳的肩膀。


    快離開時,他又轉過頭來,道:“那個……孟君兩個孩子上學的事兒,我表叔來找過我了,我已經給兩個孩子找好了學校,這事兒你放心。”


    羅銳擠出一個笑容,點點頭。


    第二天早上,羅銳收拾好東西,開了一上午的車,回到了廣興市的海灣別墅。


    因為沒提前打招呼,所以羅森兩口子,以及莫立國夫婦都很驚訝,急忙招呼農山去做菜。


    農山完全不像是一個保鏢,整天都係著圍裙,被當做廚師使喚,他也不氣惱,一頭紮進廚房裏,把冰箱裏剩下的半隻羊,拿出來燉。


    農英也沒閑著,每天除了教這家人防身術之外,也幫著馮萍在後院開辟出了一畝菜園子,以及幫著何春華侍弄菜園子旁邊的花圃。


    因為是國慶期間,所以莫晚秋也在家,不過卻沒在別墅裏,而是在隔壁老外的家裏,教老外家裏兩個孩子學習漢語。莫晚秋本來就是師範生,算是提前培訓了。


    中午時,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用餐,農山和農英對這家人也都熟悉了起來,也沒多見外。


    隻是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能察覺到,羅銳的興致不高,回來時,隻是簡單的打了一聲招呼,吃飯也悶不吭聲。


    羅森和馮萍以為兒子受委屈了,止不住的安慰。


    莫立國沒有一點兒覺悟,逮著羅銳就說比特幣的事情,興致頗高。


    到了晚上,羅銳沒心情理會莫晚秋去地下室的請求。


    地下室有一張台球桌,能躺、能撅、也能翹腿。


    自從莫晚秋經曆了一次,心裏實在癢癢。


    羅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躺在床上,悶悶的盯著天花板。


    莫晚秋洗完澡,偷偷溜進來,把門悄悄關上。


    “怎麽了?無精打采的,坐冷板凳了?”


    羅銳沒搭理她,莫晚秋就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


    “你不回來,我本來打算去沙河縣找你的,這國慶節七天假,太無聊了。要不,咱們旅遊去?”


    “沒心情。”


    “切,你沒心情,我還沒時間呢,誒,我每天都得教麥克那兩個小屁孩,教的我頭疼,他們漢語不好,我英語也不行……”


    莫晚秋開始抱怨:“還有啊,這倆孩子太調皮了,人嫌狗煩的。特別是麥克的大兒子,麥克準備把他送去看心理醫生。”


    羅銳閉著眼,敷衍道:“這麽小的孩子,看什麽心理醫生。”


    莫晚秋撇撇嘴:“不過,麥克做法也沒錯,你想啊,十歲的孩子已經有這麽大了吧,你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麽?”


    羅銳微微睜開了眼。


    “他抓鳥啊,抓到鳥就弄死,我親眼看見的,一手拽著脖子,一手拽著鳥的下半身,使勁一扭,鳥脖子就斷了。這家夥殺了十多隻,屍體都埋在了後院裏。麥克發現後,都快氣瘋了!”


    羅銳的心裏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麽。


    莫晚秋繼續道:“麥克告訴我,要把兒子送去心理治療,要不然,這小子以後就會發展成變態殺人狂了,國外那些殺人魔,什麽十二宮啊,還有電鋸殺人魔,想想都害怕……”


    莫晚秋轉過眼,便看見羅銳已經下了床,正往行李箱裏塞衣服。


    她皺了皺眉,問道:“大晚上的,你幹什麽去?”


    羅銳笑著,看向她:“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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