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沙河縣,殯儀館。


    門口的走廊上堆放著數不清的花圈和挽聯,顯得莊嚴肅穆。


    成百上千的警員排成長隊,從門口魚貫而入。


    齊磊雖然離了婚,但操辦他葬禮依舊是他前妻。


    此刻,她穿著黑色長裙,摟著兒子的肩膀,站在門口,向來訪的賓客鞠躬致意。


    哀樂從禮堂裏傳來,讓在場警員的心沉到了穀底。


    沙河縣局的全部警員到場,除此之外,還有海江分局和廣興市局的警員。


    站在隊伍最前麵的是魏群山、陸康明和楊雲橋,然後是李農和羅銳,羅銳身後跟著楊波、方永輝、楚陽,以及蘇明遠。


    蔡曉靜因為還無法下床,所以沒有到場,田光漢也沒到出院日期,但他瞞著醫生,偷偷跑來了。


    等三個領導進去後,李農向齊磊的妻子點點頭,然後掏出一個白包,遞了過去。


    “節哀!”


    輪到羅銳時,他不敢正視對方的眼睛,也不敢看齊磊的兒子。


    雖然同事這麽久,羅銳也從來沒有見過齊磊的家人。


    齊磊寧願放棄縣局中隊長的職務,毅然決然想要跟著自己,但最後的結果卻是這麽的殘忍。


    “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老齊。”羅銳向家屬鞠了一躬。


    齊磊前妻沒有眼淚,隻是點頭回應,但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她並不是不悲傷,而是在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齊磊離婚的具體原因,羅銳不得而知,不過肯定和他的身份有很大關係。


    早先,他還抱怨過工作和生活無法兼顧,有時去外地出差,連續一周都不著家,導致家庭不和諧。


    “謝謝您能來。”


    羅銳把手裏的白包遞給對方。“這是一點心意,另外,如果家裏有什麽問題,隨時可以找我,白包裏麵有我的電話號碼。”


    “我知道了,謝謝您費心。”


    最終,羅銳還是看了一眼齊磊的兒子,這小子的個子很高,長得眉清目秀,和齊磊有六分像。


    “你就是我爸爸的領導?”


    羅銳微微點了點頭。


    “我叫齊石。當時你們破獲k301火車搶劫殺人案,你和我爸爸上過法治頻道,我在電視上見過你。


    而且我老爸拿回家的照片,也有你,你站在他們最中間。


    那是你們七大隊的照片,我老爸找人做了相框,掛在了客廳的牆上,他說因為你,他的人生又有奔頭了。”


    羅銳啞然,心裏難受極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我老爸當時出事的時候,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我問過很多人,他們都瞞著我。你能告訴我嗎?他英勇嗎?”


    羅銳抬起頭來,正視著他的眼睛,回答道:“他是一個英雄,他是為了救我,所以才犧牲的!”


    齊石臉上綻放出笑容來:“我就知道!他老是說謊,說什麽不要衝在最前麵,大後方才是最安全的,遇見歹徒,第一時間就要選擇自保,別當出頭鳥,不然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羅銳也跟著笑了:“他是騙了你,他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警察,你要相信這個。”


    “是!”


    說完,羅銳再次向齊磊前妻鞠躬,然後走進會場。


    齊磊穿著製服的照片掛在最中央,圍繞著一圈白色的鮮花。


    他的遺體就停在會場的中間,臉上的表情極其安詳。


    羅銳跟著前麵的隊伍,瞻仰著他的遺體。


    “哇,老齊的樣子帥呆了!”羅銳聽見身後的楊波嘀咕。


    方永輝也點頭:“你別說,還從來沒見過他穿的這麽整齊。”


    田光漢的左手綁著繃帶,吊在脖子上。他也咧嘴笑道:“要是人的靈魂還存在的話,見這麽多人來送他,他肯定得意洋洋的。”


    楚陽:“你別說,他肯定會一邊抿嘴笑,一邊偷看我們。”


    羅銳歎了一口氣,把手裏的白色菊花,放在遺體旁邊的花卉中。“老齊,走好!”


    楚陽:“磊哥,走好。”


    田光漢:“老齊,走好,這是你放在我這兒的半包華子,還給你,免得你以後托夢給我,問我要。”


    方永輝:“老齊啊,這是咱們縣局那輛破麵包車的方向盤,那台車快要報廢了,我征求了李大的同意,把方向盤拆了給你,你記住了,以後開車別這麽快了。”


    楊波:“老齊,我沒什麽好送你的,這是羅大以前給我的華子,我舍不得抽,這兩盒就送給你了,別托夢給我,我有點害怕,找就找老田去,你那半包煙,他偷偷抽了好幾支。”


    當繞過齊磊的遺體,再也看不見他的臉時,所有人都繃不住了。


    老包和小五,最先開始哭起來。


    方永輝和楊波無聲的掉著眼淚。


    羅銳的雙眼也是通紅,兩隻手捏成拳頭,卻顯得無能為力。


    他想要做點什麽,但能做什麽啊?


    殺死齊磊的嫌犯已經抓了,現在人全部關在廣興市的看守所裏。


    雖然自有法律審判他們,但羅銳心中還是一種巨大的無力感。


    齊磊,張訊,還有到現在為止還無法下床的蔡曉靜。


    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從警兩年多,羅銳以為自己早已能克製自己的情緒,但最後他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齊磊的遺體馬上就要火化,骨灰送去陵園安葬,走完這道程序,起碼天都黑了。


    在場大多都是警察,大家都是抽出工作時間來的,所以這會兒都開始紛紛離開。


    見羅銳獨自站在角落裏抽煙,魏群山和陸康明兩個人走了過來。


    魏群山做的夠意思,能親自來追悼會吊唁,也算是給齊磊家屬和沙河縣局一個交代。


    “怎麽?還在為齊磊難過?”


    羅銳看向這隻老狐狸,聳了聳肩:“我從錢江市回來之前,和侯局聊過,他的意思是咱們這邊要是能騰出手來,他們有幾個案子,想要交給我們刑事小組去偵查。”


    這明顯是轉移話題,魏群山哪能不知道,心裏極度難受的人都是問而不答,開始聊起其他話題。


    見羅銳這樣,魏群山也不好拆穿,隻是順著他的話題道:“侯軍林?”


    羅銳頷首:“沒錯,是他。”


    魏群山當即翻了一個白眼:“他想屁吃呢。”


    陸康明聽見這話,立馬縮了縮脖子,雖然他也不讚同,但魏群山無論什麽時候,都給他一股威嚴的氣勢。


    說起來,兩個人還是同級,但陸康明知道,對方以前是拿過尚方寶劍,拿過密令的。


    這樣的人,背後的水深得很。


    論腹黑和手段,他不及魏群山的一個手指頭。


    “他是想你給他擦屁股,懂麽?”魏群山背著雙手,毫不客氣的道:“這一次的涉獨案,蛇頭這夥人在錢江市藏的這麽深,他們一點消息都沒掌握到,而且行動期間,他們的人都是二百五,配合也不積極。


    現在犯人都給抓了,就想著馬上摘桃子,哪裏有這麽美的事情。


    這不說,還想用我的人去幫他查案子,他腦袋怎麽想的?”


    陸康明眨了眨眼,很想反駁說,羅銳是沙河縣局的,怎麽變成是你老魏的人了?


    當初,為了挖趙明,他還給對方送去了茶葉,拍盡了馬屁,沒想到到頭來,羅銳等人卻入他彀中,被他給算計了,而且還是在自己舔著臉,不斷賣好的情況下。


    陸康明在心裏喟歎一聲,論算計和腹黑,魏群山確實是棋高一籌。


    羅銳搖搖頭:“不至於,刑事小組本來就是想在海東省打出名聲的。近些年,現案命案也越來越多,陳年舊案更是破不了,我們不去偵破,讓那些犯罪之人繼續逍遙法外,這也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


    魏群山立即反駁:“你小子還沒吸取到教訓?”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羅銳立即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底碾熄。


    “怎麽了?”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是吧?不是說你們不能接案子,第一,首先要保證咱們……”魏群山指了指自己和陸康明,而後繼續道:“保證咱們兩個局裏的破案率,其次,才能想別的。


    這次的涉獨案,是一個意外,我就不說了,但以後如果遇到這樣的事情,把線索交給當地警方,咱們不插手,如果要插手,咱們得提條件,咱們得要好處,而且還要保證咱們警員的安全。


    我不想再看見咱們的人,為了別人的案子犧牲!”


    這話就說的很直白了,而且魏群山的口氣不容置疑。


    陸康明眨了眨眼,連忙道:“魏局說的是,羅銳啊,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就是想把所有的罪犯給抓了,也抓不完的,全海東省的命案每天都在發生,是吧?有句老話說的好,各掃門前雪,對吧?”


    聽陸康明也這麽說,羅銳籲出一口氣,點點頭:“我明白了!還有那個,齊磊的撫恤金……”


    陸康明馬上接過了話:“這不需要你操心,楊政委會去辦的,一定會讓齊磊家屬滿意。”


    “那好,謝謝陸局。”


    魏群山見羅銳聽懂了,語氣有所好轉:“還有……曉靜現在人是醒過來了,但還不能下床,康複需要不少時間,我給她批了半年的假期。


    你們刑事小組的人,我也給你們一周的假,好好休息休息。


    現在馬上年底了,你們休息好了以後,就在沙河縣局和海江分局來回工作,把我們的陳年舊案給破一破,那些大案要案,就先別管了,反正你們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


    要不是你們,蛇頭這夥人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你們的功勞,我們都會往上提,年底的表彰大會,你們是最顯眼的。”


    羅銳轉了轉眼珠,攤開兩隻手:“您老就拿這話忽悠我了。要畫餅,就給我下麵的隊員畫餅,他們肯定開心。”


    “去您的。”魏群山笑了。“說真的,我這邊已經把名字報上去了,曉靜一等功,楚陽和蘇明遠、田光漢二等功,警銜加一級。”


    陸康明也馬上接茬:“我們縣局也往部裏報了,齊磊二級英模,羅銳一等功,警銜提升兩級。楊波和方永輝也都是二等功,警銜也是各加了一級。”


    聽見這話,羅銳的心裏好受了一些,畢竟和自己拚命的兄弟勞有所得,衝在最前麵的自然要有相應的獎賞。


    齊磊的二級英模,就算不是實至名歸,但撫恤金也能給那個破碎的家庭帶來一些安慰。


    看見羅銳咧開嘴笑了,魏群山的心裏稍微舒坦了一些。


    “走吧你,別在我跟前礙眼了,我和老陸在這兒說一會話。”


    “好咧,我滾。”羅銳眨了眨眼。


    ……????齊磊的葬禮一直持續到傍晚,家屬答謝,準備了酒席,但氣氛一直太壓抑,所以很多人都沒有參加。


    羅銳是最後離去的,他剛準備上車,齊磊的前妻帶著兒子立馬跑了過來,她手裏緊緊的攥著羅銳送出去的白包。


    她氣喘籲籲的講道:“羅隊長,對不起,我看了您給的東西,東西實在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


    羅銳送出去的不是別的東西,就是一張銀行卡,簡單直接。


    卡的背麵寫有六個數字的密碼,後麵寫了數額:三十萬。


    三十萬,在現在的這個時代,不是一個小數目,在沙河縣值一套房。


    警察的工資不高,如果是一個正直的警察,那就更少了。


    齊磊的為人,羅銳清楚,僅靠那點工資養活一家人不說,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被工作占用。


    他前妻滿意才怪呢。


    大多的離異的家庭,都是因為錢鬧的。


    做一個清白正直的警察,真的是沒有錢,也沒有時間陪伴家人。


    齊磊現在走了,羅銳能做的隻有這個,畢竟他還有一個兒子。


    羅銳看向齊磊的前妻,笑著搖頭:“這錢不是我的,老齊當初讓我幫他投資,賺回來的錢。我全部轉到了這張卡上,加上利息,剛好這個數。”


    “我和齊磊離婚沒多久,財產也分割過,他有多少存款,我一清二楚。羅隊長,您真不用給我們錢,我有工作,我能養活我和我兒子,再說,他還有撫恤金。”


    “我明白!”羅銳點點頭,看向殯儀館的門口,低語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你是一個好媽媽。


    但是你有想過沒有,你和齊磊離婚了,撫恤金發放,也是發給他的父母,齊磊不是獨子,我在靈堂見過老齊的弟弟和妹妹,他們一直纏著我們政委呢。”


    “啊……”


    羅銳歎了一口氣:“您放心,這真是老齊投資賺來的錢,您不信,可以去問李農,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連他也找我幫忙投資。


    就這樣吧,你們保重,不管有什麽困難,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


    羅銳向站在一旁的齊石點點頭,然後關上了車門,把車開了出去。


    齊磊的前妻望向西邊的夕陽,怔怔出神。


    齊石喊道:“媽……”


    “怎麽了?”


    “那個人和老爸一樣,都是騙子。”


    “是啊,我希望你爸永遠騙我,就像他活著時那樣……”


    聞言,齊石抹了抹眼淚,挽著媽媽的胳膊,向殯儀館的花壇走去。


    齊磊的骨灰埋葬之後,親朋好友在做最後的告別,花壇旁邊擺著兩個火盆,齊磊的父母正往火盆裏扔黃紙。


    見到母子過來,他們讓開了身。


    齊石拿起一摞黃紙,蹲在地上,淚流滿麵的在火盆前燒紙錢。


    天色越來越黑,四周起了風,風刮著樹梢,沙沙作響。


    齊石燒完紙後,雙膝跪地,忍不住向父親離去的方向磕頭。


    就在此時,從遠處吹來一陣風。


    風把盆裏的火卷起來,刮成了一道火焰龍卷風。


    這股風,似乎想要擁抱這孩子。


    見狀,齊石呆愣了兩秒,然後放聲痛哭起來……


    ……


    沙河縣局,門外包子鋪。


    羅銳推門進去,第一眼就看見站在廚台後麵的崔旺。


    說起來,兩個人也有一個多月沒見麵了。


    羅銳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爺們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在齊磊葬禮上,羅銳也看見了他和孟君。


    兩個人沒有進禮堂,而是給了白包就匆匆離開了。


    齊磊也算是崔旺的老顧客,沒少在包子鋪吹牛喝酒,現在人沒了,這老小子的麵色也很難過。


    不過他遮掩的很快,見到羅銳後,他馬上就翻了一個白眼。


    “一個多月沒見了,我聽說死在你手裏又沾了好幾條人命?”


    羅銳瞪了他一眼,伸出四根手指頭。


    “靠,不愧是羅閻王,哪個罪犯遇著你,都算他倒黴。”


    “怎麽?為他們打抱不平?”


    “切!”崔旺轉過頭,沒有再搭理。


    羅銳繞過廚台,往李農一群人走去。


    剛沒走幾步,他聽見崔旺在自己背後嘀咕了一句:“幹的好!”


    參加齊磊葬禮的警員,回來值了班,下班後自然而然的都聚集在了包子鋪。


    店裏坐滿了人,雖然都換成了便衣,但這幫膀大腰圓的家夥,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


    所以崔旺的包子鋪,除了早餐過路的人買些吃的,大多都是做縣局的生意。


    不過也好在因為有這家店,下班的民警也有一個舒服的地兒,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除了執勤之外,沒有哪個下班的民警,穿一身製服回家的,惹眼礙事,還會招不少麻煩。


    李農看向羅銳,歎了一口氣。


    今天歎氣的人很多,羅銳不想再聽見了。


    他擠了擠李農:“坐過去一點。”


    李農指了指對麵:“這麽多位置,你非得擠我這邊。”


    “誰叫你屁股大呢,一個人占兩個人的座位。”


    李農翻了一個白眼:“這叫下盤結實,我靠,你是沒見過我怎麽抓的罪犯,兩個人都撂不倒我!”


    “你就吹牛吧。”羅銳懟了一句。


    這時,孟君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碗牛肉麵,放在羅銳的桌前。


    “今兒老崔剛鹵的牛肉,知道你們今天回來,他特意去菜市場選的最新鮮的。”


    羅銳感激的點點頭,他看了一圈,他碗裏的牛肉片最多,肉都已經從碗裏冒出來了。


    崔旺趕緊提高嗓門吼道:“別聽她胡說,我是剛好路過菜市場,牛肉也是人家老板打折賣的,我看那一堆牛肉都招蒼蠅了,所以才買回來,專門做給他吃的。”


    “是嗎?”羅銳懟了回去:“李大,你聽見了吧,你表叔這家店是黑店啊,開在縣局門口,專門禍害我們,你不舉報,我可是要舉報的。”


    李農:“啊?”


    崔旺也黑了臉。


    聽見羅銳打趣,李農吃癟,在場的刑警們都笑了起來。


    方永輝和楊波笑的最開心,離開一個多月,還是自己的地盤最熟悉,待著也最舒服。


    楚陽和蘇明遠、田光漢也跟著笑,現在兩地辦案,他們也必須融入到沙河縣局來。


    幾個人互相聊著,羅銳把碗裏的麵條嗦的一幹二淨。


    別說,老崔鹵的牛肉確實是一絕,軟而不爛,而且還很有嚼勁。


    吃飽之後,羅銳放下筷子,向刑事小組的隊員說起了功勞的事情。


    眾人立即歡呼了起來。


    楊波高興的扳起手指頭:“半年不到,我拿了一個三等功,一個二等功,我靠,半年前,我還是五源派出所的一個小片警,做夢也想不到也有今天。”


    方永輝道:“俺也一樣!”


    楚陽和蘇明遠以前跟著羅銳,也拿過好幾次獎章,但這次的功勞卻意義非凡,而且他們和方永輝都是正兒八經的警官學校畢業,以後的前途無可限量。


    不要小看這個功勞,這可是伴隨他們一生的,除了退休後有豐厚的退休金之外,還可以吹一輩子牛逼。


    田光漢感激的看向羅銳,提起啤酒杯,道:“組長,我老田以前是跟著楊乾的,您知道以前海江分局那些人,別的不多說,以後您盡管使喚我。”


    “我明白。”羅銳提起啤酒杯,跟著一起幹了。


    “組長,我也敬您!”楚陽也跟著來敬酒,接著蘇明遠等人也加入進來。


    “我靠,吃個麵,吃出應酬局來了。”羅銳抱怨了一聲,但還是來者不拒。


    站在廚台後麵的崔旺,望了一眼喝的臉紅脖子粗的羅銳,然後悄咪咪的從櫃台下麵拿出一個筆記本。


    他翻看了一會兒,拿起筆,在還沒寫完的“正”字劃了四道,剛好把這個字填滿。


    他的動作被上廁所回來的李農瞧見了:“表叔,你這是幹啥呢?”


    “哦,沒事,我記一下死在羅閻王手上的有多少條人命。”


    “啊?你記這個幹啥?”李農驚了,立即警覺起來。


    崔旺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辜。


    “不是我要記,是你嬸娘讓我記下來,她每個月都要去廟裏,祈求菩薩保佑這羅閻王,殺生太多,怕他遭到反噬。”


    李農了然,前不久,包子鋪裏還請來了一尊關羽,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立即好奇起來:“那你記了多少人命了?”


    崔旺用筆頭點了點:“我數數,呃……可能不準確,十條人命?那就有十個小鬼纏著他?”


    聽見這話,李農打了一個哆嗦。


    兩個人齊齊看向羅銳,隻見他大笑著,但笑容裏麵卻藏著深深的悲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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