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江區,下河灣。


    案發地點是城郊的林子裏,林子左邊是有一條河。


    泥濘的公路上停著三輛警車,車前燈發出的光束照在河麵上。


    因為光線的刺激,一群野鴨往更深的水草叢中遊去,腳掌滑水導致的漣漪,蕩漾在平靜的河麵上。


    羅銳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他剛下車,維持現場秩序的民警立即走過來,把他引到案發現場。


    林子裏,穿著製服的民警,有的站著,有的蹲著,個個都是神情肅穆。


    四周已經架起三個探照燈,而且還有一個三腳架上放著攝像機。


    技術民警手持照相機,正對一個土坑拍照。


    羅銳走近一瞧,土坑已經被刨出來了,一個年輕人蜷縮在坑裏,身上全是褐色的泥土,臉上除了被泥土覆蓋過之外,還有斑斑的血跡。


    他麵容稚嫩,雙眼緊閉,睫毛下麵的眼簾和口鼻之間的泥土最多,以至於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麽樣。


    杜峰見到羅銳站在一邊,站起身來,歎息一聲:“你來了。”


    羅銳點點頭,目光一直盯著眼前的屍體。“確實是夏冰,這孩子怎麽會死在這裏?”


    杜峰聳聳肩,指了指林子外麵的一輛皮卡車。


    “報警人是那兩個釣魚佬,屍體是他們發現的,筆錄還沒做。”


    羅銳向那裏看了一眼,皮卡車旁邊站著兩個人,兩個民警正守著他們。


    “行,交給我吧。”羅銳應了一聲,然後蹲下身,望向正在做屍檢的趙春來。


    “趙叔,有什麽發現嗎?”


    趙春來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對自己的大徒弟易春林道:“把死者的腦袋抬起來。”


    “好的,師父。”


    易春林走到屍體腦袋的方向,然後小心翼翼的把腦袋扶起來。


    羅銳清楚的看見,死者右邊太陽穴上麵有一個很明顯的傷口,脖子和耳後都有大量凝固的血跡,而且血痕還粘著不少泥土。


    羅銳眨了眨眼:“鈍器傷?這就是致死的原因?”


    “不對。”趙春來搖頭,用戴著藍色乳膠手套的右手,握住了死者的下巴,然後用力捏開。


    死者的嘴唇張開,趙春來拿出手電筒,照向死者的口腔。


    “你自己瞧。”


    羅銳動了動腳,往趙春來的身邊擠了擠。


    他放眼望去,隻見死者的口腔和鼻孔裏,竟然塞有大量的泥土。


    羅銳心中一凜:“是活埋!”


    趙春來點頭:“沒錯,這孩子是被人活埋致死!他腦袋上傷口的形狀,應該是被鐵鍁之類的擊打過,血跡摻雜著泥土,傷口應該是在活埋前造成的。”


    杜峰站在一邊搖搖頭:“誰特麽這麽狠心啊,對一個少年人下手!”


    趙春來沒搭理他,而是指揮自己的二徒弟用棉簽,把死者口腔和鼻孔裏的泥土,一點點的撥下來,放進證物袋裏。


    羅銳看向死者的手腕,然後指了指:“趙叔,死者生前好像被捆綁過?”


    趙春來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菜鳥,這麽明顯的事情,還用我和你講?”


    羅銳咂了咂嘴,趙春來向來毒舌,特別是從平陽縣回來後,因為在地方上受到過高規格接待,回到海江分局,沒人怎麽鳥他,這老小子似乎怨氣很大。


    趙春來的法醫技術和經驗都是很頂的,羅銳不想得罪他,語氣便有些討好的道:“趙叔,解剖報告最快能什麽時候出來?”


    “你小子總不會讓我連夜解剖吧?”趙春來語氣不善:“等著吧,後天早上可以來找我。”


    “那也太晚了。又不用你親自操刀。”羅銳撇了撇嘴,看向易春林:“您老不在單位的時候,上次那個滅門慘案,還是春林哥操刀的,我看他就做的很好。”


    易春林聽見這話,心想要遭,急忙把腦袋垂下來。


    果然,趙春來哼道:“那叫好?一家四口人的屍體等待解剖,哪具屍體最先解剖,哪具屍體要排在後麵,他都看不出來,這叫沒腦子。做事隻知道按部就班!”


    羅銳打抱不平:“這話就說的太嚴重了吧?”


    趙春來又哼了兩聲,看向羅銳:“一個案子,出現多具屍體需要解剖,第一時間就應該看表征,仔細檢查體表。


    那具女死者很明顯是懷孕了,他都沒看出來,竟然還把這具屍體排在最後解剖,這叫技術好?


    我聽說,還是你小子看出蹊蹺來的?”


    “我也是運氣好。”羅銳眨了眨眼,對方說的女死者就是當初滅門慘案中的沈蘭。


    他本來是想誇一下易春林,沒想到趙春來這麽不給自己麵子。


    易春林聽見師父的批評,把腦袋埋的更低了。


    羅銳歎息一聲,他拍了拍膝蓋,站起身來,有些悻悻然。


    趙春來白了他一眼:“給你一個大概的死亡時間,剛才我們測了屍體的肛溫,初步判斷死者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三天前,也就是12月1號到12月2號之間,還想更精確,隻能解剖後,測量肝溫。解剖報告,我爭取明天下午給你。”


    “行。”羅銳點點頭,準備找在附近取證的趙明聊一聊。


    他轉身走了幾步,聽見趙春來正向易春林吼道:“打瞌睡了?你不曉得把屍體的腦袋抬高一點?我告訴你啊,這屍體就交給你解剖,你要是再做不好,就別想我以後給你寫推薦信。”


    “我明白,師父。”易春林小聲的回答。


    羅銳轉頭瞧了一眼,明顯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欣喜。


    趙春來盡管嘴巴毒,但心眼不壞。


    在警務體係裏,師傳帶徒這種事情,一直傳承著。


    學校裏學到的隻是知識,實踐和經驗,是師父教給你的。


    刑偵八虎,以及省以上的刑偵專家,概莫如此。


    羅銳想起了鄭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這老爺子了,他算是羅銳正兒八經的師父,羅銳心裏想著,得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趙明蹲在不遠處的泥地裏,正用裝著魯米諾試劑的噴壺,向泥土裏噴灑著溶液。


    他身邊的技術員用手裏的長燈一照,泥地裏頓時顯現出藍色的斑點。


    看見羅銳走過來,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膝蓋。


    趙明向他點點頭:“腳印找到好幾處,毛發也提取了不少,不過要等鑒證過後,才能給你結果。”


    “我就問一個問題。”


    趙明蹙著眉頭:“你說?”


    羅銳沉吟道:“死者名叫夏冰,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他的母親尤秋妹,現在他死在這裏,那尤秋妹現在哪裏?這是我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她有可能也已經死了,也有可能還活著,我們現在急需找到她的下落。”


    “有她照片嗎?”


    羅銳沒問原因,而是直接拿出手機,把尤秋妹的照片展示在趙明的眼前。


    “行,我明白了。”


    趙明點了一下頭,然後走到金屬勘察箱,從裏麵取出一個透明袋。


    他把透明袋拿到探照燈前麵,向羅銳招了招手。


    “這是現場找到的頭發,半截黃,半截黑,雖然還沒做dna匹配,但這頭發疑是尤秋妹的。剛才的照片你也看見了,她應該是之前染過發,然後重新生長出來的頭發就是半截黑色的。


    但這是我的推測,一切都要以鑒證後結果為準。”


    “我明白。”羅銳想要一個佐證,便問道:“那足跡呢?”


    “現場確實找到好幾枚女性的足跡,36碼鞋,鞋底有波紋狀。男性足跡也找到了好多枚,分別來自兩個男人。41碼的皮鞋,以及43碼的運動鞋。”


    羅銳對足跡鑒定,稍微懂一些。“36碼的足跡,縮短一厘米,也就是35碼,沒測量腳寬的話,咱們就先不判斷體重。可以推測身高在155cm—163cm,尤秋妹的身高是158cm。


    這足跡應該是她的,難道當時尤秋妹就在現場?”


    趙明讚許道:“不錯啊,你推測的很正確。”


    對於趙明的讚揚,羅銳麵無表情,而是有些憂心忡忡的道:“趙主任,我拜托你一個事兒。”


    “你說。”


    “尤秋妹在案發現場的足跡,我想有一個係統性的圖譜,足跡的深淺,足跡的方向,就算不完整、或者是殘缺的足跡,我都要。麻煩你做一個報告給我。”


    趙明點點頭,沒有問原因,然後繼續忙活起來。


    現場一時半會搞不定,估計得淩晨過後了。


    羅銳向停車的路邊走去,報警人還等著的。


    維護現場的民警自然都認識羅銳,因為前幾次大的行動,羅銳太耀眼了。


    內部的宣傳手冊上都有他的照片,每個派出所的宣傳欄裏還貼著他照片呢。


    見他走來,兩個民警讓開了位置。


    羅銳向依靠在車上的兩個報警人出示了證件,然後問道:“你們誰先發現屍體的?”


    其中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舉起手。“是……我。”


    他似乎還驚魂未定,根本不敢看林子裏。


    而且,現在正是深夜時分,氣溫驟降,夜風一吹,任誰都要打一個哆嗦。


    羅銳點點頭:“說一下經過。”


    “呃……我和老李約好了今天晚上來這邊釣魚的,我們是八點鍾來的,之前在這裏打過窩……”


    羅銳打斷他的話:“現在是初冬,你們還來釣魚?”


    “打雷下雨都來,這是我唯一的愛好。”


    “行,你接著說。”


    “到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我就想上廁所,於是我就去了林子裏,可是半路的時候,我突然被一個東西絆倒了,我站起來一瞧,還以為是樹枝,我也就沒管它。


    可是,我原路返回的時候,我看見剛才絆倒我的地方,哪是什麽樹枝,竟然是一個人的手。


    我嚇壞了,急忙跑到河邊告訴老李……”


    羅銳有些意外:“一個人的手?”


    “是!”那人看了看同伴:“老李還不信,我就帶著他去了林子裏,讓他看也看了一眼,確實是人手,握著一個拳頭,手上全是泥土。”


    先前,羅銳仔細觀察過埋屍的土坑,坑確實不深,一米左右。


    一隻手從泥土裏伸出來,肯定不是凶手不小心疏忽了,而是正如趙春來所推測的,死者是被活埋,在還沒斷氣之前,求生的欲望讓他想要從坑裏爬出來。????但最終,他還是死了,因活埋而死。


    羅銳想到,如果不是他腦部的損傷,是否會有力氣,一下子爬出來,有生還的可能?


    死者的名字叫夏冰。


    一個成績優秀、樂於助人的孩子,就這樣被人殘忍的殺害。


    羅銳吐了一口氣,看向兩個報警人:“除了這個之外,你們還在這四周看見過什麽人,或者是可疑的車輛?”


    禿頭男搖搖頭:“沒看見,除了釣魚佬來這裏,其他人不會來的。”


    “12月1號和12月2號,這兩天,你們有沒有來過這裏釣魚?”


    “我沒有,這兩天我都在上班。”禿頭男說完,看向同伴。


    “警官,我也是。”


    “行,最後一個問題。”羅銳低頭,看向他們的腳。


    “你們穿多少碼的鞋子?”


    禿頭男看了一眼自己的運動鞋,然後挪了幾步,道:“剛才有警官對我們鞋子采樣了。”


    “行!那沒問題了。”羅銳點頭。


    案發現場出現兩個男人的腳印,羅銳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不過從身高來判斷,應該不像,他也拿不準,一切都要等趙明鑒定後的結果。


    “警官,家裏打了好幾個電話催,該說的我們已經說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們走了?你看,這時間也太晚了。”


    “還不行,你們得跟我去警局做一個詳細的筆錄。”羅銳安慰著:“放心,沒多大事,我們會給你們安排夜宵,早上應該就能離開。但是,這裏的事情,不要外傳,就連家裏人也不要講。”


    禿頭男歎了一口氣,點點頭。


    羅銳向杜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開車把兩個報警人帶回了警局。


    詳細的筆錄,需要呈現在紙麵上,而且還要報警人簽字。


    這一切做完後,已經是淩晨四點。


    羅銳疲憊的回到辦公室,打開了燈。


    辦公室裏空蕩蕩的,隻有他自己,羅銳一時間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把兩張辦公椅合在一起,然後躺在上麵,蓋著一張毛毯,關上燈,沉沉睡去。


    淩晨七點,羅銳被噩夢驚醒,夢裏是一隻手從泥土裏鑽出來,那隻手緊握著拳頭,不斷地揮舞著,像是不甘自己就這麽死了。


    窗外的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進來,照在白板上。


    照片上,夏冰那張微笑的臉,呈現在羅銳的視野裏。


    一時間,羅銳有些恍惚,他揉了揉眼睛,然後翻身下來。


    因為昨天刑事小組的人已經接到了任務,所以他們不會來辦公室,而是直接去走訪調查。


    羅銳打了一個哈欠,在洗手間稍微洗漱一番,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後驅車來到中鵬公寓。


    到了地方,已經是早上八點。


    方永輝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見羅銳把車停在路邊,方永輝急忙走過來,幫他打開車門,並把手裏的一份資料遞過去。


    “羅大,這是夏立軍的資料,我和他約好了在這兒見麵,他應該馬上就到了。”


    羅銳點點頭,隨後看見楊波和田光漢也到了,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輛勘察車。


    趙明從車裏下來,眨了眨眼。


    羅銳走上前,關切道:“一夜沒睡?”


    趙明甩了甩腦袋,似乎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案子要緊,等把這裏勘察完了,我回去補一個覺。”


    “辛苦了!”羅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房東來了嗎?”


    方永輝回答:“趙主任,房東在四樓,我剛從四樓下來。”


    “行,那我們先上去了。”趙明點頭,帶著三個技術員上了樓。


    羅銳看向楊波和田光漢:“你們跟著上去,走訪一下四樓的住戶,了解一下尤秋妹母子的情況。不過在這之前,派出所的民警還沒來,你們先保證趙主任他們的安全。”


    “明白!”田光漢點頭。


    楊波有些疑惑:“這個時間,住戶應該都上班了吧?”


    “尤秋妹是專門在城裏租房子陪孩子讀書的,她沒有工作,白天都在幹什麽,和她最熟的是哪些人,這個你們要問清楚。


    叫你們白天來,就是去問問那些住在這棟樓、而且沒有固定工作的住戶,他們應該能注意到尤秋妹的動向。


    另外,還有一個事兒,夏冰找到了。”


    “找到了?”方永輝愣住了。


    田光漢也很意外,特別是楊波,昨天晚上下班前,他還問過羅銳,刑事小組專門挑選這個案子來偵查的原因是什麽,羅銳當時就覺得這個案子蹊蹺,並不是簡單的失蹤案。


    沒想到,事隔一天,人竟然給找到了。


    羅銳看出了他的表情,便加了一句:“人已經死了,是被活埋的,詳細情況,等趙法醫和趙主任的鑒定結果。


    現在,這個案子已經上升到了命案,大家留點神,爭取早日把凶手抓住。”


    楊波點點頭:“好的,羅大!”


    “去忙吧。”


    田光漢和楊波走進了公寓大樓。


    這時,方永輝看向路邊,隻見一輛錢江摩托車停在路邊,騎車的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他並沒有下車,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公寓。


    方永輝向羅銳耳語道:“這就是尤秋妹的老公,夏立軍。”


    羅銳沒吱聲,而是徑直向摩托車走去。


    夏立軍看向兩個陌生男人走向自己,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腰。


    羅銳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也看見對方衣服裏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在快要接近對方時,羅銳趕緊把方永輝攔下來,並且拿出證件,向夏立軍道:“你是夏立軍吧?”


    對方並沒有看證件,而是緊盯著羅銳,眼神裏閃過一抹凶狠。


    “你們是誰?”


    羅銳晃了晃手裏的證件:“看這裏,別緊張,不要盯著我。”


    “哦,原來是警察。”夏立軍嘀咕了一聲,神態稍微放鬆了一些。


    羅銳收回證件,並沒有走上前,而是指了指他的後腰。


    “你藏著什麽東西,拿出來。”


    夏立軍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他搖頭:“沒……沒什麽。”


    “夏立軍,我們是負責調查你妻子和孩子失蹤的刑警,你如果對我們抱有敵意,我是有權利把你拷起來的。”


    方永輝瞧了一眼羅銳,然後從後腰裏取出了金屬手銬。


    夏立軍還在摩托車上沒下來,他攤開兩隻手,裝著一臉無辜:“警官,你們瞧,我真沒藏什麽!”


    羅銳和無數罪犯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他在撒謊。


    羅銳狠狠地瞪著他:“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把東西拿出來!”


    方永輝走到摩托車的後麵,開始展開搏鬥的姿勢。


    “好吧!”夏立軍妥協,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羅銳看見他把手伸到後腰,從大衣裏掏出一把生鏽的斧頭。


    方永輝嚇了一跳,手已經摸到槍柄了。


    羅銳眯著眼,喊道:“把斧頭丟在地上,然後從車上下來。”


    “警官,我老實和你們說,我不是針對你們,我沒有惡意。”夏立軍一邊辯解,一邊把斧頭丟在地上。


    “不要動摩托車鑰匙!”羅銳看見他的舉動,立即嗬斥。


    “行!”夏立軍歎了一口氣,抬起左腳,從摩托車右麵下車。


    方永輝趕緊跑過去,拽過他的一隻手,快速地用手銬把他拷起來。


    夏立軍並沒有反抗,非常老實的配合。


    見限製了他的行動,羅銳從兜裏掏出一副乳膠手套,然後撿起地上的斧頭。


    這斧頭的把柄隻有一尺長,斧刃上已經布滿了鐵鏽,應該是長時間沒有使用過。


    “兩位警官,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真不是針對你們!”夏立軍苦苦哀求。


    羅銳沒有搭話,方永輝開始按照程序,開始對他搜身。


    不多時,方永輝從他的大衣兜裏掏出一把半尺長的水果刀。


    “這是什麽?”


    夏立軍閉嘴不言,牙齒緊咬,臉上都是憤恨之色。


    方永輝把水果刀遞給羅銳。


    水果刀有刀鞘,像是剛買的,把手上掛著標簽。


    羅銳看向夏立軍:“說吧,你準備想幹什麽?”


    夏立軍瞪圓了眼睛,吐出一口氣後,狠狠地回答說:“我要殺了孫寶明!”


    “孫寶明?”


    羅銳轉了轉眼珠,他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


    方永輝在一旁提醒道:“這個人是尤秋妹的房東。”


    羅銳點頭,看向夏立軍:“你為什麽要殺他?”


    夏立軍紅著眼眶,咬牙切齒的道:“他搞了我老*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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