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時偏頭湊近。  又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吻,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他的唇上,穆雲間不爭氣地後仰,被蕭欽時勾著腰摟回來,下一瞬,他整個人忽然騰空而起。  穆雲間被親之後大腦發懵,直到眼前忽然大亮,他整個人陷在一個柔軟的物件中,緊隨而來密集的吻落在臉頰與唇畔,他才猝然回神,慌亂地別過臉去,手腳並用地推著他:“別……別這樣……”  蕭欽時的呼吸緩慢而厚重,他克製地嗅了嗅穆雲間的側頸,許是考慮到自己全身濕透,並未完全壓上來。  但穆雲間還是嚇得不輕,他繃著身體,縮著腦袋,眼圈都有些發紅。  蕭欽時又拿嘴唇碰了一下他的耳朵,低聲道:“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穆雲間抿著嘴,努力想遏製兩邊嘴角的下垂,卻依舊覺得委屈:“你,走開一點。”  蕭欽時揉了揉他的臉蛋,聽話地與他拉開距離,隻是依舊難分難舍地望著他。  他方一離開,穆雲間便立刻一個翻身從榻上下來,他飛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驀地發現身上一片赤紅,猛地仰臉:“你受傷了?!”  方才夜幕深沉,蕭欽時又一襲黑衣,身上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即便在這種光線下也完全看不清楚。  他下意識想上前檢查對方,又擔心他又圖謀不軌,擰著眉道:“傷哪兒了?”  蕭欽時輕笑,一邊命人去準備熱水,一邊溫和回答:“不礙事。”  穆雲間的眉頭擰了起來,再次道:“傷哪兒了?!”  他的語氣裏透出幾分嚴厲,蕭欽時微怔了下,才抬手去解腰帶。  穆雲間先是避開視線,又實在按捺不住擔憂地去看。  蕭欽時將衣服拉開,露出右肩,穆雲間才發現那傷口是在他右邊大臂上。  不是心口……穆雲間一邊放下心,一邊探著腦袋觀察,道:“是刀傷?”  “嗯。”蕭欽時道:“有人假扮我軍遇難統領,在我上前檢查屍體的時候突然發起進攻。”  與他想的一模一樣,穆雲間急忙道:“除此之外呢?”  蕭欽時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他發起突襲的時候,還有一把袖箭朝我射來,正中左胸。”  穆雲間表情緊張,見他自袖口取出一塊木牌,那上麵赫然多了一個箭孔,內部夾層的鐵片露出一點凹陷。  穆雲間的心徹底放了下去,順勢道:“我去給你拿藥。”  確定蕭欽時沒有大礙,穆雲間就想跑遠點。難怪蕭欽時這回見到他那麽激動,看來是因為自己救了他……總歸讓蕭欽時不喜歡他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讓他喜歡的更徹底一些。  隻千萬不要總想跟他肢體摩擦就行。  穆雲間飛快地往門口竄去,迎麵卻來了一聲:“藥來了!”  何孑端著托盤一溜兒小跑,來到他麵前,給他使了個眼色。  穆雲間:“?”  “去幫殿下包紮。”何孑提醒。  穆雲間下意識看了一眼蕭欽時,後者已經坐在了椅子上,露著半邊肩膀,一副老老實實等他包紮的樣子。  穆雲間:“……”  他哪裏會這個!唯一做過的傷口包紮就是在戲裏,都是導演怎麽教他怎麽做,形式大於實際。  “去啊。”何孑有些恨鐵不成鋼。  陛下說的那什麽能量守恒實在是箴言,這姑娘腦子全長漂亮上了。  穆雲間別別扭扭地接過托盤,心情複雜地往蕭欽時走,來到他麵前,看著那處皮肉張開的口子,道:“是不是應該先消毒……”  “那是酒。”相比起何孑來,蕭欽時倒是很耐心,語氣溫和地指導他。  穆雲間從托盤上拿過一個瓶子,扒開瓶塞聞了聞,又道:“應該會疼,你忍忍。”  蕭欽時頜首。  穆雲間的手有些抖,盡管那不是他的皮肉,但想到酒水即將進入那張牙咧嘴的鮮紅血肉裏,他就已經頭皮發麻,幻痛了起來。  他不忍地閉上眼睛,皺著臉去往那裏倒。  直到一直冰涼的手穩穩地握住他,穆雲間眼睛閉得更緊,感受著瓶子傾倒的弧度,吸著氣問:“好了嗎?”  蕭欽時隔了幾息才開口:“好了。”  語氣平靜中帶著細微的沙啞,可見確實是疼。  穆雲間睜開一隻眼睛,立刻把凶器放回去,道:“接下來,怎麽辦……”  他話剛說完,外麵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欽兒傷的如何?”  蕭不容。  穆雲間如蒙大赦,立刻側身退到一旁,跟著所有人一起跪了下去。  “都不必多禮了。”蕭不容擺了擺手,道:“聽說你中了埋伏,朕便急忙過來了……怎麽傷的這麽深,來人,將朕的藥箱拿來。”  嗯……蕭不容在穿越之前是學醫的,這算是升級流主角的標配了,他不說,穆雲間都差點忘了。  在一開始剛穿越的時候,他就是靠著醫學生的技藝獲得的一眾江湖人的好感。  還好,有蕭不容在,不需要他上手了。  “兒臣無礙,父皇不必專門跑一趟。”  “你是我兒子,說什麽專門。”固然成了皇帝,也到底還保留著部分現代人的傳統,對於階級地位看的不比親情重,蕭不容在對親生骨肉這一點上,做的倒還像樣子,不似某些古書上的皇帝,對自己的兒子都戒備有加。  蕭欽時也不是多話的人,父子倆便不再多言,隻有蕭不容偶爾開口要東西的聲音。  “麻藥。”  “銀針。”  “鑷子。”  “桑皮線。”  這是要縫針的意思。  雖然穆雲間害怕蕭不容,但不得不承認,有這麽一個現代的醫生在這裏,他在某些地方多多少少放鬆了一些。剛才看到蕭欽時的傷口,他是真覺得嚇人。現代人遇到這麽深的傷,少說也能吹幾年牛了,也就蕭欽時這種自幼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才會覺得隻是皮外傷。  “還好你沒有大事。”蕭不容剪了線,又給他拿紗布纏上,道:“這定是穆雲敬一行人的陰謀,他們誠心不讓父皇好過。”  “兒臣不會給父皇添麻煩。”  蕭不容摸了摸他的頭,忽然想到什麽,道:“對了,那小公主呢?你受這麽重的傷,她怎麽不來守著?”  穆雲間隻覺皮肉一緊,不等蕭欽時出聲,便急忙上前跪下,道:“奴婢參見陛下。”  蕭不容看了他一眼,正值下人將熱水送來,他轉而對蕭欽時道:“快去泡一泡,將濕衣換下。”  蕭欽時領命。  蕭不容又道:“你也不必跪了,去服侍太子沐浴。”  穆雲間長出一口氣,匆匆跟著蕭欽時進了裏間,又聞蕭不容叮囑:“莫讓傷口沾了水。”  待他們進去,蕭不容起身從堂內離開,負手立於廊下,問道:“那小公主最近可有什麽異樣?”  “除了膽小柔弱一些,倒是沒有什麽特別。”何孑老實回答,又道:“老奴瞧著,那小公主對殿下倒是真的上心。”  他將穆雲間兩次冒雨等蕭欽時的行為說了,蕭不容挑眉,道:“當真是對欽兒上心,而非刻意殷勤?”  何孑失笑,道:“若說第一次,倒的確有幾分這個意思,但今日老奴瞧得真切,小公主是真的擔憂殿下。”  蕭不容擰眉,似乎有些疑惑。  廊下遠遠又走來一人,腳步匆匆,蕭不容看了一眼,忙上前去,道:“皇後怎麽也來了。”  “欽兒受傷,我如何坐得住。”虞昭道:“我今日心中一直不安,就如十年前他們出事那次一般,他……”  “不礙事。”蕭不容急忙安撫,並將蕭欽時的傷勢細細與她說了。  蕭欽時此次沐浴並未太過麻煩穆雲間,許是因為蕭不容在外麵等著,他未太過耽誤,隻是將身上泡暖,便換上幹淨衣服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被虞昭拉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蕭欽時忽然想到什麽,又轉身進屋裏,取了樣東西出來,遞給蕭不容道:“這袖箭當時直奔兒臣胸口,似是有備而來,父皇可能瞧出什麽端倪。”  蕭不容連包著袖箭的布帛一同接過,輕輕嗅了嗅,眉心陡然一跳,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穆氏果真陰險!竟在箭身塗此劇毒!”  虞昭急問:“什麽毒?”  “這是當年邪醫所製的心魔盞,那時我得到一些,因為知道此物害人,便全毀了……沒想到穆雲敬竟有留手。”蕭不容眼底浮出怨恨,“此物可亂其心智,致人瘋魔,藥石無醫……”  虞昭雙腿一軟,同樣滿心後怕。  蕭不容道:“還好我兒吉人自有天相……穆雲敬,待朕抓到他,定將他粉身碎骨!“  他森寒的目光倏地掃向穆雲間,後者臉色慘白,差點又一個噗通跪下去。  ……他無比慶幸自己還記得原書劇情,並運氣極好地扭轉了蕭欽時的命運,否則此刻的蕭不容給他的就不是眼刀,怕是要讓他早穆雲敬一步體會什麽叫粉身碎骨。  蕭欽時挪動腳步擋住了蕭不容殺人般的視線,道:“當時與兒臣交手那人武功不低,雨中袖箭又突如其來,根本來不及躲避,若非嬌嬌,兒臣已經中箭。”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枚木牌,正是穆雲間送的護心牌。第17章   蕭不容和虞昭分別看了一眼那個牌子,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又同時看向穆雲間。  蕭不容道:“你怎麽突然想送太子這個?”  “奴婢……是覺得殿下日日出門,擔心他會受傷,故而在木牌上刻了書上找來的護身符,以保殿下平安。”  因為擔心蕭不容多想,穆雲間把‘護心牌’換成了‘護身符’。  “為何要在裏麵夾上鐵片?”  “這木料是奴婢用來練手用的,材質略顯廉價,掛在身上怕是會飄,故而在其中夾了鐵片增加重量。”  “即是護身符,理當掛在身上,怎能擋住胸前之箭?”  穆雲間嘴唇微動,還沒想好怎麽說,蕭欽時已經道:“此乃嬌嬌送給兒臣的定情信物,自然要放在胸口才能安心。”  蕭不容會紆尊降貴駕臨太子府是穆雲間沒有想到的,他在送給蕭欽時木牌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那麽多。  一方麵是真的想要扭轉蕭欽時的命運,另一方麵也是希望他能念著些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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