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蠟燭嗤地滅了。 這是穆雲間要求的。 盡管他明白像鞏真千三人這種內力高深之人, 有夜中視物的能力,但絕大部分人卻是沒有的。 這能讓他稍微有點安全感。 穆雲間抱著衣服,在黑暗之中朝他靠近。 蕭欽時克製著, 沒有去直接抱他。 穆雲間摸索著,拉住了他的袖口,慢慢握住了他的手指,忍不住道:“你的手為何總是這樣涼。” “體寒。”蕭欽時簡單解釋, 看著他又往自己靠了靠,越來越近,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茫茫地張著,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有多動人。 “是因為邪醫的藥麽。” 蕭欽時凝在他臉上的目光頓時微微收束,他輕柔地伸手, 把穆雲間摟在了懷裏,穆雲間很乖地沒有掙紮。 “你還知道邪醫的事。” 他嗓音低低, 穆雲間點沒有隱瞞, 道:“我知道你許多事。” “還有什麽。”他的手無聲收緊,凝望他的眼神越發深邃。 “先不跟你說。”穆雲間將衣服放在自己的身上, 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小聲道:“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流動的溪流, 你偷偷抱我過去, 不要驚動大家。” 蕭欽時緩緩低頭, 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臉頰,穆雲間溫順地由他蹭著,輕聲催促:“快一些。” 蕭欽時將燈籠讓他拿著, 抱著他從馬車上躍下, 往一側有些稀疏的林子走去。 他們走後不久,鞏紫衣提著一隻兔子出現, 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神情疑惑。 蕭欽時動作很快,不久便帶他來到溪邊,並重新接過燈籠點燃,掛在了旁邊一顆歪脖子樹上。 穆雲間把衣服放在石頭上。 扭臉來看蕭欽時,蕭欽時正好轉過來看他,穆雲間又有點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轉過去。” 關於這一點,蕭欽時是真的不解:“一,你我皆是男子,我又不能占你便宜。二,你我已經成……算有過婚約吧,睡也睡過了,我也不是沒摸過你,何必如此扭捏。” “……”雖然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那不還是沒上全壘麽。 穆雲間心裏還是很過不去。 若非在馬車上發生這樣的事情,而蕭欽時又是未來與他最親近之人,穆雲間是不會請他幫忙的。 他還在拘謹,蕭欽時忽然兩步跨了過來,穆雲間條件反射地往後退。 溪邊怪石多,腳下又是一個不穩,頓時跌坐在堆放衣服的石頭上。 蕭欽時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微微俯身,定定地道:“這幾日,你時常夢到我,對不對?” 穆雲間羞的厲害。 蕭欽時又道:“總歸你也是要洗的……” 他再近一步,低聲道:“給我蹭蹭,好不好。” “……”穆雲間對著他認真的眼睛,有些說不出話。 他微微偏過頭,手指收緊。蕭欽時已經與他坐在同一塊石頭上,試探地伸手來摟他的腰。 穆雲間渾身僵硬。 想著自己這幾日的夢魘,臉頰和身體都熱了起來。 若真隻是他說的那樣……倒也沒什麽,但蕭欽時往日親他的時候便極為凶狠,此處荒郊野外,誰知道對方會不會…… 蕭欽時觀察著他的神情,確定他沒有阻止,便立刻低頭,專注去解他的腰帶。 他克製著逐漸亂起來的呼吸,眼珠直直盯著自己手下的動作,明明已經飛快,但還是覺得慢 一隻潔白的手忽然按在他的手上。 蕭欽時表情一僵,眼中不受控製地染上陰狠,抿唇望向他。 嗓音已經染上了惡意:“你總歸是要洗一次的,給我碰一下怎麽了。” 那神情凶的像是吃的正歡的千斤突然被端走了食物。 穆雲間一手推在了他額頭上。 那手掌心柔軟,蕭欽時怒不可竭的臉因為這一下而染上委屈。 他攥緊手指,心思急轉,正糾結是繼續還是停下,穆雲間的聲音已經再次傳來:“把燈熄了。” 蕭欽時回神,屈指,一道勁氣彈出,燈籠當即破了個洞,裏麵燭火唰地滅了。 昏暗之中,空氣忽然粘稠了起來。 穆雲間顫抖的嗓音壓得極低:“隻,隻許蹭……” 再次遭到製止,蕭欽時幾乎要瘋了,嘶啞的嗓音裏藏著幾分癲狂:“你一個男的,我還能對你怎麽樣?!” …… 大半時辰後,天色已經有點晃亮的意思,蕭欽時又重新抱著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車內。 成功跟心上人貼貼,這讓他心情不錯,輕手輕腳地把人放裏麵,還主動去給他蓋被子。 依然清醒的穆雲間:“……” 他悄悄看了一眼蕭欽時臉上抑製不住的神采,想著方才的種種,眼珠微微轉了轉。 默默把臉縮在薄被裏,他輕聲問:“你要睡麽。” 蕭欽時想了想,心情不錯地道:“那我躺會兒。” 便一起躺了下來,隔著被子把心上人摟住,臉頰貼在對方的臉側,表情有幾分饜足。 第二日一大早,下人們就在外麵起鍋煮上了粥。 飯後,虞昭又看了一眼膩在穆雲間身邊的蕭欽時,發出命令:“你去附近巡視一番。” 蕭欽時:“?” 虞昭淡淡道:“你父皇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倘若他要穿書給西北這邊的官員,我們會有些為難。” 蕭欽時皺眉,扭臉開口:“該……” “你親自去。” 蕭欽時:“……” 他隱約覺得自己被針對了。 下意識看向穆雲間,後者微微一笑,好脾氣地道:“聽母後的話,去吧。” 未料穆雲間也不挽留他,蕭欽時有點賭氣地站起來,板著臉走了。 虞昭目送他遠去,重新看向穆雲間,笑容裏多了幾分柔和:“這幾日整天乘車,累壞了吧?” “沒有,車裏挺舒服的。” “我方才看了地圖,前方有一個小鎮子,下午就能到,可以在那歇歇腳,吃點好的,你也可以放鬆一下。” 穆雲間點頭。 “我聽鞏紫衣說,你們昨晚好像出去了?是不是他又鬧你?” 大哥發現他和蕭欽時一起離開了!穆雲間頓時有點緊張,忙道:“沒有,沒有的事……” 整個車隊都是虞昭在管,每日巡夜之人都會把情況匯報給她,鞏紫衣又是一個一板一眼的木頭,定會事無巨細。 虞昭挑了挑眉,發覺他紅了臉,隱隱明白過來,道:“待會兒我讓他騎馬,你好好在車上休息一下,先忍忍,到鎮子之後,有什麽需求記得告訴我。” 穆雲間連連點頭,道:“都聽母後安排。” 他很快吃罷離開,轉眼看到穆澈正坐在鞏紫衣身邊,兩人各自拿著一副紙牌,正在比大小。 這自然也是蕭不容帶來的改變,隻是那上麵並非是阿拉伯數字,而是正正經經的大寫壹貳叁。 “小雲間。”穆雲間正要繞開,穆澈的聲音忽然傳來:“打奸佞,來嗎?“ 所謂打奸佞,就是鬥地主。穆雲間左右思索,無事可做,隻好朝他們走去。 有他加入,穆澈重新洗牌,道:“蕭不容那家夥雖然很討厭,但腦子裏好玩的東西倒是不少。” 他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穆雲間,後者:“……是啊。” 穆澈抽出四張牌,穆雲間忽然道:“這個不玩錢麽?” 鞏紫衣意外,穆澈眼睛噌地亮起來,“來呀,來來來,你這個大哥又木又摳,說什麽都不給我玩錢的,我都快無聊死了。” “那我們換個玩法。”穆雲間拿過牌,道:“聽過跑得快麽?” 兩人都搖頭。 蕭不容隻傳了鬥地主啊。穆雲間愣了一下,輕咳一聲,道:“玩這個要抽出六張牌,沒有大小王,最大的是二,一隻有三張,這樣每人手裏都隻有十六張牌,看誰先出完全部,剩餘的數牌,一張……一兩銀。” 一邊說,一邊眼睛發光的去看穆澈。 穆澈眯眼,道:“你想贏我的錢?” “不行?” “那你大哥這個摳門精怎麽辦,他好像輸不起。” 鞏紫衣完全沒覺得輸不起有什麽不對:“我沒錢。” “你手裏二十兩應該有的。” 鞏紫衣看了他一眼,眉心微皺:“太大了,我最多拿出一兩銀,輸完就走。” 穆澈笑了一聲。 穆雲間也有些好笑,道:“那你若是贏了怎麽辦?” “隨你們。”鞏紫衣非常平靜:“反正就一兩的本錢。” 穆澈沒好氣,道:“你來了,他還願意出一兩銀,方才我跟他玩,一說來錢他就撂挑子。” 穆雲間笑的更厲害,道:“好好好,那我們玩小一點,一張十文,行了吧?” 鞏紫衣思索了下,點了點頭。 蕭不容把十以上的四張改成了士農工商,也正符合當今世界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