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取容眉頭略微下壓:“袁總。”  來者正是袁蔚。  袁蔚遠遠看見virgilio和鬱星禾身邊幾乎同時圍上了攀談的人,但virgilio那邊都很快就冷冷淡淡地結束,離開的人臉上也沒有半點不悅,可見此人手段。  當然,這些與袁蔚無關。他家族的產業與宣光不怎麽搭邊,受到席銳邀請,純粹是因為他們家和鬱家一樣,都算得上是京市的老牌豪門。  讓袁蔚在意的是,那個virgilio興致缺缺打發走身邊的人後,眼神竟然還是落在鬱星禾身上。  袁蔚收斂心神,上前一步恰好遮住鬱星禾的方向,抬手與對方的高腳杯輕輕碰出聲音。  他看見virgilio怎麽敷衍先前的那些人,於是沒有寒暄,直入主題。  “virgilio先生,請問您對鬱星禾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袁蔚唇邊帶笑。  桑取容麵具下眉眼厭厭壓低,微繃的薄唇一勾,也回以冷淡的輕笑:“袁蔚先生,這話怎麽說?”  袁蔚實打實驚了一下,麵色淡了些:“virgilio先生知道我的名字。”  桑取容心想,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微信群id叫[我對象呢]。  還知道你是那個群裏跟鬱星禾聯係最密切的那個,鬱星禾在書房加班時微信叮叮咚咚地響,十有八九那個id叫[我對象呢]。  他和善道:“嗯,袁總很有才能。”  雖然熟悉“袁蔚”這個名字是在鬱星禾的微信,但在很久以前,桑取容就了解過這個人。  袁家雖然是夕陽產業,但體量很大,因而雖然有沒落的趨勢,但在豪門圈子裏餘威仍在。更巧的是,袁家的產業和桑家有很大一部分重合。  所以在桑取容策劃離開桑家的時候,曾經一度把袁蔚也歸在可選項中,得到袁家的助力對他扳倒桑家來說,如虎添翼。  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風評跌倒穀底的鬱星禾。  聽見virgilio對自己的評價,袁蔚沒有當真,淡淡道:“很榮幸。”  桑取容頷首,不怎麽想說話。  袁蔚對這些社交場上的糖衣炮彈早都免疫了,話鋒一轉:“那virgilio先生想必願意聽我隨便聊聊,關於小鬱總……”  小鬱總。桑取容挑眉。  剛剛來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直接叫“鬱總”或者“鬱少”,這個稱呼倒是特別了。  袁蔚哪裏知道對麵人心裏在想什麽,眼前青年氣場疏離,必須跟這種人對話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社交疲憊,他希望速戰速決。  “virgilio先生,或許你聽說了一些關於鬱星禾風評的傳聞當然,我知道這並不會影響您和席總與環彥的合作。我隻是站在一個朋友……或者友商的角度,跟您隨便聊聊。”  桑取容說:“我不介意這些。”  他甚至笑了一聲,很淡,卻足以在人聲裏被聽到。  “甚至於,我算得上欣賞這些評價。”  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欣賞,當然,是從一個利用者的角度欣賞。  袁蔚愣了一下。  ……啊?你們外國人都這麽怪的xp嗎。  他打好的腹稿卡在嗓子裏,將出未出,心裏有些比xp更奇怪的東西破土而出。  ……和virgilio對其他人的冷淡相比,不時就盯著鬱星禾的方向這件事,顯得virgilio對鬱星禾的關注度實在太高。  袁蔚之前首先排除了紅毛離譜的暗戀說,更傾向於是virgilio看鬱星禾不順眼。  畢竟在豪門圈子裏,看鬱星禾不順眼的人數都數不過來,表麵上大家和諧相處,隻不過是鬱星禾的身份擺在這裏,沒什麽深仇大恨的話,除了他們本家的那個本旦堂弟,誰會傻到得罪他?  袁蔚視線帶著探究看向virgilio。  好像確實不是非常的……凶。  不如說完全不凶。  袁蔚麵具下的眉頭擰成糾結的一團,在被察覺之前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被很多人圍在中間的鬱星禾,心裏咯噔一下。  鬱星禾大概是麵具戴悶了,指尖勾起麵具下方,露出小半個精巧的下巴。  袁蔚承認,鬱星禾長得確實好看,當然他們病友交流群沒有醜人,但鬱星禾確實是裏麵最突出的那個。  袁蔚上高中的時候,鬱星禾就是初中部的風雲人物年級第一、好學生、乖孩子,毫不誇張地說,追他的人有男有女,隨便數數都能從初中部排到一條街外的高中部。  袁蔚此時瞳孔已經在細細顫抖了。他又看一眼黑金麵具的virgilio,又看看自家兄弟……視線最後落在咧著個嘴看著鬱星禾倒黴就傻樂的紅毛身上。  ……你小子的嘴,該不會真開過光吧。  袁蔚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他擰著眉思索該怎麽繼續跟virgilio的話題,又該不該告訴鬱星禾這個令人震撼的猜想。  忽然,一個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袁蔚回過神的時候,他看見那個黑金麵具的冷淡青年越過自己,越過把鬱星禾圍在其中的商務人士,就好像沒有什麽能夠阻攔他。  鬱星禾正清脆地跟對麵的某總碰杯,高腳杯裏酒液動蕩不安,他第三次把酒杯湊到嘴邊。  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勾住了精致的杯托腳,纏繞在高腳杯的雕花上,微微用力拉起。  鬱星禾手上一個趔趄。  virgilio伸出另一隻手扶住他的杯沿,微微偏頭對鬱星禾旁邊的人說:“不好意思,我有個生意想跟鬱總談。”  他黑金麵具下的眼眸裏情緒流動,聲音卻淡淡:“如果他再喝一杯,我可能會有些困擾。”  假麵舞會的華爾茲還在流淌,這個略顯昏暗的角落卻凝滯了一瞬。不遠處,袁蔚緩緩抬手推了推眼鏡,鏡片略一反光。  -  鬱星禾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跟在virgilio身後,來到了一樓通往後花園的陽台。  冬夜的冷風一吹,鬱星禾原本被社交和一點點酒精浸得有點懵的腦袋清醒過來,他直接伸手摘了麵具,額頭碎發有幾根汗津津地貼著,臉頰都被悶得騰起紅暈。  桑取容看了一眼,收回視線。  “我不方便摘麵具,不介意吧,小鬱總?”virgilio說,他聲音有些不太自然的低,質感像是清晨結了冰霜的磨砂的玻璃。  小鬱總……?  鬱星禾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麵具您自便就好。”他彎了彎眼睛,“還挺難得聽到這個稱呼的。”  “是麽,我剛從袁總那裏聽來的。”virgilio輕飄飄道,仿佛隻是隨口提一句不在意的話。  “袁總?”鬱星禾笑道,“袁蔚啊。”  virgilio:“嗯。”  大約是青年的姿態十分放鬆,鬱星禾麵對他,完全生不起在會場時那種應酬社交的緊繃感。  他呼出一口濁氣,轉身後背靠上欄杆,晚風把他的碎發撩起又放下。  鬱星禾對virgilio擺了擺手:“汪先生可別跟他學。”  “這稱呼是他們幾個用來損我的。”鬱星禾扳著指頭數,“小鬱總,鬱大少爺……什麽的,反正他們嘴裏不要指望有好話了。”  virgilio似乎有些意外:“這樣。”  他想了想問:“那鬱總,我們來談談關於環彥和宣光下一步的合作。”  鬱星禾:?  一陣冷風恰好吹過,他靠著欄杆的背部肌肉都僵硬了,有一瞬間鬱星禾覺得自己像冷凍室裏被遺忘了三五天的切片五花肉。  他又扯出社交微笑:“……汪先生你剛剛說的,不隻是拉我出來的一個借口嗎?”  virgilio語氣平靜:“鬱總,我是生意人。”  鬱星禾沉默。  所以剛剛跟他那麽隨意地講話,根本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的話術??  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是不是有點太人精了啊喂!  virgilio說:“席銳說對於技術開發部分由環彥和宣光一起進行,鬱總考不考慮將辦公地點定在環彥?”  這事實上是變相地將管理權讓渡給環彥很大一部分。桑取容不知道他期待看到鬱星禾露出什麽表情。  驚訝?受寵若驚?遲疑?  桑取容躲在麵具後,安靜地看著鬱星禾還殘留著紅意的臉,青年溫柔的棕色眸子像是呆住了。  有那麽一瞬間桑取容懷疑,鬱星禾應該不會是不懂其中的含義吧?  一秒。  兩秒。  三秒……  鬱星禾緩緩動了。  他抬手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汪先生提出這點,是出於感情,還是理智的判斷呢?”  virgilio微微挑眉。  鬱星禾沒有等他的回答,笑笑:“承蒙汪先生厚愛。”  “我拒絕。”  他語氣平靜又暗含深意地說完後,轉了個身,小臂搭在欄杆上,整個人前傾把整張臉都藏到了virgilio的視線盲區。  那雙棕色的眸子驀地睜大,嘴唇輕微地翕動,隱約可見兩個字的口型。  [臥、槽]。  鬱星禾把腦袋瓜紮進寒風裏頭腦風暴。  這個virgilio明知道,我是抓了桑取容小可憐的大反派,現在還來跟我合作?  他把我拎到這麽個偏僻的地方,該不會是想把我鯊人滅口給桑取容複仇吧?  不要啊……複什麽仇?他逼桑取容看海綿寶寶的仇嗎。  鬱星禾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掰開嘴喂飯的倒黴蛋,那飯裏肯定有毒吧!  不吃。  他沉默了太久,久到virgilio有些等不住,聲音幽幽自他身後傳來。  “那鬱總,有什麽其他合作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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